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车之鉴,男子险险避开那两道火焰,而后从右边朝着洛歌扑过去。
洛歌又祭出剩下的符箓,结印捻诀,召唤火焰喷向男子。
“你生前为人,不肯好好做人;死后做了鬼,也不肯积个阴德!看我收了你,将你打到饿鬼道去!”趁着这空隙,洛歌快速掐指推演出男子生前往事,不由得目光一冷,眸中红色浮现,厉声开口。
原来,这男子生前乃是一大家财主的独子。因着那财主老来得子,是以将这男子宠上了天,养出了异常骄傲自负的性格。
男子素日里仗着家中权势,没少干出欺男霸女的龌龊事情。更甚者,还将一些反抗的少女给活生生打死扔到后花园里头,埋着给花当养料。
对于此,那财主一家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那些家里头死了妻子儿女的,也不敢反抗,只是忍气吞声。
有一年男子带着一种随从出游,遇上了一个官家小姐。那官家小姐乃是豆蔻少女,生的美如天仙,一下子便勾引起了这男子的邪念。
他派人将这官家小姐下了迷药带到荒山里头,之后因着怕事情走露风声,便掐死了这官家小姐,悄然给她念了往生咒而后要离开。
却不料人在做天在看。
天道看不惯这厮作风,便降了十几道天雷下来,将这厮和那些随从给劈得七窍流血而死。
也是因着罪孽深重,而他又是不甘跟着随从,被鬼差带着前去那轮回,便沦落在这荒郊,成了孤魂野鬼。
“凭你,你有多大能耐?天皇老子来了都不能奈何了我!你一个人族小丫头,比得过天皇老子么?”男子嗤笑一声,五指弯曲,亮出黑漆漆的指甲,待火焰燃尽便朝着洛歌抓了过去。
洛歌朝后退开一步,哪料后面有一块石头,一下子便将她绊倒了。
她跌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阴气缭绕的手朝自己的脖子伸过来。
大意哉,大意哉!
洛歌缓缓闭起了眼睛。
怎奈何那剧烈的疼楚并不曾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嘹亮的琴音——
“铮!”
感受到那熟悉的灵魂波动,洛歌的身子微微一颤。
是阿酒——
她慌忙睁开眼,见这男子挡在自己身前。那紫衣公子在后头,一手抱琴一手抚琴,以强悍的地阶之境修为硬生生隔空阻住了男子。
见状,洛歌忙祭出一只面具戴了上去,而后欲要站起来。
却不料脚崴着了,痛得厉害。这一动,她便忍不住龇牙。
姬云苏啊姬云苏啊,你荒颓了,竟是被一块石头使了阴招。她苦笑一声,在心头如是这般说骂自己。
听闻洛歌倒抽冷气的声音,祁酒温润淡漠的目光微微一动。
两个时辰前,他被阿泽催促着出来,说是这深山里头有他要寻找的一位药材。哪料药材不曾寻到,他便感受到了阵阵阴风。
循着阴风的走向赶过来,便看到了早前看到的那名唤洛歌的姑娘。
出于本心,祁酒取下凤鸣琴相助。
“又来一个?”男子眯了眯眼,转头看向祁酒。
他心头是有些忌惮的,毕竟这公子哥儿修为比那小丫头高太多了。
“老子的事情,你少管!否则,小心老子将你一起给吃了!”男子阴恻恻威胁道。
祁酒不为所动,只是五指滑过琴弦,先布下了一道音杀结界,而后又抚过琴弦,一道尖锐的琴音破空而出!
琴音化作音刃,弹指间便将男子轰倒在地。
男子面色戚戚,眸中恐惧顿生!
洛歌见此,扶着身后的一棵树咬牙站起来。
她双手结印,缓缓吟唱一道古老的梵文。一缕奇异的光芒从其脚下蔓延滋生,飘飘然飞落到男子头上。
男子惨叫一声,便化作荧光四散开去。
生而为人,不做人事;死后为鬼,净会吃人。如此牲口,罚你去了饿鬼道也是便宜了他!
洛歌睁眼,冷冷地看着那地上的一摊白色微光,眸中没有丝毫怜悯。
祁酒收了长琴,慢慢走过去,借着皎洁的月光浅浅打量起洛歌来。
容貌尚且青涩,却已然和灼灼一般是绝世的姿态。那半边金龙面具,在月色下折射着柔和白光,竟隐隐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感觉。
“洛姑娘,可还无碍?”收回目光,祁酒抱拳,轻轻作揖。
看到了他眼中明显的淡漠,洛歌恍惚了一瞬。
“我崴着脚了,走不了路。”眸子微微转动,洛歌小声哼哼着蹲坐下来,“祁公子且先回去罢,我在这里歇着便好。”
祁酒蹙眉。
这荒郊野岭的,除却方才的孤魂野鬼不说,方才他上山时隐隐约约听到了狼嚎。
若是这姑娘气运不好,碰到了狼妖,那便是真的尸骨无存了。
抿了抿唇,祁酒缓缓开口:“洛姑娘,外头太危险了。”
洛歌低头,眼珠子仍旧咕噜噜转着,一缕狡猾的弧度悄然从唇畔腾了起来。
她昂首看着祁酒,撇撇嘴摆摆手:“祁公子还是快些回去罢,你我不过是萍水之逢罢了。放我在这里歇息着也无碍,我还有符箓防身。若碰着妖怪,实在走不动,大不了一了百了罢了。”
祁酒无奈,转身便要离开。
可是这才跨出一步,他的心口便生出一阵刺痛来。
紧紧捂住心口,祁酒温润的眉宇又蹙了一蹙。
这种刺痛的感觉——
转头看着洛歌,祁酒缄默片刻,在又听到一阵狼嚎之后,默默将长琴取了下来,递给洛歌:“将它背着。”
洛歌心知肚明祁酒想要做甚么,却是抱着长琴,不明所以道:“这是作甚?”
“背你回去。”祁酒定定看着洛歌,那清澈的眼中倒映着的,全是洛歌的身影。
洛歌莞尔:“有劳公子了。”
“洛姑娘,在下失礼了。”祁酒作揖,而后转身蹲下去,示意洛歌上来。
洛歌依言照做,祁酒背着洛歌和长琴,稳稳当当起身,朝着原来的村子走去。
“既然是朋友,阿酒唤我苏苏便好。唤着洛姑娘,总觉着生分。”洛歌趴在祁酒肩头,笑眯眯开口。
祁酒仍旧稳稳地走着,浅浅开口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