拜小剑迅速的关上门,在蒲团上盘膝坐了下来,将赵正友先前教与他的九天自在神决的凡身境修炼法门从头到尾细想了一遍。其实这凡身境的法决第一层是整个九天自在神诀的最粗浅的基本修炼之法,功用不外乎两个字:练气。修炼之人,沉心静气的盘膝而坐,放开心脑中一切心禁烦恼,引天地灵气入体,引导天地灵气在体内按人体经脉行周天运转,当天地灵气在人体的经脉中能自行运转三十六大周天时,这凡身境第一层算是练成了。经脉自然得到稳固。能进入更高层次的修炼。
此法乃前人经过无数验证而得到的,不会有任何异议。
拜小剑依照赵正友教与他的方法,盘膝入定,眼观鼻,鼻观心。默运凡身境第一层法决,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
刚开始,拜小剑按照修炼法门,欲寻找天地灵气,却是无从下手,环绕在其周身的灵气,不管他是如何引导,好似故意与他做对般,丝毫不听其调配。眼见灵气在周围游走,却是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拜小剑几乎崩溃。
翌日,寅时刚过,拜小剑便立时挑起水桶,朝山下小溪跑去。
修炼道法固然重要,但是对于修炼道法之人,身体便是根基。若是根基不稳,纵然有无上神妙道法让你施展,说不得便会遭其反噬,弄得凄惨无比的下场。拜小剑深知其中厉害关系,是以这每日的十五担水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落下。
待到辰时三刻,拜小剑刚刚挑完第三担水。刚刚将水倒入水缸之中,便觉头晕眼花,下盘不稳,一个踉跄,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正在此时,赵正友刚好从外做完吐纳回来,看到拜小剑瘫倒在水缸旁,赶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急切道:“小师弟,你醒醒。”边说边用力按住拜小剑的人中。
不肖片刻,拜小剑幽幽醒转,见到赵正友正关切的注视着自己。旋即想起自己才刚刚挑完三担水,急道:“师兄,我没事。”说着便站了起来,朝水桶走去。
赵正友见状,道:“小师弟,我跟你说过多次,修炼一途,首忌贪功冒进。我看你身子骨尚不能承受如此重负,这样吧,这每日十五担水的任务,便减至十担,日后再逐渐增加。今日你就好好修习一下,明日再继续。”
拜小剑闻言,脸上一红,道:“是,师兄。”赵正友正欲转身离开,却见拜小剑问道:“师兄,我一事想要问你,不知师兄能否为我释疑?”赵正友脸色一正,道:“但说无妨。”
“我昨日按照师兄传授与我的法决进行修炼,但是不论我怎么努力,却是始终不能将天地灵气引导入体。”拜小剑将昨晚修炼时的情况详细的的说了一遍。
赵正友听罢,哈哈一笑,道:“师弟,所谓灵气入体,便是将体外之物吸收进入体内,你身体自然便会将其排斥之,若想要自身不受排斥排斥之力影响,便要先将自己身体与天地灵气达到某种契合的默契,你可以将此种默契理解为共通点,你找准这个点后,天地灵气便能被你所引导,换句话说,便是要与天地灵气沟通,此中妙处,却是不能言传,只能自身感受。你自己多加用心便是。”
赵正友寥寥数言,便将困扰拜小剑一宿的大难题轻易点破,让拜小剑茅塞顿开。
拜小剑听得一顿,仿佛压在心头巨石突然消失,心下一松,道:“多谢师兄提点。”
赵正友见拜小剑好似有所领悟,便不在多说。
拜小剑回到房间,迫不及待的盘膝入定,默运凡身境第一层法决,试着按照赵正友所说的,与天地灵气进行沟通。只见周身灵气飘渺不定,却是始终不能进入自己身体,渐渐的拜小剑额头见汗,内心焦急万分。
如此反复数次,皆是如此。拜小剑索性不去多想,放松身体,敞开心胸,任由周身灵气游荡。渐渐的拜小剑呼吸平顺,外人看来,好似睡着了般。
忽然,一丝灵气流入拜小剑的经脉之中,拜小剑却是浑然不觉,只是那凡身境法决始终在运转,未曾停顿。那流入拜小剑体内的灵气,在其体内经脉中悄然游走,时至午时,在凡身境法决的引导之下,运转了一个大周天。最后归于丹田之中。
拜小剑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口,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突然一阵轻松,将体内不适之感一扫而空。
就在此时,赵正友忽然在门口道:“小师弟,师傅要我们到天启峰一趟。”
拜小剑闻言,从入定中醒来,穆然站起,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答道:“我知道了。”旋即走出房间,随照这样一道,朝天启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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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观中,青松子依旧是一袭青布道袍,手持那“了缘”拂尘。见到赵正友与拜小剑一同到来,微笑道:“不错,这才一日不见,便能灵气入体,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边说边用收捋了捋捶胸白须,眼中满是欣慰。
赵正友知道青松子说的是拜小剑,眼中满是惊诧。
拜小剑倒是镇定自若,道:“这都是师兄教导有方。”
赵正友闻言,道:“小师弟果真天资过人,他日我八尺门中兴之举,为时不远矣。”
青松子闻言哈哈一笑,正色道:“正友,为师今日叫你前来,是要你同另外几位是兄弟一起下山,追查当日使用‘噬魂鬼杖’之人,据你大师兄所说,此人依旧在我云峰山周边村庄行凶,我们不能放任不管,此刻他们已然朝西南边的沈家庄去了,你速速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赵正友一听,道:“是,师傅。”说完便转身往外而去。
拜小剑听到那邪人此刻任然在作恶,只恨自己没本事,不然定要手刃邪人,为牛家庄报此血海深仇。
拜小剑刚入门两天,却是对于这八尺门门规戒律烂熟于胸,道:“弟子知道。”说完,便转身从厨房拿了担水桶,欲朝山下走去。
青松子见状,道:“拜小剑,天启峰地势陡峭,山中灵兽众多,你且小心。”
拜小剑回头答道:“多谢师傅提点,我会注意的。”
青松子目露赞许,目送拜小剑下山,待拜小剑消失在视线内,便转身来到其练功房,盘膝疗伤起来。
拜小剑挑着水桶,在山路上疾走,但见满山青翠,层层叠叠,山风过处,竹海起伏,如大海波涛,极为壮观,心胸顿时为之一宽。
他深深的吸了口山间的新鲜空气,只觉身体有使不完的力量,此时已经午时,却无饥饿之感,心下颇为诧异。
午时阳光耀眼,此时正值盛夏,山中凉风嗖嗖,说不出的清爽宜人。
拜小剑行至半山腰,“噗”的一声闷响,只觉脑袋一疼,却是被一硬物砸中脑袋,低头一看,地上滚动着一个野果。山中并无他人,拜小剑想不出是谁在作弄他,于是大叫一声:“谁”。
他的声音在山林中远远传开去,半晌却是无人回答,心下颇为不解,正要再喊,却是听到头上一头猎鹰盘旋嘶鸣,一个野果正从猎鹰的爪尖滑落,目标正是他的脑门。
拜小剑呆了一下,想不到刚到这天启峰,便被这飞鸟戏耍,遂放下水桶,在地上捡一石子,用力朝半空中猎鹰甩去,那猎鹰扑扑煽动大翅,灵巧的躲过拜小剑的攻击,朝远方飞去。
拜小剑只道猎鹰欺软怕硬,不会在回来攻击他了,于是挑起水桶,正欲前行,却见猎鹰去而复返,尖嘴上和两爪上各有一野果,朝拜小剑袭来。拜小剑此时怒急,朝空中喊道:“有种你下来。”那猎鹰不顾拜小剑的叫喊,又自顾自的飞走,不多时又叼着野果回来。如此反复,弄得拜小剑灰头土脸。却拿空中飞鸟毫无办法。
拜小剑索性不理它,任由它用野果袭击。那猎鹰见状,竟直接从空中俯冲而下,用坚硬的嘴巴和爪子抓扯拜小剑的头发和衣服。拜小剑苦笑不得,被猎鹰弄得手忙脚乱。朝猎鹰道:“我说鹰兄,你我远无渊,近无仇,你为何要作弄我啊。”此刻那猎鹰好似听懂了拜小剑的话,不再抓扯。朝东南方向飞去。
拜小剑以为猎鹰这次不会再回来,心中逐渐放下警惕。
岂料那猎鹰飞走不到盏茶功夫,便又飞了回来,朝拜小剑嘶鸣着,拜小剑心下道:这飞鸟如此反复来袭,莫非是想要告诉我什么?想到此处,拜小剑朝那猎鹰道:“鹰兄,你是否想要带我去一处地方?”拜小剑只是试探的问了问,想不到那猎鹰听到拜小剑的问话,那鸟头颇有人性的点了点,嘴中又是一声嘶鸣。
拜小剑心下大奇,只觉天下无奇不有,连飞鸟都能听懂人话,遂朝猎鹰道:“那烦请鹰兄前面带路。”
拜小剑话音未落,那猎鹰已然朝东南方向飞去。拜小剑二话不说,甩下水桶,一路跟随而去。
那猎鹰在空中飞行,倒是不觉得路有多难走。可苦了拜小剑,在地上追着猎鹰跑,深一脚浅一脚的,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青松子说过,天启峰上灵兽众多,其中不乏凶猛剧毒之物,可拜小剑一人一鹰在山林中前行,连一只蚂蚁都没见到,拜小剑只道自己运气好。却是不知道那些凶猛剧毒之物在山中比比皆是,只是这猎鹰好似通人性,带着拜小剑远远的避开了。
一人一鹰在山林中穿行,过了大概两个时辰,拜小剑来到一处古树参天的峡谷之中,峡谷中白雾缭绕,周围陡崖峭壁,似斧削刀砍,峭壁下乱石奇岩丛生,峡谷中除了那些参天古树外,寸草不生。
拜小剑刚进入峡谷,顿时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两下,一股恶心之感油然而生,直冲脑门,霎时间全身都抖了起来,拜小剑心下骇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那猎鹰叼着一个鲜红的野果飞了过来,将野果丢到拜小剑面前。拜小剑领会它的意思,颤颤巍巍的将地上野果捡了起来,咬上一口,一股清香顿时逸散开来,拜小剑只觉一道暖流从腹中流遍全身,恶心之感荡然无存。
拜小剑此时想到这猎鹰刚刚一直便是用这种野果袭击他,原来它早有打算,要将拜小剑带到此处,拜小剑心下嘀咕:一头畜生都有如此心机,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猎鹰当然不知拜小剑此时心中所想,见拜小剑恢复清明,遂又盘旋而上,在前面带路,拜小剑好奇心更甚,悄然跟上。
峡谷中山路平坦,此刻拜小剑倒是走得不那么费力。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猎鹰朝峭壁底下的一处山洞飞了进去。
拜小剑先前随牛家庄众猎户进山打猎,对于云峰山中的山洞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便不做多想,随着猎鹰进了山洞。
刚进到洞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扑面而来。山洞不大,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光,便将洞内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洞中别无他物,只有一皮包骨的人盘膝坐在洞中,头上须发全无。拜小剑脑中电转,突然想到佛家苦行僧与眼前之人颇为相像,想不到此刻却是让他碰倒,口中失声道:“苦行僧。”
洞中之人闻言,抬起他那干瘦的脑袋,睁开那双灰白的双眼,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道:“阿弥陀佛,来者便是缘,老衲一身所学,后继有人了。”
拜小剑听得是一头雾水,道:“大师,是你让这大鸟带我来这里的?”
那和尚微微点头,道:“老衲一身罪孽深重,想不到临死之前,佛祖已然如此眷顾。”
“大师,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拜小剑被眼前和尚弄得稀里糊涂。
拜小剑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表明,岂料那和尚似乎早有说辞,道:“天下功法庶出同源,修炼到极致,便重归同源,施主何必执念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