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星上,所有的人不是处于廿年战争中就是在为廿年战争做准备的路上,每一个人都准备好战斗,但是从来都觉得没有准备好。而这次战争竟然出乎意料地提前了,虽然只是提前了两个月,但是一向很有规律的廿年战争提前,恐怕说明了此次廿年战争非同寻常。
不用别人告知,米粒也已经见到了连天的炮火、不散的硝烟以及血流成河的大地。
斯加特从未有过地正经:“听着,米粒,我要去调度我的第二军,现在布置在卡卡镇的人手恐怕不够应付廿年战争,在我的大军过来之前,你尽量在贝司山上不要出去,有什么明威不能解决的情况就让斯塔瓦家族出手帮忙——还有康斯顿那家伙,我听说他下山了,赶紧让他回来!”
米粒一愣,斯加特一向跟康斯顿不对付,这次竟然一反常态,实在叫人吃惊:“我以为他走了,你很高兴呢!”
斯加特瞪她一眼:“老子是看不惯那个王八蛋,不过现在局势复杂,那王八蛋不管打的什么主意,至少现在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有他在你身边,也许要安全一点。”
连斯加特都觉得形势严峻,米粒也不禁若有所思。
斯加特以为她在思念康斯顿,忍不住又开始冒杂音:“喂,女人,我让你把王八蛋叫回来,不是让你像傻瓜一样什么都听他的,那王八蛋不定什么时候会把你卖了。你得放聪明一些,康斯顿这种人虽然很王八蛋,但是也算有点儿能耐,你能利用就利用。能压榨就压榨,遇到危险把他往前推,你自己跑快一点,明白不?”
斯加特唠唠叨叨一阵,说得米粒哭笑不得,心里倒是淌过一阵暖意:虽然他对她总是一口一个小奴隶什么的,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关心她的。
康斯顿口口声声地号称为她着想。结果却不动声色地算计了她一把。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情还是要日久才能见人心。
她像朋友一样调笑斯加特:“看不出你这么精通厚黑学,我说你不会就是这么利用嚯嚯嚯的吧。不然他怎么老针对你?”
斯加特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愤愤不平地道:“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明明是那老不死的总利用老子给他挡枪子儿。这次老子不得不离开也全是拜那老不死的所赐。你要是见到他了,也最好小心。那老不死的不知道憋着坏心眼,不是什么好鸟。”
大概也只有慕钦申奇这种奇葩家族才会出现这种神奇的情况:老大和老二公开互相掐架。还能让家族保持帝国第一的排名。
米粒心里不由暗笑:其实你也算不上什么好鸟。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斯加特最后将几页纸塞给米粒:“蠢女人,好好给我呆着,别暴露身份。别自己逞能,我会帮你把事情摆平的。”
米粒露出奇怪的神情。
斯加特问:“你有意见?”
米粒摇头:“我就是觉得听你说这话感觉怪怪的。”话说这些词是不是应该是丈夫对妻子说的?当然,鉴于斯加特是一个很有个性的贵族。一张嘴经常胡说八道,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斯加特叉着腰。想了想说:“我也觉得怪怪的,好像少了一点什么。现在想起来,据说一千年前,男人上战场,女人是要献吻的。喂,女人,你是不是给我来一下?”
米粒从善如流地给他来了一下,当然不是一个吻,而是一个飞毛腿。
斯加特一边跳着脚往外跑,一边还大喊:“对了对了,就是这个,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打是亲来骂是爱……”
米粒又好气又好笑,等到斯加特的背影消失后,涌上心头的却是止不住的伤感:爱情这玩意儿,她大概是再也不会碰了。
打开斯加特留给她的纸张,上面是来自帝都的情报。
森海帝国帝都经过前一阵的斗兽大叛乱,形势很是紧张了一阵,对于皇家护卫队的声讨逐渐发展为对于官吏贪腐的批判。
甚至坊间暗暗传言森海帝王沉溺于美色,不理朝政,才导致国力日衰。若非圣地早已与各方有约,帝国之间不得开启战端,森海帝国或许早被其他帝国给吞并了。
就在这些传言风行之际,圣地发话:由于森海帝国形势混乱、前景堪忧,此次应该配给森海帝国的人员补充名额将减少一半。
同时,分配给森海帝国各大贵族家族的名额比例也有大的调整。
以前是除开配给皇帝家族的两成名额以外,排名第一的家族同样将获得两成的名额,排名第二的家族将获得一成的名额,排名第三的家族将获得半成名额,剩下的所有的贵族家族再按照排名刮分剩下的四成半名额。
这样的配给方案相对平均,各大势力均能有所发展,皇帝家族与第一大家族相互制衡,廿年战争以后,帝国可以获得相对稳定的一段发展时间。
然而,这一次,圣地给森海帝国的名额配给方案却是:皇帝家族得到两成名额,排名第一的贵族家族得到三成名额,排名第二的贵族家族得到两成名额,排名第三的贵族家族得到一成名额,剩下的贵族家族刮分剩余的两成名额。
这个方案一出,举世哗然:第一大家族获得的名额竟然超过了皇帝家族,那岂不是说明圣地对于现任的森海帝王相当不满,有意扶持新的帝王!
所谓廿年战争本就是为了竞争家族排名,争夺人员补充名额——毕竟人员才是家族发展的根基。每次都是圣地宣布人员补充名额分配方案即标志着战争爆发。
不过,这一次没人想到圣地会提前公布分配方案,而且还是这样一份大异于往年的分配方案。
这样的分配方案意味着排名第一的贵族家族将获得飞跃性地发展,森海帝国的政治格局将推倒重建。
于是,这一次的廿年战争各方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以往由小家族打头阵,有实力的家族后期出手、一锤定音的情况变成了卡特那家族首先向斯塔瓦家族开炮,而慕钦申奇家族第五军也插手进去。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说明战况可能会很快白热化,时局异常凶险,情况随时可能失去控制。
读罢情报,米粒也觉得心惊不已。
之前伏波已经猜到她在贝司山,前来拜访了一次却又按兵不动了,她还在警惕,不知道伏波究竟是没有确定她的行踪还是另有阴谋,原来却是搅进了廿年战争的泥潭中了吗?
廿年战争这个恐怖的大漩涡会不会把贝司山整个拖进去粉碎掉呢?
她立刻召集人手到作战室研讨这份紧急情报。
血老大大大咧咧地拍胸脯:“咱贝司山易守难攻,卡卡镇位置偏僻,各大家族私军一向只是借道从这里过,最多有小股部队来袭,只要我们守得住,不去碰大势力,是不怕什么的。”
明威却不同意:“卡特那家族这一次派出了伏波和莫奇这样的精英收编这一带的山头,所图甚大,恐怕形势比我们设想的也严峻很多。”
这一点,米粒是赞同明威的。
她接触过卡特那家族不少的人,对于这个家族的腹黑是深有了解的。他们做事情向来有的放矢,绝不会做无用功。对于他们,哪怕一百二十万个小心也不为过。
形势判断出来以后,众人开始研究贝司山的出路。
总共只有将近一千的人手,训练时间尚短,战斗经验也不足,放在正面战场上当炮灰都不够,万一卡特那家族兴兵攻山,光华军怎么办?
明威的眼神一下子落在汉明威身上。米粒明白他的意思,也看向汉明威:只要斯塔瓦家族愿意出手,他们暂时保住贝司山还是不成问题的。
汉明威却皱着眉头:“之前我也收到了这份情报,族长没有让我回去,但是他告诉我斯塔瓦家族现在承受着卡特那家族和慕钦申奇家族第五军双重的压力,暂时不可能分兵来支援光华军。而且,大家最好要有心理准备,物资和武器的供应恐怕随时会中断。”
众人大惊:这才刚开始,最大的靠山竟然就没了吗?这对光华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米粒看了一眼明威,就收回目光沉思。
对于汉明威的回答,她并不觉得失望和恐慌。外力终究是靠不住的,一切还要靠自己。哪怕斯加特信誓旦旦,但是她也没有指望他。
而且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局势无法操作。当年红军刚刚组建的时候也是兵少将寡,而蒋光头手握百万雄师却对红军束手无策呢。
她开口对众人说:“我有一个想法:廿年战争通常会进行三年到七年,既蕴藏了危险也是一个机会。不少小家族通过廿年战争崛起了。现在既然三大家族已经开战,没人注意光华军这支小部队,我们只要避开锋芒,暗暗积蓄力量,未必不能发展壮大。”
一向深沉的老骗子拍手赞同:“米粒大人说得对,咱们最拿手的就是打闷棍了。咱们就躲在贝司山上,有肥羊的时候才下山走一趟,平时挖好工事,严防死守,最好让别的山头互相打打,咱们跟着捡便宜就是了。”
米粒摇头:“我担心严防死守是不行的,恐怕不能拘泥于贝司山。”
疙瘩抠抠脑门问:“那俺们去哪儿躲着?”
米粒郑重答:“不用躲,我们要打就打游击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