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恭声应下,黎采却又改了主意,“算了,我自己去找他,省得你把人给得罪了”。
林娇娇疑惑,“师父您自己去找?那您不回大陈了?”
黎采盯着那幅画像不放,连眼神都没给她半个,不耐烦摆手,“你们先走,我落后一天两天的,很快就能赶上你们”。
林娇娇噢了一声,秦翩翩时不时偷偷扫一眼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画像的黎采,小脸慢慢就红了。
林娇娇咳了一声,师父啊,你这样盯着人家一个仰慕你的少女的画像看,很容易让人误会哒!
黎采瞪了她一眼,傲娇的哼了一声,一扭头走了。
半晌,秦翩翩才恢复正常,又递给林娇娇一只包袱,林娇娇就要打开看,她忙一把按住,凑到她耳边笑嘻嘻的轻声道,“现在不能看,回去慢慢看,这可都是西洋新时兴的样式!以后穿给你表哥看,你表哥肯定喜欢!到时候记得让他写信来谢我啊!”
林娇娇,“……”
其实刚才她已经扫到了一点,看那轻薄透明的料子,多半是情趣内衣之类的东西,话说西秦的风气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吗?
未婚少女间互赠礼物,竟然送情趣内衣?
秦翩翩送完了礼物,秦正又过来送,却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哈叭儿狗,长长的毛,黑溜溜的眼睛,十分可爱。
秦正勉强柔和着脸色笑道,“这是我从小养的,现在送给你,让它代替我陪你”。
林娇娇甜甜一笑,“多谢师兄,我最喜欢小动物了!”
秦正就道,“我就知道像师妹这样可爱善良的女儿家肯定喜欢小猫小狗的”。
这却是在她讽刺她昨天“恶毒”的给他下泻药了!
林娇娇笑的更甜了,“嗯嗯,我最喜欢小动物了!一天没有它们都不行的,嗯,不对,应该说,一顿没有它们都不行!”
秦正,“……”
秦翩翩,“……”
黎采哈地笑出声来,“哈哈,一顿没有都不行!小七儿,你还是说错了,你应该是一顿没有两三只是不行的!正儿,你不知道,你这个师妹啊,别的行,吃的可是不少,你送的忒少了些”。
秦翩翩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林娇娇道,“小七最逗了!”
林娇娇莫名,“我怎么逗了?我说的是实话啊!”
想当年,她混迹山林的时候,山林里的小动物惨遭她毒手的可是不计其数啊,长相再可爱也没用!
秦翩翩却明显不信她的话,笑的更欢了。
她不信,有些人却是信的,比如秦正,最后,他到底没敢真的将那只叭儿狗给林娇娇带走。
那只叭儿狗名义上他从小养的,但其实他根本就没见过几次,一直都是底下的奴才在照顾,虽说送人了他一点也不心疼,但要是那个人真的把他的叭儿狗煮了吃了,他颜面何存?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要是出了这种事,他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特别是那个可恶的林娇娇!
……
……
黎采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林娇娇刚将秦翩翩的画像收起来,他就立即对送别的人及被送别的人失去了兴趣,骑上马急急去找那位西洋画师去了。
秦翩翩姐弟一直将林娇娇二人送出了城门外,临告别时,林娇娇突然道,“表哥,你和师兄握手告别吧”。
又笑着对秦正解释道,“这是我们大陈刚时兴的礼仪,握手告别”。
秦正愕然,握手告别?
霍宁之却已经朝他伸出手了,秦正迟疑,霍宁之不由分说一把握住他左手,用力一捏——
秦正差点惨叫出声,急忙要甩开霍宁之的手,哪知道霍宁之的手却跟铁钳子似的夹在了他手上,他怎么也甩不开!
霍宁之那力道又岂是他一个只粗懂骑射的少年能承受的了的,他忍不住痛声喊了起来,“给朕放开”。
霍宁之冷冷扫了他一眼,这才放开了手,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英气又正气,仿佛刚刚下黑手的根本不是他。
秦正生理泪水都快疼出来了,咬着牙恶狠狠瞪着霍宁之,面色铁青。
霍宁之根本就当没看见他,扭转马头招呼林娇娇,“七妹妹,走吧”。
林娇娇脆生生应了一声,朝秦正甜甜一笑,“师兄,后会有期”。
秦正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后会有期,盯着林娇娇的目光几乎能喷出火来。
送走林娇娇几人后,秦翩翩因着林娇娇走了,情绪低落,鲜见的安静。
她不说话,秦正自是懒得理会她,咬牙切齿的偷偷揉着手,一口大白牙都快被他咬断了,忽地,他眼前猛地一亮,是那位霍姑娘!
霍宜之穿着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下着柳绿色的百水裙,春水般铺洒在她脚边,乌黑的长发梳了个单螺髻,只简简单单在发髻前戴着一只发箍,翠玉雕磨而成的片片柳叶缠绕着乌金的柳枝,在她发间青翠欲滴。
她正低头用画笔涂抹着面前的画布,侧脸柔美清丽,修长纤细的脖颈弯曲的弧度如天鹅引颈般优雅。
她坐在街头,坐着的是简单到近乎简陋的小马扎,面前是熙攘喧闹的人群,她的姿态却宁和优雅,如置身她必定雅致如词的闺房中。
秦正一时看的有些痴,他向来不喜美艳聪明的女子,那样的女子就像刘太后,像林娇娇,让他十分有压迫感,他喜欢的是像眼前的霍姑娘一般雅致安静,又美好如诗的女子。
可惜,她是林家的人,不然等他大婚过后,倒是可以纳进宫来,封个美人好好宠一宠……
秦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直到马儿自己走过去了,才猛地发觉,勒住马,潇洒下马,上前朝霍宜之一揖手,“原来是霍姑娘,秦某有礼了!”
霍宜之讶然抬头,忙起身还礼,“原来是秦公子”。
秦正这时候只想着霍宜之,早将黎采说要来找西洋画师的事忘了,根本没想到问霍宜之有没有碰到黎采,只问道,“霍姑娘怎的到了这?林四爷呢?”
霍宜之轻声答道,“表哥忙,正好我见这西洋画别有意趣,就跟师父拜了师,跟着他学几日”。
秦正走到她身边去看她画的画,发现她竟然已经画的颇有模样,不由讶道,“你学了多久?”
“大约有半个月了吧”。
秦正更惊讶了,“半个月就画的这般好了?”
霍宜之羞涩一笑,“秦公子过奖了,我之前学过一段时间水墨画,却是有共通之处,算了借了光”。
秦正不由问道,“我听说东陈的大家闺秀个个都精通琴棋书画,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