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北有雾黑蛮子随时可能反扑,南有汀国,兵强将众,是块难啃的骨头,另有简国喆国两国尚未解决,虎视眈眈,贺月不由得有些替风染担心:“雾黑蛮子尚未驱逐,不是对汀国用兵的时机。”
风染道:“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也不一定会对汀国用兵,但是,要先把理占住。”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军营?”贺月是盘算着,既然不能就拥戴太后干政一事治群臣的罪,那就借着大赦天下的名义,迎娶风染。所以才一直拘着风染不让离开。现在婚已经成了,尘埃落定,自然也就该放风染回军营主持军务了,万没有还继续拘着风染寻欢作乐的理。
“明天……天?”明天两个字,风染开始说得很干脆,后面越拖越觉得迟疑。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随后三天是他的新婚之期。当年他无意中搅黄了毛皇后的新婚之期,难不成,一报还一报,他自己的新婚之期也享用不成?
贺月断然道:“不成!明天不许走。反正汀国已经占据乌国了,再急也不差这几天,咱把咱们的好日子享用完了再说!”
风染笑道:“好,都依你。”
当晚,思宁殿上春光无限,帝夫恩爱缠绵,只听得守在寝宫外的内侍女侍们面红耳赤。
风月尽兴欢娱之后,清洗了身体,躺回床上,贺月有些感慨:“老了,岁月不饶人啊!”风染躺在一边,一副饕餮满足的模样,半天舒口气,才问道:“你说,是谁给简国出主意,让他们去跟汀国求援?”
贺月立即大不满意:“你跟我……那个……的时候,心头在想这个?!”
风染赶紧顺毛,死不承认道:“没有,我就刚才才在想。”
贺月也就是嘴快,喝责了一句,并不是当真要跟风染在这上头较真,又觉得跟风染相比,显得自己太沉溺于私情欢愉了,便跟上风染的话题,说道:“你管是谁呢,说不定是简国自己想出来的……你把东路雾黑蛮军困起来,又老是拖着,围而不杀。简国总有聪明人,应该有人看得出你的用意。”
“嗯。”凤军一直不肯拿下东路,简国自己打不进去,在自己家门口前一等再等,在海上漂泊了这么多年,老是上不了岸,不免心急,便找汀国帮助出兵收复失地,也在情理之中。
贺月又道:“我更关心,汀国出兵帮简国收复了失地,帮他们复了国,汀国得了什么好处?”这是汀国和简国之间的协议,至少目前来看,汀国并没有割据简国的国土。贺月顿了顿,又道:“天路城还被汀国占据着呢,一直不肯撤出去。”凤国大臣就凤汀两国分割嘉国国土和财物的事,正跟汀国大臣进行旷日持久的谈判,这都已经谈判一年了,仍没有结果。
贺月懒懒地翻了个身,慵懒地把手搭在风染身上,说道:“一半嘉国国土,加上乌国国土,汀国的国土比以前增加了两倍……野心不小啊,要是被他们得逞了,以后等他们强了,怕不好收拾。”
风染轻轻抚摸揉按着贺月搭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臂,轻轻道:“快睡吧,累得眼都睁不开了,还想这些。”心头却觉得贺月说得有道理。若是放任汀国合并嘉国一半和乌国全境的国土,再加以发展,汀国的国力和人口都会大增,时间拖得越久,便越不好收拾汀国。
汀国显然不是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说服合国的,想合并汀国,唯有用兵。然而,要想对汀国用兵,总得找个理由,不能无缘无故打过去,不然会激起民愤,否则就算强行合并了,原汀国民众也会心有不服,会给贺月今后的治理埋下许多不安定因素。
风染本来是想暂且留着汀国,喆国,简国三国,先把雾黑蛮子驱逐出去再说,可是,汀国这么一闹,似乎不能再纵容汀国发展下去了。
次日新人起来,贺月带着风染去祥瑞殿给太后请安。本以为太后会趁机给风染难堪,哪知,太后只叫冯紫嫣守在宫门前,拦着贺月和风染,只道:“太后娘娘说当不起风将军的大礼,请风将军以后都不必来祥瑞殿请安。”
新婚次日,不让新人拜见父母,不喝新人茶,不赏红封,这摆明了,就是不承认新人!贺月的脸色沉了下来,还没发作,风染淡淡道:“如此,甚好。”说完,拉着贺月调头就走,留下冯紫嫣目瞪口呆。
太后对自己不对付,长辈赐福时,夹枪带棒,赐福赐得跟诅咒似的,风染心知肚知,只是顾全贺月面子,没有当场发作。可以不用天天来请安,风染求之不得。在风染的成长过程了,缺失亲情,缺乏长辈的关爱,相应的,在风染心头也没有什么孝悌的概念,并不觉得他已经嫁为皇夫,就该孝顺贺月的母后,风染做人的原则很简单,就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太后不待见他,风染也丝毫没有巴结讨好太后的意思,倒觉得没什么事,最好两不相见。
自己说不用风染来请安,风染连样子都懒得装一装,立即调头就走,还说“如此甚好”,太后听了冯紫嫣的禀告,只觉得心头气闷得疼。自己儿子就这么被风染一路拉走,完全不为自己说一句话,太后更是觉得心头气堵得疼。自己还叫了妃嫔前来,想羞辱羞辱风染,让妃嫔们看看笑话,如今风染调头就走,太后觉得自己倒让妃嫔们看了笑话,太后只觉得心头又闷又堵又疼,人顿时不好起来,冯紫嫣赶紧派人去宣太医,其他妃嫔便识趣地先告退了。
等人都退下了,太后才问冯紫嫣:“他怎么能就这么调头走了?”这种事若落到后宫其他刚进宫的妃嫔身上,那些妃嫔必定知道一定是自己惹到了太后,太后动了怒,不喝茶,不召见,就是不承认妃嫔的身份,妃嫔只有跪在祥瑞殿外哀求的份儿。妃嫔相当于是皇帝的妾侍,她们必须要得到太后的承认,才能在后宫存在下去。然而,风染不同,他是皇帝明媒正娶的皇夫,不管太后承不承认,喝不喝他的茶,都没关系,反正已经颁布了大婚诏书,举行了婚典,风染的名分和婚事都不会因为太后喝不喝茶而改变。
冯紫嫣想了想,回道:“大约他是前堂将军吧。”士可杀,不可辱。风染调头就走,冯紫嫣虽然觉得诧异,心头却为风染觉得痛快。她又劝道:“娘娘,奴婢说句冒失的话,还请娘娘恕罪。”
“讲。”
“风将军是前朝将军,娘娘不好以后宫规矩要求将军……将军既然已经是陛下的皇夫了,娘娘若是对将军不好,陛下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再说,风将军毕竟是前堂将军,娘娘多少该为风将军留些颜面,不然,闹起来,陛下脸上也不好看。再说,奴婢冷眼瞧着,陛下心疼将军,娘娘为难将军,又要疏远跟陛下的母子情份……得不偿失……”
冯紫嫣不提母子情份还罢了,一提这个,太后的心头更是被剜得滴血!国无二君,朝堂争权你死我活,被贺月清醒之后抢回了朝堂大权,这个,太后理解,并无怨怼。她图谋摄政,固然存着一些私心,但其中最主要原因,是想除掉儿子身边这个毒瘤。然而,儿子不但不体谅她的苦心,事后还要治她后宫干政的罪,这哪里还有母子情份了?后来又以治罪,要幽禁她为要挟,不顾人伦礼仪道德颜面,图谋迎娶一个男人为皇夫,儿子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哪还对她讲什么母子情份?
太后“啪”一声,把手边的茶盏扫落,跌得粉碎,恨恨道:“孽障!”自己儿子本是个聪明睿智的,怎么会被风染蛊惑到这等地步?!
接下来的三天新婚之期,风染嫌思宁殿气氛太过肃穆,殿外又没有花园,跟昭德殿和御书房离得太近,贺月逮到一点空子就要溜进去批阅奏折,风染便拖着贺月住到菁华宫去了,借着新婚之期,不让贺月处理政务,好生休养休养,也算是偷得浮生几日闲。
新婚第三天,贺月陪着风染回了趟都统帅府,正式以帝夫的身份,召见了庄唯一,郑纪氏,郑氏姐弟,郑绍钧等,以及府里的下人。以前贺月在都统帅府是可以使唤任何人,可是要细究起来,贺月在都统帅府当真没有任何身份,大家不过敬他是皇帝。现下以帝夫的身份回来,贺月直有一种终于可以在都统帅府当家作主,扬眉吐气的感觉。
给府里的人都派发了赏钱,扬眉吐气之后,贺月心情舒畅,饱醮浓墨,大笔一挥,写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字:皇夫府。
风染一看,脸就黑了,问:“你想挂哪?”他这府可是都统帅府,是官衙!难道贺月要把都统帅府的匾额给他换成皇夫府?那不是把官衙搞成私宅了?那成什么话?
贺月本来是这么打算了,一看风染的神色,就知道风染不乐意了,赶紧让步,最终,做个了皇夫府的匾额,挂在了前堂后宅之间的中门上,意思,前堂仍是都统帅府官衙,进了中门,后宅就是皇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