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城西的徐老大夫在外面候着,想要让你帮他诊治。”白微犹豫了许久,这才唯唯诺诺地说出口。
徐老大夫医术了得,在长安行医都有数十载了,如今居然来千金坊看诊,不知道该喜还是忧。
倘若医治好了,那么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根据云然药方信手拈来的习惯,万一医治不好,这不就是班门弄斧,砸了千金坊的招牌,“要不,我出去跟他说,小姐你现在有事,让他另找他人。”
云然摇摇头,拒绝了白微的好意,“既然上门求医,那便是信任千金坊,怎么好三六九等对待。紧”
“可是……”白微以为云然并记得这徐老大夫是何许人也,连忙为她解释,“这徐老大夫医术了得,而且性格怪异,现在连他都医治不好自己的病,我怕小姐会吃亏。”
云然浅浅一笑,“莫非,你怕我医术不佳,没法胜任?”
“不敢,不敢,白微怎敢质疑小姐的医术。”白微连连摆手,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小姐,你千万不要把我给卖了,我再也不想要回到奴隶市场。”
听以前的姐妹说,这东家如果不喜欢丫鬟小厮等,就会将她送回奴隶市场,再次卖掉。这万一将云然给惹急了,有可能白微也会遭到被卖的情况,到时候不知道会惨上多少倍雠。
云然听得一头雾水,直到白微说不想回奴隶市场,这才反应过来。
见白微将她的话当真,眼泪快要掉下来,云然赶紧安慰道,“我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并没有怪罪于你。更何况你们来到我这千金坊,便是千金坊的医女,不会再回去奴隶市场了,所以不用担心。”
“真的?”白微睁着两个红红的眼睛看着云然,声音有些哽咽,“小姐你真的不会卖掉我?”
“不会卖掉,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云然伸手帮白微擦去脸上的眼泪,“以后还会给你们每个人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把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呢。”
经过白微这么一闹,云然这才想起来,白微等人的卖身契还在她手里,还是早些原物归主,这样才会让所有的人放心。
听到云然的承诺,白微这才破涕为笑。
跟白芨不同,对于白微这些奴隶而言,即便换到好一点的东家,这卖身契一日还在东家手里,那么就注定低人一等,时刻有被人卖掉的担忧。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见时间耽搁得有些长了,云然便领着白微往大厅走去,“不然,这徐老大夫就真的要急了。”
其实,徐老大夫在大厅并没有闲着,一会儿提醒这个医女,药草应该捣碎点;一会儿指点那个医女切药片的时候,要记得顺着药草的纹理,这样才不会损失药材原本的药性……
瞧见云然出来了,徐老大夫冷哼了两声,径直坐回位置,饮了几口茶水,“哼,还知道出来,我还以为吓得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说的是哪里的话,徐老大夫光临千金坊,我自然欢迎。”无视徐老大夫语气中不屑的态度,云然笑着打招呼。
不过,云然的话并没有让徐老大夫有任何的改变,犹如热脸贴冷屁股,“废话少说,既然大家都说你的医术了得,那么你就过来帮我看看吧。”
徐老大夫伸出左手,摆放在茶几上。
见此,云然便快步上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为徐老大夫把脉。
从脉象看,徐老大夫有些忧思过度,并无大碍,只不过这脸色极差,全身无力。
以前曾听说,这徐家世代行医,徐老大夫更是行医多载,是长安城不错的良医。
不过,徐家如今只剩下一金孙,二十岁左右,不爱翻阅医术,偏偏只喜欢画画。
云然心中早已有了主意,拿起手边的笔,将药方写了下来,并递到徐老大夫的面前,“这是您的药方,记得要准时吃药。”
虽然字迹潦草,有些难看,但徐老大夫还是差不多都能看懂其中的意思,“云丫头,你这药方是不是写错了?这明显是在唬我的吧。”
整张药方上通篇就只写了一句,“将五谷杂粮各取一斤,捏成团,一顿饱食,持续五天。”
原以为云然医治好姚旭的病,其医术一定是十分高明的,想不到所写的药方竟如此不靠谱。
“徐老大夫只管照着这药方服用,能不能见效,这五日之后,答案便可以揭晓了。”云然笑着回答徐老大夫的问题,并没有因为他语气中的嘲讽而乱了分寸。
这才过了一日,先坐不住的便是白芨等人了。
“小姐,这徐老大夫命人将杂粮捏成团,挂在屋檐下。逢人便指着屋檐下的药丸,将小姐的医术奚落一番,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这千金坊的生意好了许多,想不到徐老大夫这么一搅和,好多医患都跑了,“照这样下去,不到五日的时间,只怕这千金坊的名声都要臭了。”
“无妨,嘴巴长在徐老大夫身上,他想说就说,何必计较那么多呢。”云然的心思都在桌上
的那碟药草上,连头都没有抬起。
见到云然漠不关心,白芨便直接将桌上的那碟药草拿开,“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这徐老大夫一直在奚落你的医术,应该如何是好?”
“既来之则安之,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以了。”手上没活干了,云然这才舍得抬头看白芨,脸上依旧是满脸的笑意,跟白芨那纠结的表情一对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根本拿自家小姐没有办法,白芨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干脆装傻充愣。
五日之约很快就到了,徐老大夫如约到千金坊来复诊。
一想到屋顶上的药丸,徐老大夫取笑道,“看你开的药方多可笑,真是枉费长安城的百姓封你“小神医”的称号了。”
“是吗?”云然依旧面不改色,笑盈盈地看着徐老大夫,“那你现在的病如何了?”
这些日子,徐老大夫只顾着嘲笑云然的药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现在经云然一提醒,徐老大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胃口也不错,似乎好得差不多了。
那么按照这样,云然的医术并无错误,徐老大夫还奚落了好几日,枉费自己行医数十载,居然都没有参透药方里的真谛,看来丢人丢大了。
只不过,这药方实属平常,根本没有任何的药效,如何将病治好的呢?
“徐老大夫,你是忧虑过度,这才导致生病的。这几日,你只顾着嘲笑我的药方,将原本忧虑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这病自然就痊愈了。”显然,云然一下子就看出徐老大夫所纠结的问题,笑着如实相告。
“其实,徐老大夫无须忧虑后继无人,强迫徐公子学习医术。这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他就为你找了一个懂得医术的儿媳妇,到时徐老大夫的医术,自然也有人传承下去。”
“哼!”徐老大夫别扭地撇开头,却用余光偷瞟云然,“别为我那不肖的孙儿讲话,倘若他有你这十分之一的天赋,我哪里需要时刻担心他的事情。”
话音未落,就有人急匆匆地闯进千金坊,来人正是徐老大夫口中的不孝孙儿徐湘,“爷爷,你别闹了,就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去干嘛!你整天就只知道拿笔画画,根本就不用心思在学医上,跟着我学了那么多年,一点进展都没有,存心是气我对不对。”徐老大夫一肚子的怒火,全都撒在自家孙儿身上。
徐湘耐着性子安抚徐老大夫的情绪,转而想起这几日自家爷爷逢人便奚落云然医术的事情,赶紧替徐老大夫赔礼道歉,“云大夫,真是对不住,我爷爷并非故意要诋毁你的,还请你多多见谅。”
“去去去,我自己做的事情,哪里需要你来给我收尾。”徐老大夫将徐湘赶到一旁去,举起双手朝着云然作揖道歉,“云丫头,这次是我老头子的错,实在是惭愧。你就大人?大量,原谅老头子我这一次吧。”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徐湘目瞪口呆地看着徐老大夫,还以为自己看花了。
再三确认之后,这才确定自家那不服输的爷爷居然给人道歉了。
“云丫头,既然你那么说,我就让徐湘直接过来你这千金坊好好学几日,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有所收获。”云然刚觉得徐老大夫这么一说,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果然就立马验证了,“云丫头,你应该不介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