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品不是把陈小雨送到医院了吗？这是哪里？”看着眼前一片老旧的居民小区，徐子凝有点愕然。
后面车上下来的阿兰却是反应了过来，然后很狐疑地看了周一轩一眼说：“陈小雨以前租房子住的地方。”
徐子凝呆了呆，问：“跟我们公司的刘钢一起住过的地方？”
“我只知道那时候她跟她男朋友还有另外两对儿情侣在这里合租。”
“那就应该是这里了。”
她们说话的功夫，周一轩已经带头朝里面走去，两人赶紧跟了过去。
这小区大概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建的，狭小老旧显得格外拥挤，楼道里也是黑乎乎的，灯早就坏了。徐子凝拿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光亮照着，几人一直爬到了顶楼。
“进去以后别说话，看着就行。”周一轩叮嘱一声，推开左手边一扇门，看来根本就没锁，只是虚掩着。
里面倒是开着灯，刚从黑暗的地方进来稍微适应了一下才能看清里面的布置。其实也没什么布置，所谓的客厅只放了张破旧的沙发和老式的21英寸彩电，就这样也已经把狭小而逼仄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地面上的地砖也有不少都是被磨坏破损的痕迹。
三个卧室门都紧紧关着，周一轩带着他们走进左手边的一间站定。
这房间里除了一个老式的衣柜和一张床之外在没有别的，斑驳的油漆昭示着家具的高龄和主人的窘迫，不过大家的目光都投在了墙上。这里是一扇窗户，虽然外面好像被蒙了一层什么东西，但是还能很清楚地看到那面的场景。
陈小雨正闭眼躺在隔壁房间的床上，而那边的家具摆设，跟这边是一样的，可见是房东提供的，只是多了一些小零小碎的东西。
“你太心急，来得早了点。”周一轩对上徐子凝探寻的目光，摸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解释。
“风品不是说他送陈小雨去医院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徐子凝问他。
周一轩点了点头，“医生说了，陈小雨这是心病，医院治不了，所以带她来这里治病！”
徐子凝瞪他一眼，这家伙就喜欢装神弄鬼的！别指望他能提前透露什么，好在谜底也应该马上就要被揭晓了！
“她是刚刚从医院被送过来的。”阿兰却接上话头儿，“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掉了一根腕带，就是病人住院被固定在手上写着床号那种，估计是送过来的时候绑在她手上的。”
她话音刚落，那边的陈小雨就动了一下，似乎是要醒来。
这边偷看的徐子凝下意识地就朝边上让了一步，却被周一轩拦住：“单面的，隔音。”
他话说的简单，徐子凝却反应过来，他是说窗户上那张画似的东西，从那面是看不过来的，而且他们在这里说话那边也不可能听到，这才安心再次朝那边看去。
陈小雨好像是想要醒过来却没办法马上清醒，表情痛苦，双手无意识地在床上乱抓，看样子是被噩梦魇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她连连喘着粗气，茫然地看看四周，猛地表情就是猛地一变！
“她是不是很奇怪自己好好儿的在医院养胎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徐子凝说到“养胎”两个字的时候非常讽刺。她虽然没有做过母亲，却也知道一个道理。当一个真正爱自己腹中胎儿的准妈妈发现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往往第一个动作就是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可是陈小雨从醒来一惊之后，立马跳下床去。动作紧张急促，完全没有半点顾忌肚子里孩子的意识！
陈小雨已经冲到房门边上，用力地拉了一下没拉开，她后退两步，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当然是不会有人回答她的。
陈小雨惊慌起来，在屋子里困兽一样到处乱转，可是目光一落在那些再普通不过的生活用品上的时候，就更显得惶然恐惧！徐子凝看着她在那里跟疯了一样不停地摔摔砸砸，屋里的什么台灯水杯、笔筒花盆瞬间都被砸了个干净！
而她一转身，看到床头摆放的相框，更是疯了一样抓了过来，对着地上就狠命地摔了下去，摔了还不解气，抬脚猛踩！她下床的时候是赤脚的，相框碎裂的玻璃一瞬间就扎破了她的脚，鲜红的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可陈小雨好像根本不知道疼就是疯狂地一下一下地踩！
“那照片，是她跟刘钢的合照？”徐子凝虽然因为角度的原因看不到照片，却也猜到了，“你们故意布置了一个跟她以前生活的一样的房间？”
“她和刘钢都走得匆忙，这些小东西两人也都不想要，所以被房东捡着收起来了。”
徐子凝看他一眼，却只信了一半。按照常理，房东就算帮他们收拾了这些东西也不会一直保存着的，周少这是什么时候就着手安排了？
屋里的陈小雨砸碎了一切可砸的东西，又开始撕衣服了。
可是奇怪的是，从她叫门没人应答的时候，她就一言不发，动作剧烈疯狂，表情狰狞扭曲，却是静悄悄地一句话都不说，显得诡异又古怪。
这种气氛好像透过那扇窗户传了过来，让人感觉特别压抑而不舒服，除了强大淡定的周少，另外三人都觉得心里有些压抑，不自觉地就想交谈几句，冲淡这种感觉。
“那件衣服，应该是她男朋友过生日她送的。”阿兰叹了口气，说的是陈小雨正手撕牙咬的一件衬衣，“很巧，还是我跟她一起逛街的时候帮她选得。那时候她脸上那种幸福又带点羞涩的笑容，我都还记得。可是现在，好像什么都变了！”
徐子凝看了看那件衣服，也叹气：“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刘钢是穿过这件衣服的，那时候公司就那么几个人，也没多少业务，他们几个私交都很好。我有次无意间听到陈阳在笑刘钢，不过是吃饭不小心弄脏一点不用那么心疼的要死的表情，刘钢说，那是他女朋友刚找到工作之后，用她的第一份薪水送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往日生活里随意的一个碎片，兜兜转转，却在几年后无意间被看客串连在一起，那碎片的主人，却已成陌路。
想着，就让人唏嘘。
“这么好的素材，该早点让你们提供。”周少却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一句无比惋惜的感慨，就让两个都有点感伤的女人笑了起来。
“有人来了？”徐子凝突然听到门外似乎有响动，隔壁房间的陈小雨显然也听到了，立马惊惧地转头，死死盯着房门的方向。
“别怕，先进一点的光影技术而已。”
周一轩话音刚落，就见隔壁的陈小雨猛地转头，骇然万分地看着自己这边。
徐子凝被吓了一跳，阿兰也是。虽然明知道对方是看不见他们的，但是被这样的目光紧盯的那种感觉却好像直接穿透窗户激射而来。
“你别来找我！我才不怕你！我不欠你的！”
那边诡异安静了很久的陈小雨猛地发出尖利刺耳的尖叫，目光还是紧紧盯着窗户。
“是那挡住窗户的东西？”徐子凝这才反应过来，想起来周一轩刚才那句解释。
“嗯。”
“怎么不换个地方，这样被她那目光盯着，背后寒毛都立起来了！”徐子凝忍不住抱怨。
周一轩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这不是胆小不担小的事情……”徐子凝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原本站在她身侧的周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背后，伸手就从背后把她揽住，还把下巴凑到她耳边低语：“背上寒毛都立起来了？找个时间我看看是怎么立的？听说女人不光是在害怕的时候会有这种反应，还有一种情况下也会，找个时间我们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嗯？”
徐子凝的脸“腾”地红了！这个流氓！这又是他帮助人家舒缓紧张情绪的手段？
好在阿兰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那边的陈小雨，没注意到他们这里，徐子凝胳膊肘朝后狠狠撞去，被早有防备的周少轻轻巧巧地架住，似是感慨似是叹息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看在我这么辛苦布置的份儿上，看看都不行？总要收点利息的吧？”
“要不要我也给你布置场什么好戏看看？放心不要利息！门票也全免！还外带增送瓜子儿饮料！”徐子凝磨牙。
“最近上火。”周一轩回答的一本正经，但是好歹算是松开了手，也不再那么姿势暧昧语气挑逗地跟她说话。
“她看见什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前男友，刘钢。”周一轩和徐子凝异口同声，不过一个是布置着心里早就有数，一个是猜测得来。
“前男友而已，也不用这么害怕吧？”阿兰不解。
“这么吓唬一个孕妇真的好吗？”徐子凝没回答，只是叹口气，指指对面已经缩到门边上呼喊乱叫最后索性拿棉被把自己包了起来的陈小雨。
“疑心生暗鬼，何况，我要吓唬的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