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碎成这样的茶杯也好意思摆出来的?扔了、扔了……”
何芬亦步亦趋的跟着、认真记录着装修公司设计总监的每个要求,虽然不尽合理、甚至有的还有些荒唐,但一开始她对果先生请来的这位设计总监还是满怀敬畏之心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何芬不但无法理解一个人都胖成那样、还可以翘着兰花指、走一字步,再加上那浓郁到了呛人的香水味、犹如是女生撒娇一样的嗲声嗲气,她胳膊上立起来的寒毛也就一直都不肯服帖,而且她也逐渐觉得这个设计总监似乎也并不专业,高档射灯不认识、石膏吊顶被数落成了容易落灰、高级裂瓷地板被说成是廉价货,就连摆在客厅茶几上的这整套的冰裂杯、瞄了一眼就说要全扔了,卫生间嫌弃不是蹲坑用起来不方便,也不知道是他的视力有问题、还是根本就不了解慕澜花园的‘精装修’意味着什么,又或者只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有了疑问,何芬的观察也就细致了许多,于是也就越来越觉的这家伙有些不靠谱了,何况仅仅是第一个单位、耗费了半个多小时都还没有看完,她机械的记录着这位设计总监的要求、却几乎没有觉得没有任何一点是必须要记录下来的,恪守着这房子又不是自己住、她只需要完成这笔交易也就是了的念头,权当自己是在陪公子读书、走过场。
只是何芬并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位穿花衬衫、戴耳环、喷香水的‘设计总监’其实早就已经是汗流浃背、紧张的腿肚子快抽筋了,同样也被满身的香水味儿呛的够呛,强忍着被戳穿扭送派出所的恐惧、带着何芬回了转角的那个单位,见果然坐在客厅在看着电视,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吃的和喝的,松了口气便赶紧拿起了罐啤酒、顺势坐了下来。
见何芬愣在了门口、果然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过来休息一下,转过脸便继续看电视。
龚祝仁一手啤酒、一手鸭腿,将电视看的津津有味,何芬何芬很想提醒果先生这个设计总监不太靠谱,但也清楚自己不适合参与这种事儿,见窗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不由得有些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为这一层只卖出去了四个单位,虽然整栋楼都是精装修,但实际上常住的也只有西南角的那对老夫妻,听签单的资深销售说那对老夫妻俩都耳背,敲门或者是按门铃、老夫妻俩都听不见,甚至前两天为了一份需要补签的文件、不得不在门口坐等了一个小时。
而位于电梯旁的那一户、更是不知道多久才会来一次,何芬依稀记得上一次来还是国庆节期间,因此一想到自己一个单身女子这么晚了却跟两个大男人待在一个房间里,也就心虚且害怕了。
龚祝仁喝了两罐啤酒,见果然又开了一罐推了过来,心里也就越发的不明白了,时间这么晚了,外面风大雨大、电闪雷鸣的,电视节目再好看、可也绝对不至于让他看的如此津津有味,果然是绝不可能买的起这种房子的主儿,更别说是一下子买两套了,那么他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
咔嚓!
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让屋子里的照明为之一黯,这骤然间的变化令何芬差一点尖叫出声,等捂住了嘴、这才发现之前还在看电视的果先生转过脸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于是也就在随后的惊雷声中红了脸,有些不安的将未曾沾过唇的那杯果汁放了回去,冲着果先生开了口。“果先生啊,现在已经很晚了……”
龚祝仁咕哝着要去洗手间、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去了卫生间,果然示意何芬帮个忙,将搁在电视机前面的那两个编织袋给拎过来。
不明就里,何芬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不料她竟是没办法一手一个将那两个编织袋给拎起来,只能是半提半拽的、这才把其中一个抬起来放在了茶几上。
见果先生冲着那编织袋努嘴、意思是让自己将编织袋打开,何芬把拉链拉开,透过捆扎好的牛皮纸缝隙、见里面全都是一捆捆的百元大钞!
果然拿起火机、点了根烟。“如果办理按揭、是不是手续由你们搞定?”
意识到编织袋里就是购房款,何芬虽然不知道这么一口袋的百元大钞到底是多少钱、但她本能的觉得一百万总该是有的,慌不迭的赶紧点头。“是的、是的,按揭手续全部由我们协助办理,您只需要签几份文件就可以了,抓紧点时间、可能一天下来也就差不多了……”
“天气不好,等会你就去那边的单位休息吧,我会从外面把门反锁,这样你也能睡个安稳觉、我也不需要担心什么,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但真出了事儿、为了钱铤而走险的还是蛮多的,你说是吧?”
何芬先是一愣,但紧跟着就意识到对方的潜台词是什么了。
财不露白嘛。
编织袋里的现金,对这位果先生来说、也许并不算是什么,但他为了安全起见、显然是不允许自己离开这里,明说需要把自己反锁在那屋子里,以杜绝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但只要他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轨的企图,自己别说是被反锁在那套房子里面一整夜了,就算是被锁个两三天,何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在渡过了最初的错愕和惊悸之后,也就很自然的展颜一笑,用手背掩着嘴装作困倦的模样打了个哈欠,说自己确实也有点困了。
被送到了斜对面的那屋子,还被叮嘱一定要记得将防盗链给挂上、将里面的房门给反锁,何芬感动、感觉有些温暖,但她听见外面落锁的动静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公司所采用的防盗门乃是厂家最新设计的,外面落锁、里面的人出不去的这种设计,果先生是怎么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