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没有相见,父亲没怎么变老,母亲老得很快,鬓角上全都是白发,看的心中酸楚难挡。姥爷更别提,苍老的快要直不起腰来。
按道理来说,我刚刚脱离苦海,很有必要跟家人团聚在一起,好好享受一下美好时光。可是我真的按耐不住,分分钟都想见到千雪。为此,我只能忍痛离开。
在我离开以前,询问父亲:“家里有折子么?等我走了以后,如果能赚钱,可以寄给你们。”
父亲说:“折子倒是有,可是我们一年多没见了,只希望你早点回来。”
我低下头,小声道:“会有回来的那一天,但是咱们不着急,稍微忍耐一下好么?”
此番离去,短期之内我并没有打算回家,我得拼命赚钱才行。
一年半没见了,千雪家还有没有钱供她年大学?
这是我非常关心的事情。
另外一方面,我体内的邪物不知道何时何地,又会发生变故,没钱处理怎么行?
家里也需要用钱,所以我得拼命的赚,暂时不敢享受什么家庭温馨。
舅舅他们可以打猎谋生,我却不行,想来想去,只有依靠“诡手”给人家看事赚钱,走一走痳五的老路而已。
一切准备完毕,我背起空空的行囊,冲着父母和姥爷鞠躬,权当离别之礼。
弯腰的时候,母亲早就哭成了泪人,我有些不敢看她,猛地一咬牙,转身离开王侯堡。
等我跑出去以后,听到我母亲哭的更厉害,父亲和姥爷连番叹气。我很想回过头来看上一眼,可是我不敢回头,一路狂奔。
伤离别......
跑出去百十米之后,听我姥爷喊:“橙子,尽快买个电话,把号码告诉我们,要是我活不了了,也好通知你,赶在我入土之前回来一趟啊!”
这句话让我泪如雨下,只能在心里说:“好!”
等我姥爷喊完,又是我母亲在喊,可是她已经崩溃了,胡乱嚷嚷道:“橙子,橙子......”根本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那一刻我不用回头,肯定知道我母亲眼巴巴的看着我,手臂挥舞间,嘴里念念叨叨......
儿行千里,母担忧。
我一口气冲出王侯堡,哭着跑到山脚下,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好不容易冲出大山,就这么横躺在山脚下,一动也不想动,心里反复回想起我母亲那句揪心揪肺的“橙子,橙子......”
当天晚上,我顶着夜色,傻傻坐在山脚下,整整一晚上都没有挪窝,流泪流的眼睛都要瞎了。
幸好没有野兽光顾。
第二天上午,我看到班车来临,擦一擦哭肿的双眼,坐上汽车,马达轰鸣,带着千分不舍,一脚踏入江湖。
刚刚来到雁城火车站,便在候车厅里遭遇痳五。见到我的那一刻,痳五没有意外,更像是特意等在这里,笑道:“李橙子,好久不见。”
我十分诧异道:“您怎么来雁城了?”
痳五说:“凑巧我在附近,于是就过来看看。”
我却感觉事有蹊跷,要不然,以痳五的个性,不可能为了我李橙子特意跑一趟陇西。追问起来才知道,原来他接受了悟空的嘱托,特意看我来了。
聊天过程中,我大概了解到悟空这些日子到底都干了些啥。
自从我消失以后,悟空找过穆天星,甚至还找过我父母,只可惜我父母并不了解江湖事务,悟空也就没有多说。
至于穆天星,干脆推搪的一干二净,搞得悟空很没脾气。
后来,悟空又去找扎达木,想要从他那里获取一些有用的消息,结果倒好,两个人刚一见面就打起来,什么消息都没问出来。
等我恢复自由,穆天星放出风声,说我跟他研究课题去了。悟空不敢怠慢,恨不得立刻赶过来找我,可惜明觉有事,弄得悟空分身乏术,只好委托痳五前来。
凑巧痳五在陇西办事,顺道就来了。
我就说嘛,悟空是真心对我好,痳五则未必,若非他顺路,怎么可能特意赶过来看我?
讲完悟空的事情,痳五问我:“这段时间,你小子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
我不想把穆天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生怕人家对付我父母,胡乱搪塞道:“我跟穆天星研究法术去了,只可惜什么都没学会。”
“研究法术?”痳五皱起眉头,不肯相信,撇嘴道:“他能这么好心,教你学习法术?”
“他是我舅姥爷嘛,”我笑呵呵的跟他说:“帮助我也是应该啊。”
“可是据我所知,”痳五立刻反驳道:“他和你有仇啊,而且还是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好心帮你?”
“所谓的仇恨,其实眨眼就过去了,他都那么大岁数了,我不想跟他计较太多。”我怕痳五鼓捣着我加入崆峒派,提前把仇恨“淡忘”掉,好让他彻底死心。
果不其然。
等我说出刚才这番话,痳五非常失望,低声道:“你真的不想加入崆峒?”
我说:“不想。”
“侯建宝可是为你死的!”痳五跟侯建宝关系很好,闷声道:“一年之前,我们在雁城郊区发现了侯建宝的尸体,上面留着一张纸条,说明他...为你而死。”
说到这里,痳五突然间加重了语气,凌厉道:“李橙子,难道你不想解释什么?!”
“解释?”我撇嘴道:“他的确是死在穆天星手中,准确来说,侯建宝死在赵三手里,如果你硬说他为我而死,我也不会辩解什么。可是我说句实话,他是为了崆峒派而死,想让我加入崆峒而已,和我李橙子关联不大。”
痳五听完以后,皱着眉头看我半天,气愤道:“加入崆峒怎么了?加入崆峒委屈你了?”
“没有委屈我,”我实话实说道:“可是委屈悟空了,那就不行!”
“好,”痳五狠狠的瞪我一眼,冷笑道:“算我看错你了。”
说完以后,他转身就走,看样子再也不想理我,更别提为我驱邪。我站在原地看他背影,心说,真让悟空说对了,如果我不曾加入崆峒,人家根本就懒得帮我。
告别痳五,登上火车,一路平安无事,顺利回到李家庄。奇怪的是,村里人全都躲着我走,就算我主动跟人家说话,他们都不理我。
我去找大山子,大山子不在家,大壮家也锁着门。赶到宋明的铺子里,发现他正在搬家,看得我越发纳闷。
我问宋明:“宋老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您为什么不干了?”
重返家乡以后,我信心满满,正准备跟宋明赚大钱,结果人家不干了,真是欲哭无泪。
宋明看到我以后,一脸无奈:“兄弟啊,真是对不起你,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不能继续干下去了。”
我发现宋明有些怕我,根本不敢和我对视,纳闷道:“宋老板,您为什么不敢看我?究竟怎么了?”
宋明哭丧着脸说:“李橙子,你就别问了,麻烦你离我远点,好么?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我一听,这话不对路,什么叫离他远点?难不成我自带害人属性,吓得宋老板再也不敢接近我了?
我不想稀里糊涂的失去朋友,更不想绝了生财之道,缠着他追问不休。
宋明不跟我解释太多,只是让我快点走。说话间,越来越不耐烦,就差撵我出去了。
我没有办法,只能暂时退出来。心说,在我离家期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如若不然,宋明和村里人不会如此待我。
我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决定找千禧才问问去。别看他不做神棍了,消息终究比我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