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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私奔(1 / 1)

“姐姐”

我知道如湄又来看我了,她坐在我身旁拉着我的手说:“姐姐啊,你别这样好么?你别吓我了好不好?姐姐啊……”她顿了顿,看着依然没有丝毫反应的我,“不然……不然你去找桑公子吧……”如湄说完这句,如同死尸的我像是召回了魂魄般,死寂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微微地转过头看向她。如湄见到我有反应了,眼中充满着希望,期待地说:“姐姐,太好了,你终于理我了,姐姐你去找桑公子吧,他若愿意,你就跟他走吧。你放心,门口看你的人我已经给他们下了泻药,他们现在都忙着呢,我会替你呆在房里躲过他们的检查的,姐姐你就放心的去吧”。此时如湄的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坚定,是啊,原来如湄已经长大了,就在不知不觉中。

“如湄……”已经逐渐清醒过来的我感动地唤着如湄的名字,而如湄更是激动地闪着湿润的眼睛,说道:“太好了,姐姐,你终于清醒过来了,你终于又叫我了!好了,别耽搁了,快走吧”,说完如湄便拉起了我,将我从后门悄悄送出。

离开府后,我便疯了般地向碧桃林跑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桑公子他可一定要在啊,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了。可是当我到了之后,四下望去却没有半个人影,我想起了我落下的那方丝帕,上面写着“君心我心,此心不渝;今生无缘,来世再续”。难道……难道是他看到了我的答复便不想再来这伤心处了?怎么办……我绝望了,无助地想哭,失去重心的我扶住了身旁的一株碧桃,桃树也因受到颤动而落下了几片碎叶,无比凄凉……此时的天气虽已炎热,可我心中却寒冷如深冬……

“如颜小姐……”突然的一声唤语在身后响起,我知道,他来了。我转过身快速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含泪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桑公子你来了,谢谢你……”

“如颜小姐,怎么了?为何突然谢我呢?”他像是被我惊着了,不解地说着。

“没什么”,我摇摇头说到,“只是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来此见我”。

他似乎突然有所明白了,嘴角闪过一丝苦笑说道:“是啊,在知晓了如颜小姐你的答复后,桑某本不打算再来此了,也觉得不应该再来此了……只是……还是有些不舍……”

“不要管那方丝帕了,那些话我收回!”我打断了他的话,同时也痛恨着为什么自己要留下那些话,果然他介意了,可他听到我突如其来的话后,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我便又上前走了一步,表情凝重地望着他,认真地问道:“桑公子……你中意如颜是么?”

或许是我问得太唐突了吧,他没有说话,先是一愣,后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到他认真地点头,我心中便是更加期待,我攥紧了有些颤抖的双手,依然认真却又有些忐忑地开口问道:“那……那如果让公子你……带如颜离开,公子……是否愿意?”

也许是我一下子说了太多莫名其妙的的话吧,他只是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害怕了,怕他不愿意,心中喊着:求你,别拒绝我的请求……救救我……

我蹙紧了眉头,紧压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怯怯地问道:“怎么?公子你……是不愿意么?”

“当然不是!”他立刻接到,听到他果断而坚决的回答,我松了松紧蹙的眉头,心中拂过了一丝甘甜。“只是……”他坚决的眼神中突然又充满了忧郁与无奈,说道:“只是你是陶府的大小姐,而桑某只是一介布衣书生,没钱没势的,又怎么能配得上小姐呢?”

听到他的顾虑,我急忙接应道:“不是,只要公子愿意带如颜离开,如颜便不再是陶府的大小姐,而是……而是……你的妻……”我一说完便惊诧到自己怎么说出了这种话,感到脸颊一阵滚烫,赶紧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却突然觉得双手被紧紧地握住,我羞涩地本能般抽动了一下,却是没有拒绝,心跳也自是快得似乎感觉不到停顿般。

我微微地抬起头看着他,他腼腆俊美的脸上又出现了我所熟悉的有朝气的笑容,眼神中充满着感动,甚至有些激动。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姐真的愿意嫁给我?可桑某却给不了小姐你荣华富贵,跟着我你会受苦的,即使这样,小姐仍还愿意?”我看到了他期待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不安,我没有回答,只是闪动着眼眶中的泪水笑着点了点头。

他缓缓地将我搂进了怀中,轻声地在我耳边叹道:“谢谢你,如颜,谢谢你,真的”,终于,他唤我如颜。

“玉恒……”我也低声唤道,放肆地任由泪水落在他的衣襟上,心中自语道:该说谢谢的人是我,玉恒,谢谢你愿意带我走,谢谢你救了我。

和玉恒分别后,我匆匆的回了府,很侥幸,没被发现。

“如湄?”我进屋后轻声地唤道。

“姐姐,你可回来了”如湄看见我先是松了一口气,但之后很快神色便又有些紧张起来,“姐姐,怎么样?桑公子……他怎么说?”

“他……他说他愿意带我走”,我有些羞涩的说着。

“真的?太好了!”如湄先是一阵高兴,可紧接着难过的气氛便不言而喻,“姐姐……你走了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么?”

“能,一定能!”我肯定的回答着,并也这么坚信着,分别只是暂时,我跟如湄一定还能再相见的。

“嗯!”如湄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那你们决定什么时候离开?”

“……今夜……”我看着如湄,艰难地开口说着,“今夜他在桥头等我”。

如湄的神情一瞬间有些颤动,轻声叹道:“这么快啊……”

“如湄……”我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分别来的太突然了,连我自己都还有些没晃过神来。

“姐姐,那你得赶紧收拾东西了,我来帮你”。

“嗯……”

没想到先打破沉寂的竟会是如湄,看着如湄帮我收拾东西的样子,心中无尽的悲伤,却也有一分的欣慰,这丫头竟然变得这么坚强了,要是以前的如湄,现在一定是趴在我怀里嚎啕大哭。我宠溺地拍抚着如湄的脑袋。

“嗯?”如湄抬起了头看着我。

“原来我可爱的小如湄也已经是大人了呀!”我真心地叹道,而如湄只是对我笑了笑。这样很好,即使我之后不在她的身边,也能稍稍放些心了……明明这么想着,可鼻尖为什么还是酸酸的?

入夜之后,如湄为了帮我离开,又是很不客气的给门口看守的家丁下了泻药,也多亏这样,我们才很顺利的跑了出来。一路上我都紧紧地牵着如湄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那个时候是因为害怕分开才紧紧牵着,而现在却恰恰是因为即将要分开而紧握彼此,心中的滋味又岂是五味陈杂可以言喻的?

我牵着如湄走到了桥边,看见玉恒已经在那边等我了,此时我才算是有些定下了心来。说实话,之前一直都是悬着一颗心,担心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不来?会不会……

突然间如湄放开了我的手,霎时,手掌心中穿过的冷风让我愕然,有些刺寒。

“如湄?……”我想说话,如湄却已经抱住了我,她从未这样抱过我,以前她只会扑在我的怀中向我撒娇,从没有这样拥抱着我。我有些意外,却当然也伸手揽住了她。

“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如湄在我耳边轻声的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哽咽。然后便放开了拥住我的双臂,转向玉恒说:“桑公子,如湄把姐姐就交给公子了,请公子一定一定好好照顾我姐姐,如湄先谢过了”,说完,如湄很恭敬地给玉恒欠身行了个礼。

“这可使不得呀,如湄小姐!小姐不必如此多礼。小姐请放心,桑某一定会照顾好令姐的,虽然桑某给不了令姐在陶府中的富贵生活,但会尽己所能的让她幸福快乐的”。听到玉恒诚恳的回答,如湄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我,也是一心暖暖的欣喜。

“好了,你们快走吧。对了……姐姐,我在你的包袱里放了一封信,你先别看,等马车走远了再打开来看,行么?”

“嗯……你也赶紧回去吧”。

“不要”,如湄摇了摇头,倔强又坚定地说:“姐姐,我要看着你们离开,不过你不准回头来看我……好么?”

如湄这话听得我心头一酸,却也明白她的用意,所以即使不忍也只能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你这丫头真是……好吧……”

我转身上了马车,虽然有着万般的不舍与心痛,却只因答应了如湄,所以真的没有回头,也真的……不敢回头,我知道,只要一回头,我便再也走不了了。直至分别的最后一刻,我们……谁都没有哭。

“姐姐……”

如湄,是如湄在叫我!虽然不是亲耳听到,但我能感觉到如湄现在一定在心中不停地叫着……姐姐……

马车晃晃悠悠的向前行驶着,耳畔不断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还有被车轮碾过的石子相互撞击的砳砳声,车渐行渐远。一瞬间,所有的不安与迷惘都消失了,有种破釜沉舟了的感觉。因为不论前路如何,我都已经做出了选择,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我的下半生了。当时的我这么想着。

我想起了刚刚如湄说的话,便去包袱中翻找着她说的那封信,果然,一打开包袱就看到了。我拿着信,想看却又不敢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拆开了信封。我撩开了车窗帘布的一角,昏暗的月光射在了信纸上,散出了幽幽的微亮。

吾姐亲启

姐姐,你说我长大了,变得坚强了,其实根本没有,那不过是我在逞强。当听见你说决定离开的那一霎那,我真的是懵了,之前我从未想过没有你的日子。虽然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嫁为人妇,但当这真的来临时,我依然不知所措。不过我也很高兴,高兴你能找到一个爱你、珍惜你的人。

姐姐,你知道么?其实我好想好想扑在你怀里,抱着你大哭一场,因为不知道要到何时我们姐妹才能再相见。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你最疼我,一看见我哭你一定会舍不得离开,我不能葬送了你的幸福,所以我帮你整理着东西,收拾着包袱,尽量让自己忙碌,让自己不要哭。

姐姐,我想你现在一定已经满脸泪水了吧,我想我也是。不过,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哭好不好,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从今以后,我会真正的去长大、去坚强,姐姐,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妹如湄

如湄说的没错,此时我确实是早已泪流满面,我再也忍不住了,放肆的哭了出来,如果真能像如湄所说,只是最后一次哭泣的话,那就让我哭个痛快吧。我在车内不停的哭着,该是惊到了玉恒吧,他停下了车,探进车厢内,一看我手中拿着信,便明白了。他静静地坐到我的身旁,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将我揽进怀中,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我靠在他的怀中,很温暖、很安心,却是哭得越发放肆。周围异常的安静,我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哭泣声。

我哭了多久?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就这样哭着哭着,哭累了,就睡着了,而玉恒就这么一直紧紧的搂着我,依然很温暖,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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