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颜卉正在和张大娘、陈氏一起在地里摘菜,她以后住在绿柳村,虽说不会像庄家户那样整天下地劳作,但是种菜种果树种花是必不可少的,怎么也要多多锻炼才好。
恰好三人在地里劳作时,千琴就跑了过来,还边跑边笑,“娘,我好看么?张奶奶,伯母我好看么?”
颜卉还在想这孩子在说什么呢?抬头一看就扑哧笑了起来。
“好看,好看。”原来千琴在头上戴了一个花环,是用野外的野菊花编织而成的,有黄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配着那娇俏的小脸,倒是像个漂亮的花仙子。
张大娘和陈氏也应声笑了,连连说好看。
书雪、小丫和大强、二强也从后面赶过来了,人人头上戴着一个花环,个个笑脸颜开。
颜卉心里很满足,两个女儿现在脸上的笑容很多,她们很快乐。前世此时,她们已经在宋智的状元府生活了,因为与荣安公主和离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宋智的官位虽然没有被罢免,但是一家四口住在京城,开销很大,颜卉不得不开源节流,想方设法挣钱,直到一年后家里的环境才改善,女儿们也才过上了千金小姐的生活,可惜富足的生活还未享受太久,宋智就领进了一个妾侍,日子就像另一个方向发展了,从那以后她脸上的笑容少了,女儿们也受了家里气氛的影响,整日沉默寡言,脸上少有笑容。
夕阳西下,颜卉三个大人领着五个小孩,三人手里提着菜篮子,小孩在大人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不管男孩女孩都是那样的生动可爱。
回到张家之后,葛老头又在打扫院子里的清洁,张大娘倒是乐呵呵地说道:“葛叔,又麻烦你扫地了。你年纪大了,动动手脚就行了,这些活计能做就做,不能做千万不要勉强啊。”
陈嫂已经把厨房收拾一新,正好她们回来一起做晚饭了。
待颜卉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见到五个孩子都挤在葛老头身边,听葛老头讲故事,颜卉诧异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葛老头是读过书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她回想了一下,总觉得林瀚和葛老头的身份有什么秘密呢。不过又一想,应该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吧。而且她记忆里,前世那些风云当中并未有林瀚和葛老头的身影,或许是她身份太低了,根本不知道呢?
就在颜卉愣神的时候,二强问了一个问题:“葛爷爷,什么叫言而有信?中午的时候,琴儿妹妹和雪儿妹妹说她们要做一个言而有信之人,那是什么意思?就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吗?”
颜卉惊讶了一下,又听到大强二强讲了中午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有些自豪,她的女儿就算不是才女,也是懂诗书、知明理的好孩子。
葛老头一边给孩子们讲寓言故事,一边偷偷观察了一下颜卉的反应,发现她并未阻止他给孩子讲故事,心想以后他教导教导这几个孩子,没准这样的晚年生活也不错。
既然孩子们问到言而有信的这句成语,他自然要从出处好好地讲一讲。
“《论语·学而》第七章: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意思就是做人一定要讲诚信,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既然做不到的事情,事先就要衡量一番,再做回答。大强二强,你们以后好好观察观察你们父亲的作为,是不是很多人和你们父亲相交,就拿这次修建新房子,那边送砖瓦过来的人,直接让你们父亲点数,并没有立即交钱,等着送完之后一起结账,你们父亲是不是很值得人信赖?”
“嗯,是啊。好多叔叔伯伯都怕父亲呢,以前牛大叔和牛二叔打架,就是被父亲劝下来的。”大强惊呼,七嘴八舌说着他记得的父亲做过的事情,那时候他就觉得父亲好威风,可以降服牛大叔和牛二叔。
颜卉再次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就正好听到葛老头在讲《论语·学而》,心下顿时了然,果然是一个读书人,没准还是一个饱学之士。停顿了一下脚步,她进了厨房继续帮忙做晚饭。当然,她脑袋里也在想着,等父母来了,女儿们的学习还要继续,不管如何读书识字是必备的技能。至于葛老头和林瀚,她再观察观察。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之后,张卫全、林瀚、陈大柱这才回了张家。
张卫全一踏进自家的院门,就听到葛老头在讲书,顿时有些许的意外,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人,竟然是读过书的,虽然他听不出程度如何,但是总比他这个五大三粗,只稍稍认识几个字和数字的粗人强许多,只是怎么落到为人奴仆的地步了呢?果然苍天捉弄人。
林瀚眉头紧皱,抿着唇脸色沉重,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顿时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姿态。当然,他这种姿态旁人并未感受到,依旧自己做自己的,唯一知道的葛老头,心下叹息,他纵横一生,虽说最后栽了跟头以至于落到这种地步,但是这里的人都是淳朴的乡下人,林瀚实在不必要忌惮。
很快晚饭就好了,十来个人大人小孩欢笑着一团。
就寝之后,颜卉躺在床上按照昨夜石台交给她的方法引导天地元气进入身体内,她感觉身体很轻,体内有一股又一股的清流在四肢八脉流通,最后全都汇集于右手手心,过后右手感觉暖暖的。
第二轮的时候,她能听到院子里的细小的虫鸣声,也好似能听到旁边屋子里大强二强睡觉打呼的声音。再感受一下,本来掠过男人的房间的,但是她好像听到林瀚和葛老头在说话。
林瀚的声音很沉重,“葛老,你忘记上次的教训吗?哪家主人会让下人教导孩子读书识字的?”
葛老头沉稳的声音:“林瀚,我知道。上次那个五品官老爷家,他们是穷讲究,生怕丢面子。这里都是些淳朴的庄家户,他们不知道我的过往,自己也不认识多少字,所以我教教孩子们也无妨。林瀚你不能草木皆兵,做人要向前看。”
林瀚重重地叹了口气,颓丧地说道:“好吧,您老高兴就好。”
颜卉收回偷听的耳朵,心道,她好像真的捡了两个麻烦回来,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就在这时手心传来一阵灼热感,它貌似在告诉她,它今夜吃饱了,不用了,好好睡觉吧。颜卉顿时笑了起来,吻了手心的水印迹一下,之后就闭目安睡去了。
她没有看到,她手心的葫芦印记,在一阵红白之间变幻。
随着在村里走动的时间多了,颜卉慢慢地和许多大嫂老太太们熟悉了起来。也知道,那次柳香在背后说她闲话,传得整个村里人都知道了,但是柳香那人,绿柳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并未太过于放在心上。
不过接触的机会多了,大多数人都觉得颜卉是一个好说话的女子,她没有夫君,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女儿,怪不容易的,让人分外同情,有些人还想着给她说媒呢。
颜卉哭笑不得,她并不排斥再嫁,但是再嫁的第一标准就是一切以她两个女儿为准。宋智那样的亲生父亲尚且不顾及女儿们的幸福,一个外八路的继父又能可靠到哪里去?所以婚姻这事,急不得,尤其是她是再嫁之身。
十日过去之后,颜卉的房子已经渐渐露出了雏形,一个两进的院子,房间足足有十二间,以后她们家留客人居住,不怕没有地方睡觉了。靠近院门口的是两间房子,颜卉规划下来,留给林瀚和葛老头住的,要是葛老头不喜欢住前面,那就住到后面去,和陈大柱一家三口作伴,林瀚是绝对守门的。
家里的粮油快没了,颜卉决定第二日去镇上买一些。
离绿柳村最近的溪口镇,只是一个小镇,在京城南门官道之上,是进京城人士歇脚的好地方,许多年下来就发展成一个繁茂的小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