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喻回到书店,已是下午三点,空气中闷闷的,压抑的难受,书店里只有肖岳一个人,她此时正窝在沙发上哭,夏言喻看到她的肩膀抽动着,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肖岳哭,可是夏言喻忽然间想,她其实对肖岳只了解那么一点,那么一点她表现出来想让她看到的样子。
她坐在肖岳旁边,让她尽情哭,许久之后,当天已经有些暗下来,当这个城市华灯初上。而那场雨似乎还没有来。
肖岳抬起头,眼睛已经红肿,她泣不成声。
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离开西藏之后就不再远行了么?”
这个问题,夏言喻问过她,可她只是笑着不答,什么原因让她不再远行,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在这儿哭?什么原因让她忽然间想对他敞开心扉?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离别的时候在你耳边说那句对不起么?
肖岳说,那次西藏之行,她遇见了一个人,她走出屋子出去透气,无论来多少次西藏,都会是全新的感受,而且心里越来越清明一些,有人说,年轻的时候其实不该去西藏,一次西藏之行,至少能参透一点。一旦归去,想要适应城市生活,怕是要花费一点时间了。当经历够了,就可以选择停留西藏,那是真的归属。
可,她还是喜欢在这里。。
正端着相机拍照,脚下却一滑,肖岳心想完了,这一下摔倒,摔了自己还好,摔了相机就心疼了。
慌乱中被扶住,肖岳一阵感激涕零,站正之后发现是个大帅哥,肖岳有些激动。
“谢谢谢谢。”
“小事。”他摆摆手。
“你好,我是肖岳。”肖岳乐呵呵地伸出手示好。
“呃。。。你好,我是。。。”
肖岳正等着帅哥自报家门,那人却忽然拉着肖岳蹲下,肖岳一阵眩晕,在这做这样的剧烈运动不是要了她的小命么?
她正在发飙,见那人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的目光在肖岳的身后,肖岳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去,只有夏夏拉着凌静湘出来散步,夏夏伸了几个懒腰,然后指指自己的关节追着凌静湘问,记得夏夏总怀疑自己的关节有问题,总是咔咔作响。
“你认识她们?”
肖岳小声问,而那个人直等到夏夏和凌静湘走远才站起来,顺带着把肖岳拉起来,肖岳的腿都麻了,站起来却一个踉跄歪进了那个人的怀抱,她又像触电一般松开。
“不好意思。”
“我是纪云磊。”
“哦,你好。”肖岳笑眯眯地挥挥手,名字都这般好听,“你认识夏夏么?”
“你也认识?”纪云磊问。
肖岳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和夏夏凌静湘住在一起,接着我们要去布达拉宫。”
“这样,肖岳。”纪云磊顿了顿,“请不要告诉她们你见到了我好么?”
“为什么?”
“秘密。”
既然是秘密,肖岳也不好再问,她只见了纪云磊这么一面,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相信他。
她没有告诉夏夏和凌静湘。
她们去了布达拉宫,晚间的时候篝火狂欢,而肖岳总是能看见纪云磊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们,忽然间又会消失不见,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们躺着看星空,远远地她看见纪云磊也在那儿盯着天空发呆,她就确定纪云磊肯定是为了她们而来,为谁呢?莫不是凌静湘的老公?
肖岳告诉纪云磊她们要去纳木错,当然是悄悄的,现在她感觉自己是个间谍了。
直到夏夏高原反应,纪云磊冲过来抱住她,肖岳才明白纪云磊是为夏夏而来,看凌静湘吃惊又欣喜的表情,肖岳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莫名有些难受。
纪云磊抱着她拦了车,送回了他们住的地方,整夜的照顾她,知道夏夏醒过来。
夏夏显然不相信她面前的是纪云磊,他们聊了几句,肖岳听不清楚。
她还在呆呆地看着,便被凌静湘拉了过来,她们俩站在外面,肖岳便看着天上慢慢飘过了黑云,空气也沉闷,忽然间就下起了雨,雨滴很大噼里啪啦,就像是落地的金豆子。
凌静湘又拉着她跑进来,她们的头发已经被打湿了,很狼狈的样子,夏夏看着她们奇怪的模样,凌静湘便说外面下雨了,本来坐在夏夏旁边的纪云磊,起身走到了门口,看着漫天的雨水发呆,他在回想什么?
肖岳看着他的身影,也是陷入了沉思,直到他走回来,给夏夏倒了杯水,他告诉夏夏,他要回去了。
只是这么短暂的相见,他便要回去了,西藏,果然留不住,芸芸众生,只是过客。
晚间的时候,纪云磊坐在外面,看着天空,肖岳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原来你是为了夏夏来的。”
纪云磊点点头,肖岳尴尬地笑笑。
“你们以后会在一起么?”
“我不知道。”纪云磊的声音很低沉,肖岳便猜想或许他真的不知道,不然不会大老远追过来,藏匿自己的行踪不让夏夏知道,而夏夏也从未提及,可是看夏夏的神情,她的故事似乎比凌静湘的还要多。
“这个秘密终结了。”
纪云磊点点头。
“以后不会还有秘密吧。”
“说不定。”
他们看了很久的星空。
第二天,纪云磊背着大大的包跳上了大车,渐渐没了身影,肖岳想,或许自己该重新规划一下了。
纪云磊走的时候,夏言喻哭的很伤心,可是她去没让纪云磊知道,甚至,她很害怕这场送别。
肖岳告诉夏言喻,她也要走了。
夏夏似乎一点不惊讶,凌静湘问她为什么走,她想想,“有了新目标,或许又不该有,总之,换个地方了。”
夏夏很深情地看着她,她说“别迟疑,别回头。”
她想,这或许是夏夏想要告诉自己的,别迟疑,一旦过了正确的时间,都迟了。若真的是错的时间,就别再回头。
夏夏果然想的恨透,可是她却做不到。
肖岳也做不到,她只能哈哈大笑。
肖岳回到A城,多方打听,知道了纪云磊的联系方式,其实,也不难,纪云磊在A城小有名气。
她给自己安排了一场相遇,在他公司附近的咖啡馆遇到,反正纪云磊也不会注意到她的刻意,很自然地留了联系方式,相聊甚欢,毕竟,自己与夏言喻还是有那么点联系的。
但似乎,回来之后,夏夏并不是肖岳所想的与纪云磊又太多的交集,不知道这是不是有意为之。
知道纪云磊出车祸,那时肖岳吓坏了,她赶到医院,看见狼狈的夏夏在走廊里哭,旁边还有个男人似乎在责备她什么,夏夏那般绝望,后来她晕了过去。
后来肖岳听说纪云磊只是小伤,坐在副驾的唐昕保护了她,但是却落下了残疾。
而夏夏,因为这样一场打击,流产了。
她同样看到那个男人像疯了一样,他是爱着夏夏的,可是他忍受不了自己爱的人为了别的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而夏夏,这场打击很大。
但他更担心纪云磊,他会怎么样,她爱夏夏这般深沉,却得负起责任,他说他要和唐昕结婚。
夏夏是崩溃的,她也是绝望了的,原来他们的距离是这么远,她甚至是没有资格。
后来,肖岳问纪云磊,是不是他这辈子都要和唐昕绑在一起,得不到他真正想要的。
而她终于也明白,当初问纪云磊她会不会和夏夏在一起时,纪云磊的不确定,原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这么多,这么难。
纪云磊开始絮絮叨叨和肖岳讲他和夏夏的故事,肖岳越来越确定纪云磊爱夏夏爱的深沉,可是她也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不可多得。
去美国之前,纪云磊和唐昕领了证,和夏夏一起。
这样尘埃落定了吧。
纪云磊说,如果可以,还有一个秘密。
夏夏在S城有个书店,虽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是你现在已经行了万里路,也该去书海里净化一下自己了吧。其实,可不可以帮我照顾夏夏一段时间。
前面的话肖岳告诉夏夏了,后面的话便是他们的秘密。
原来,这边是肖岳的故事,可是对于肖岳来讲,却是不可说,说不透,道不明。
这感情就像以前她对纪云磊一样,纪云磊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甘心等待。
而夏言喻却感觉她对肖岳,无言以对。
“对不起,肖岳。”
肖岳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纪云磊和你在一起了,我输得甘心,至少他是幸福的,可是他因为责任选择和不爱的唐昕在一起,于他,于你,于我都是万劫不复。”
“对了,肖岳有件事我不确定,你帮我查查,若是真的,或许可以缓解一下。”
这事,夏言喻只能试一下了。
一个响雷,又一场大雨来了,安安吓得钻入了夏言喻的怀里,不安地叫着,她抱紧了安安,这个多雨的季节,这扰人的雨啊。
只愿自己猜测的没错。
也不愿从此再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