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在司令部的那种乐观主义,令马文·尼克森少校深感不安。这位26岁的情报处长认为,他几乎是参谋部里唯一一个,对彗星行动持怀疑态度的人。
安迪·史密斯被认为是事件的突破口,情报官周围的每个同事都认为,只要抓到这家伙,就能成功破案。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鲍威尔中将更是亲自出手,当时将军阁下说——“既然情报部门认为,有必要逮捕那个叫安迪·史密斯的家伙,我就出席一次‘社交聚会’吧。”
长官似乎被乐观主义感染,甚至用了一个轻松的比喻,将如此凶险的地方,描述成一个“社交聚会”。
当然,情报官不该质疑上司的决策,毕竟鲍威尔中将绝不会犯低级错误,于是他压下心中的焦虑,走到拷问室。
一般来说,军方不会设立刑讯官这种职务,但形势紧急,在请示过将军阁下后,情报处特意从其他部门征调了一个老手。
这家伙性格孤僻,在警署干过七八年的拷问官,由于怪癖太多,受到同事排挤,所以在接到邀请后,略作思考就加入了彗星行动。
“怎么样?”
刚进入审讯室,便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尼克森少校皱起眉头,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恶行,自然心生反感。
“才刚送来不到一个小时,哪有这么容易就拷问出情报。”
见有人进来打扰自己,克纳普放下手中的鞭子,将其扔入盐开水中浸泡。
不久前还在牌局上大杀四方的帮派头目,如今正戴着镣铐,被拷问官吊在刑架上,看上去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你打算亲自问询?”
克纳普先生取下夹在耳朵上的卷烟,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架势。
“不用,你慢慢拷问吧,别弄死……”话说到一半,情报官突然觉得这么说不太礼貌,只好转移话题:“最迟什么时候能让这家伙开口?”
“明天中午之前吧,如果到那时依然问不出答案,只好宣布拷问失败。”
吐出一口烟雾,克纳普将视线挪到疑犯身上,神色莫名。
“一旦有所突破,立刻派人去办公室找我。”
说完,情报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因为像尼克森少校这种学院派,十分反感严刑拷打,却又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有着不错的效果,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抽了根烟,身材高大的克纳普先生继续开始工作,满脸阴郁之色,眼神就像寻找腐尸的秃鹫般锐利凶残。
与那些只知道对犯人施以酷刑的同僚不同,他更懂得技巧,虽然克纳普先生在原单位深受排挤,但这家伙总能出色的完成任务。
啪——
由于长期锻炼腕力,拷问官空挥了一下鞭子,审讯室内立刻响起破空声。
可能是因为意识模糊,安迪对此置若罔闻,眼睛微眯、呼吸平稳,仿佛陷入了沉睡。
见疑犯毫无反应,克纳普先生并不感到意外,经过一个小时的相处,他已初步了解情况。
跟以往见过的软骨头不同,眼前这位帮派头目意志坚定,恐怕要使用破膝机。当见到锋利的尖钉慢慢挤压、毁坏皮肤和膝关节时,即便是最顽固的悍匪,也要哭喊着求饶。
不过,总得给犯人一个适应的过程,况且安迪·史密斯的身体素质很好,足以承受严刑拷打。
啪——
刑鞭落到实处,一道红印染透白色囚服,热盐水渗入伤口,纵使史密斯先生已做好准备,依旧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原先高高在上的帮派头目安迪·史密斯,此时却像个丧家犬,被人折断了手中的无形权杖。
如果让那三十个枪手知道此事,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展开营救。
可惜,消息被牢牢封锁,而且安迪所处的地方,连只老鼠都爬不进来——外面有几十万训练有素的士兵看守,无法想象有谁能从正面攻破这个地方。
意识逐渐模糊,持续已久的疼痛令他感到麻木,就像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安静得不想脱离这种状态,安迪清楚官方部门抓捕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两个半月前,史密斯先生趾高气昂地从一家工厂走出,棕色礼服、宽檐帽,手里拄着一根硬木手杖,杖头位置特意镀上玫瑰金,俨然一副上流人士的派头。
六名身材壮硕的枪手,一直跟在他身后,且始终与之保持恰当的距离。
“听说暴风雪要来了,地窖里储备有足够的食物吗?”
刚走到马车旁,他突然想起早上听到的一则广播信息,转头看向亲信。
“嗯,您要去视察?”
“不用,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去看看孩子们。”
安迪·史密斯控制着半个工业区,不仅向企业家收取保护费,而且从事走私生意,比如:偷偷在废弃铸铁厂生产老式枪械,贩卖给有需要的亡命徒。
毫不夸张的说,他是个人渣,不少家庭或直接、或间接死于史密斯先生手中。
但这种畸形现象,不会因为安迪突然醒悟,而就此改善,即便他主动放弃那些生意,也会有其他帮派的人冲过来,填补市场空缺。
“要赶紧处理掉那批老式猎枪,一直积压在仓库,可能会产生风险。”史密斯先生叼着手工烟斗,坐在车厢里思考:“要是暴风雪演变成重大灾害,粮食供应肯定会问题,是个搞钱的新路子。”
不知不觉中,马车在路边停下。
“日安,教父!”
打断他思考的是一个小伙子,大约十三四岁,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日安,格洛弗。”史密斯先生予以回应,同时伸出手,准备接受吻手礼。
礼毕,两人在护卫的簇拥下,走向一座面积宽广的独栋公寓。
花园里,站在十几个小伙子,他们弯着腰,等待教父到来。
只要史密斯先生走到身前,年轻人就会恭敬地捧起他的左手,行吻手礼。
上个纪元残留下来的文化糟粕,被一群帮派分子很好地继承、发扬,并以此来建立亲情。
“教父……”
见某个教子欲言又止,史密斯先生亲切地揽住他的肩膀:“孩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