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嘴上跟公主两口子斗得厉害,心里却比他们都着急。
隆庆公主一根筋发作,自己又不是大夫,她可能没意识到,她正在耽误她儿子的命。薛湄却知道时间的宝贵。
她既要免责,也要快点施救,故而才跟公主两口子说得那么难听。
孩子被抱了进来,免责书也签到了,薛湄亲自抱着孩子进了病房。
病房有个简单的手术床,旁边放了很多东西。
孩子神志不清,倒也没有陷入昏迷之中。
薛湄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很小的吸氧设备,这个不算医疗物资,也是她空间里的,是她自己做的。
具体为何做这个,不是因为有需求,而是闲得无聊。
有时候机甲要在太空执行好几个月的任务,每天都那么飘荡着,人会非常无聊。大家各自有打发时间的办法。
给孩子吸氧之后,薛湄没有设备,不能检测他的血液,只能依靠经验和学识,判断他是细菌性肠炎。
如果不是,就更麻烦了。
他现在神志不清,是因为明显脱水。
薛湄给他挂了个吊瓶,输入含有百分之十葡萄糖的生理盐水,用电解质液补充他体液的流逝。
治疗细菌性肠炎,在任何医院都是个小事,因为有广谱抗菌药——左氧氟沙星。
薛湄用的,自然不是地球时代的左氧氟沙星,它是改良过无数次的,对细菌性肠炎有特效。
薛湄给他注射了一针。
做完这些,她就喊了彩鸢进来,让她等会儿给沈瑧拔针。
彩鸢看着这些东西,再次惊呆了:“大小姐,这是什么?”
她指了指输液瓶。
此物看上去非常华美,应该价值连城吧?里面装得是水吗?
薛湄告诉她:“这是生理盐水。”
因为要彩鸢做护士,薛湄就会把基本知识,都教给彩鸢。
吸氧是什么、输液又是什么,有什么用,做这些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她一一说明。
彩鸢恨不能拿出个本子记住。
她非常努力,才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上,不肯错一点。
薛湄就在旁边写医案。
彩鸢照顾病人,见小孩子似乎安稳了些,陷入了睡眠之中,彩鸢走过来和薛湄闲聊。
“大小姐,那个吸氧的东西,它是怎么做的?”彩鸢问。
薛湄:“那个暂时做不了。”
她没办法提纯氧气,那个是她从前带过来的。
“那输液的那个呢?那又是什么?”彩鸢问。
薛湄笑了笑:“这个其实很简单,就是水和盐。”
“水和盐?”彩鸢不太懂,“那直接喝水不可以吗?”
“它需要进入静脉。”
“所有东西都可以进入静脉吗?”彩鸢又问,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静脉。
薛湄:“不是。生理盐水的压值,正好跟人体的血浆、组织液是一样的,不会造成细胞破裂,还能补充流失的体液。”
顿了下,薛湄又道,“假如在简易环境,就是把水煮开了,两斤水里放入三钱盐。这个呢不仅可以补充体液,还能消毒。”
彩鸢稀里糊涂,就记住了两斤水、三钱盐。
这个当然不符合卫生标准,毕竟盐不是纯粹的氯化钠。
但在西医发展的初期,它也不是处处都精致、卫生、严格符合标准,人体也能适应。
别说初期了,就是太空时代,第九星系不少偏远落后的行星上,医疗设施仍是靠巫医,有点类似印度版跳大神。
薛湄和彩鸢聊了很久。
关于薛湄的种种,彩鸢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她严格保守大小姐的秘密。
主仆二人闲聊中,沈瑧的输液结束了。
薛湄再次测量了孩子的心率、血压和体温,发现血压还是有点高。
“他三天之内禁食。他这个腹泻和明显脱水,需得禁食治疗。”薛湄对彩鸢道,“回头我给他输液。”
彩鸢不太明白了:“不给他吃的?软烂米粥也不行?”
“他是腹泻,又明显脱水,禁食三天吧。输液就可以了,我会给他加氨基酸、维生素和葡萄糖。”薛湄道。
“这样的话,他不吃饭也没事?”彩鸢问。
薛湄点点头。
沈瑧这孩子本就不算特别活泼,加上生病了,他有气无力。
这些权贵门第的孩子,从小也不是父母养大的,而是交给下人和乳娘。丫鬟们偶然会换,有些门第换得勤快些。
沈瑧身边估计换过几次丫鬟,而他才三岁,瞧见了彩鸢,只当是新换的丫鬟,没有闹腾。
每次输液,都是他差不多睡着的时候,薛湄不想他紧张。第一天,孩子的腹泻就止住了,他果然只是细菌性腹泻;第二天,他的脱水症状慢慢缓解,人也清醒了不少;到了第三天,下床活动的时候腿脚是酸软的,但是毫无食欲
。
薛湄仍给他输液。
三天之后,薛湄就让厨房专门做清淡、有营养的东西给他吃:米粥、炒素白,以及一道不怎么油腻的炖牛肉。
牛肉炖得非常烂,很容易消化,而且能给身体提供蛋白和能量。
沈瑧不爱吃。
这个时候,薛湄的戴妈妈就发挥了她重要的作用。她特别会哄小孩子。
沈瑧被她连哄带骗,吃了一小碗炖牛肉,又喝了几口粥。
三岁孩子挺好带的,他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脱水状况有点可怕。现在恢复了,他到了第四天就能满地跑了。
薛湄让彩鸢照顾他。
外面的隆庆公主两口子则是急疯了,特别是隆庆公主,进宫哭诉了两回,想进去看看孩子。
戚太后说:“你与她既有承诺,又怎好反悔?”
隆庆公主也去找皇帝哭诉。皇帝听说了,反而骂她不懂事:“成阳是救治你孩儿,你莫要捣乱。病去如抽丝,才七日而已。再说了,如孩子真有什么,成阳早就出来告诉你们了。没告知你们,便是孩
子无碍。”
隆庆公主得不到皇帝的偏爱,这点完全比不了她姐姐宝庆公主。
她烦恼不已。
此刻的戚思然,请卢殊到家里谈论医案,就说起了沈瑧的病情。
“你说,成阳郡主这次有办法吗?”戚思然问卢殊。
卢殊点点头:“她有。”
“你很是信任她。”
“她有药。她的药跟我们的药不一样,制药过程就完全不同。我堂弟弄青霉素,不知作践了多少瓜果菜蔬,只取精华。”卢殊道。
戚思然眼睛转了转,问他:“她也教你们医术和制药?”
“是。”
“你能教我吗?”戚思然问,“那个什么缝合……”卢殊想也没想:“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