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把焦老夫人潘氏放在心上,甚至中午焦鸿福亲自来说了,她也没有与之一见的想法,但是现在焦老夫人居然将自己话费苦心留下来的丫鬟都给她送过来了,她总不能不去见见的,所以在匆匆用过了晚膳以后,也顾不上夜色已深,她便和柳絮一起去了东内院,去见见这个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问世事的老夫人了。
听说焦老夫人潘氏潜心修佛,所以这东内院不大,处处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院子里没有种花,就只有一院子的低矮灌木丛,在夜色之中透露出几分阴深深的感觉来,焦雨甄轻轻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顿时记起了现在住着的院子里也有一处灌木丛,灌木丛下还有一个盒子,盒子里似乎还有……
“三小姐好,老奴焦安蓉,是老夫人的侍候嬷嬷。”一个老嬷嬷穿着墨绿的衣衫,朝着焦雨甄躬身行礼。
姓焦……
焦雨甄挑了挑眉,心里顿时了然,一般的奴仆入府的时候都会由府里赐名,但是可以冠以主人之姓的奴仆身份可是非同一般,特别是在老夫人身边的更是地位崇高,像她这样的庶女在这样的老嬷嬷面前可是不够看的。
收起了思绪,焦雨甄也领着柳絮回了一礼:“安蓉嬷嬷好。我想给祖母请安,请嬷嬷通传一声。”
焦安蓉上下打量了一下焦雨甄以后,便点头回应:“三小姐稍候。”
看着焦安蓉走进了房子,焦雨甄才看向了身旁的柳絮:“柳絮,你认识安蓉嬷嬷吗?”
“奴婢只是见过安蓉嬷嬷一次,她一直跟在焦老夫人身旁,虽然看上去年纪大了,但是步伐稳健,年轻时也必定是一个武功高手。”柳絮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大家都会武功啊,看来我也得学了……”焦雨甄轻叹一口气,无比感慨。
“小姐,武功是要从小练起来的,小姐现在也不方便练习……”
柳絮的话还没有说话,焦安蓉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三小姐,老夫人有请。”
“有劳安蓉嬷嬷了。”焦雨甄便跟着焦安蓉进了房间。
焦老夫人潘氏是焦老太爷的正房,潘家是南方的豪门大族,虽然近年来已经不算有名,可是那毕竟是百年豪门,潘氏正坐在椅子之上,身上的棕色缠金丝刺绣袍子在烛火的光影之下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甄儿给祖母请安,敬叩金安。”焦雨甄恭敬的下跪叩首,虽然她向来不喜欢跪拜什么的,可是既然潘氏送来柳絮让她逃过了一劫,这么一拜焦老夫人还是受得起的。
“起来吧。”潘氏缓缓开口,那声音就像是老古董闹钟的声音,低沉又生锈,非常难听。
焦雨甄皱了皱眉头,然后从地上起来,抬眸看了一眼潘氏以后,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去了:“祖母,这次甄儿连夜前来,是感谢祖母对甄儿的照抚的。柳絮很聪明能干,甄儿很喜欢她。”
“你比我想象之中聪明。”潘氏喝了一口身旁焦安蓉递过来的茶水以后才继续说话,“这些年来我虽然不过问前院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庶女本就不比嫡女,受气受欺负很正常,不过你倒是熬出头来了,宫里那位下了旨意赐婚,纵然你是庶出,那也是身价百倍。不过在我们府里你是翻身了,只是翻进了一个泥潭里。”
“甄儿愚笨,请祖母明示。”焦雨甄看向了潘氏,耐着性子说话。
潘氏的喉咙似乎不是很好,她轻轻咳了几声才继续说话,这次倒是没有绕弯子了:“皇上赐婚本是好事,可是偏偏将你赐婚给了景亲王,这是对咱们焦家的羞辱。虽然你是庶女,好歹也是当朝太傅的女儿,本就不可能下嫁给那么一个没落的亲王的,更何况你爹一直都是忠于皇上的。可是这些年王氏和如之那孩子都把你的名声弄坏了,皇上或许也是想用你来羞辱景亲王的。若景亲王只是一个懦弱的人,那么这件事情忍气吞声就过去了,可是你可还记得,景亲王妃这位置为何至今一直空悬?”
“甄儿不知……”
“因为之前皇上赐给景亲王的那些女人都没有命当这个景亲王妃。”潘氏接上了焦雨甄的话,“景亲王虽然多年来都隐忍不发,可是我还是记得他过去的样子的,那个人啊……像他的父亲,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表面上越是隐忍,背里的反抗就会越厉害。虽然不知道皇上是否真的了解景亲王的性子,或者是……想让这件事情来试探景亲王。然而景亲王也没有沉住气,他之前那些王妃若不是过门以前就因为意外而死,就是大婚之夜暴毙。甄儿你现在被皇上赐婚,景亲王也必定会派人来杀你。今天那个小丫鬟只是过于显露,你看出来了,但是若是仔细之人,甄儿只怕不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祖母说的是,甄儿必定会加倍小心。”焦雨甄轻声应答,“甄儿心里明白,这次赐婚对焦家来说是一个像皇上表忠心的机会,甄儿定会好好保重自己,不会在成亲以前出差错的。”
虽然一直不想嫁过去,可是现在看来……至少是目前她是不可能在成亲以前逃走,所以她不得不在成亲以前安安好好的生活,只是等待她的一切势力成熟,就不需要再担心这什么朝廷吗,什么景亲王的事情了。
“甄儿聪慧。”潘氏咧咧嘴,笑了起来,“柳絮就跟着你好了,她的身手了得,可以护你周全。只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甄儿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可以来找我这个祖母。我虽然足不出户,可是心……还是清明的。景亲王总不会把手伸到我的面前来的,然而皇上也还得给我这个先皇御封的一品浩命夫人一些面子的。”
躲在别人的怀里避灾避祸不是她焦雨甄的风格,所以她只是淡淡一笑,说道:“祖母放心,我能识破一个杀手,定是可以识破第二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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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舒从焦太傅府里出来以后,便直接前往了城西,只是还没有到尾街,却被几个黑衣人围了起来。
天色已经暗了,尾街走动的人不多,这几个黑衣人一出现,顿时将那几个来往的行人吓得鸟兽散了。
“你们……”小舒皱起了眉头,戒备的看着面前的几个黑衣人。
“舒晴?”一个黑衣人上前了一步,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银色腰牌,“我们是王爷的人。”
小舒微微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对,我就是舒晴。是王爷派你们来接应我的吗?不是说好在指定地点碰面吗?”
“那边出了点问题,所以地点改了。你跟我们走吧,跟我们说说你有什么收获。”黑衣人指了指一旁的房子,那房门已经被其余的人打开了,“来,进来吧,在大街上是不能说的。”
“嗯。”小舒点了点头,跟着那些人的身后走进了房子,只是她没有想过自己刚踏进了门槛,便被人从身后刺了一刀,“你……你们……”
看到小舒捂着自己的肩膀往后退,可是们已经关上了,黑衣人们将不大的房子围个严实,而且小舒的伤口在背后,她年纪小,手也不长,够不着背后的伤口,所以背后的鲜血直流,顿时染红了她大半的身子。
“舒晴你还是不要反抗,你我同为暗卫,若是可以,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全尸。”
“我一直忠心耿耿,就算是这次是因为任性误了事情,但也罪不至死!”小舒扯着嗓子大喊,“更何况我是王爷的师弟的徒弟,王爷是我的师伯,是不会杀我的!”
那个带头的黑衣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抽出了随身的长剑,迅速的逼近了小舒,小舒虽然轻功很好,这是在这被包围着的小屋子,她没有办法逃出去,而且刚才被偷袭受伤也很靠近心脏,几招躲闪过后,因为流血过多的原因,她脸色苍白,头晕目眩,最终没有避开对方的剑,顿时有在手臂上多了一道伤口,然后跌倒在地。
眼看对方提剑刺过来,小舒便抬手一扬,白色的粉末迅速在空中散开,黑衣人们连忙外后退开了。
“别怕,不就是夺命散嘛……”小舒笑着咳了几声才继续说话,“不都是暗卫吗?应该是不怕死的啊。我那么年轻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小丫头,不要命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气不过,顿时暴起射出了一个暗器,正中小舒的胸口。
小舒倒在地上,依旧在笑:“既然他不要我了……你们……就陪我死……”
“舒晴。”带头的黑衣人捂住口鼻上前了一步,“我让你死个明白。我们不是景亲王的人,我们是泽亲王的人。”
闻言,小舒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可你们的腰牌……”
那个黑衣人蹲到了小舒的面前:“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你又何妨?泽亲王的势力早就已经渗入了景亲王府的暗卫之中。舒晴你不过是第一个,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来陪你的。”
小舒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泪水:“王……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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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清影的身影轻飘飘的从屋檐上落了下来,站到了那刚回到景亲王府的即墨翰飞身边,“出事了。”
前进的脚步略微迟疑,即墨翰飞便站住了身子:“什么事情?”
“下面的人今天一早在城西一件无人居住的小屋子里面发现了舒晴的尸体,她死前中了自己的夺命散,也受了几处致命伤,伤口有匕首,剑和暗器造成的伤,死前应该受到围剿。”清影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在描述一个很寻常的见闻。
即墨翰飞却是皱了皱眉头,一直张开着的双目便闭了起来:“张了眼睛也是看不见的,看来往后是不能张着了。肖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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