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不见,这个如同谪仙一般的师叔更加飘飘若仙了,如今无为都可以成仙了,那玄机成仙是早晚的事。
陆瑶瑶是小辈,老老实实听完长辈们讲话,等众人散了之后又去拜见自家师傅。
“师傅。”
“清仪,坐。”
玄清师傅还是老样子,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能使他慌乱。陆瑶瑶记忆里这个师傅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定力极好。身为贵族子弟,也不知道玄清为何出家当了道人。
“说说你这两年具体干了什么?”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陆瑶瑶却全部拿来干一件事了。
“师傅,这两年我一直四处游历行医救人。”
玄清面色没有变化,还在等陆瑶瑶的下文。
“也有三五个户人家请清仪为他们做法事,但是大多数时候弟子都在治病救人。”
玄清还等着呢,结果陆瑶瑶闭口不谈了。
“这就没了?”
陆瑶瑶低头:“清仪,就做了这些。”
玄清沉思一会儿,道:“那你每日的修行可耽误了?”
“这个不曾耽误。”陆瑶瑶连忙解释:“清仪每日都会修炼打坐,一如在龙虎山的时候。”
玄清面色稍缓:“那这两年你可学到什么?”
“要说学到什么那大概就是成仙一事是真的吧。”
玄清面色紧绷,看起来有些不悦,陆瑶瑶赶紧解释:“师傅,清仪见过无为,那时他不过只是刚入门,现如今他已经成为天师级别的人物,甚至马上就要成为真人了。弟子相信只要认真修道是绝对可以成仙的,弟子以后也会勉励自己,抓紧时间修炼。”
玄清面色还是不好,甚至变得更差了,陆瑶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偏偏玄清还不肯和她说。
“师傅,弟子说错了吗?”
“你自己想想自己错在哪。”
陆瑶瑶只能向玄清告辞,郁郁离开了。玄清看着陆瑶瑶的背影,良久发出一声轻叹:“目的不纯,如何能成仙?真是个痴儿。”
陆瑶瑶自然是没有听见玄清的话的,她回去想了又想,还是没明白自己错在哪。说实话,陆瑶瑶觉得自己堪称弟子典范了,在龙虎山上就积极得很,出山之后也怕堕了龙虎山的名头,所以时时警言慎行,谁知哪怕是这样,玄清还是不满意。
心里堆着事,陆瑶瑶的面色就好不起来了,更何况按照老规矩,最迟晚饭的时候陆瑶瑶就得去找玄清,说清楚自己的错误。
“清仪师侄,怎么长吁短叹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陆瑶瑶早起修炼,不出意外地碰到了玄业师叔,想来也是,玄业师叔是龙虎山早起第一人,自然是早早就占据高点了的。玄业没有直接修炼而是和自己搭话,倒让陆瑶瑶有些惊奇。
“玄业师叔,您今日竟然弃修炼于不顾而来关心清仪?真是让清仪受宠若惊。”
陆瑶瑶皮惯了,现在又遇到龙虎山的同门们,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龙虎山上,让陆瑶瑶的心情都变好了。
玄业师叔微笑,摸着他的长胡子,温和地看着陆瑶瑶。
陆瑶瑶坐定,才叹口气道:“玄业师叔,昨日师傅说我错了,可是我认真修炼,游历期间不曾放松一日,又有何错?”
陆瑶瑶将昨日自己与玄清的对话告知玄业,玄业听完笑笑,轻声道:“那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不知。”
陆瑶瑶摇头,同时心中感慨玄业和玄清果然是师兄弟,两人问话的口吻都一样。
玄业也不生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我问你,你修炼的目的何在?”
“自然是修仙!”陆瑶瑶不假思索道。
玄业微笑,闭上眼,径直修炼了。陆瑶瑶懵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当初在那清谈会上,自己口口声声说道法崇尚清静无为,修炼是为了修德修道,若一味想着成仙,恐怕不仅得道不成,连修行都弃了。
陆瑶瑶当初说这么一番话,自然不是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而是主流思想就是如此。虽然不得成仙的魔咒已经困阻大齐道士一百多年了,但是道士门修道的初心不改。因此陆瑶瑶那番话,实在是无可反驳的,可是如今陆瑶瑶直接说修道是为了成仙
陆瑶瑶的任务就是为了成仙,陆瑶瑶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想要成仙的想法,所以,在别人眼中,陆瑶瑶是不是就是一直往这条道里狂奔,始终不回头呢?自己那些话,唬得了不熟悉的道士,可是连通透的无为都瞒不了,更别说是看着她修行的龙虎山道士了。
想到年纪轻时自己有时修这种道,有时尝试那种当时的陆瑶瑶只是为了找出最有可能完成任务的方法,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现在想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是正确的,可是自己真的有认真思考过修道的含义吗?
这一沉思,时间就过得特别快,陆瑶瑶粗粗领悟到一些东西时就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了。
玄业睁开眼,对上了陆瑶瑶沉静的双眼。
“清仪师侄,可修炼了?”
“不曾。”
陆瑶瑶摇头,玄业却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一向聪明,千万不要再走弯路了。”
弯路——这就是龙虎山师叔们对自己这些年修炼的评价。陆瑶瑶暗暗叹口气,认真道:“虽不曾修炼,但是领悟到一些东西,想来这些东西是更重要的。”
玄业依然摸自己的胡子,微笑示意,不曾回话。
“多些师叔指点。”
“不必如此。”
其实玄清明里暗里提点过陆瑶瑶,就连玄真师叔也是说过陆瑶瑶几句的,可惜当时陆瑶瑶虽听到了,却不曾往心里去,不曾好好想上一想,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可是,谁又知道这被“白白浪费”的几年不是陆瑶瑶领悟的关键原因呢?所以求道,实在是一件玄妙的事。
吃完饭,陆瑶瑶就去寻了玄清师傅,把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扳碎了、搅烂了说给玄清听,连同自己的迷茫和羞愧,一同说个清楚明白。
玄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陆瑶瑶:“不管你真是自己想通了还是别人提醒得好,你能想明白就好了。”
陆瑶瑶依然很感激:“多些师傅教诲。”
两人又说些话,陆瑶瑶这才向玄清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