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很甜停下脚步,一脸认真:“我说的都是真的呀,我喜欢那个人快二十年了,虽然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但我清清楚楚记得我喜欢他的感觉。”
徐志超怔楞了下,扶额:“天哪,我竟然输给了一个连长相都不记得人,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你不是五年前就知道了吗?”唐很甜无辜反问。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诓我的呀,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相信有这个人,你老实说,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面对徐志超的逼问,唐很甜神秘一笑。
时间倒退二十年。
那时候的她只知道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叫学校,却不知道还有个地方叫孤儿院。
她不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比如她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突然不见了,为什么她和哥哥被送到那个都是小朋友的地方,为什么哥哥给她的好吃的总是被其他小朋友抢走,为什么到了晚上只准看一集动画片,为什么她睡不着和哥哥说话的时候总会有老师来吓唬她。
如果你再不睡觉,就会有只鬼把你抓走!
她躲在哥哥怀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她想回家,想爸爸妈妈,然而哥哥却告诉他家没有了,爸爸妈妈没有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哥哥也不见了,再也没人会偷偷往她口袋里放巧克力。
之后有个阿姨把几张纸放到她的小背包里,告诉她绝对不可以把背包弄丢,等长大了再把纸拿出来看。
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夜晚,她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星星,用她的小脑瓜不停地回想。
有一天晚上,爸爸妈妈突然吵架,爸爸一巴掌打在妈妈脸上,妈妈捂着脸跌坐在地。
爸爸痛心疾首地指着妈妈说:“你收姓萧的钱,你让我拿什么脸去面对我的兄弟?!泰禾传媒不是好东西,你怎么能收他们的钱呢!?”
妈妈不停的哭:“你斗不过他们的。就是我不拿,还是会有人拿的!有了这笔钱,我们再也不用为你和小馒头的手术费发愁了,老公,我求求你,我们走吧!我们没有害人,我们只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已!老公,老公!想想小馒头吧!她才那么小,你难道想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一辈子吗!?”
她不懂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但这句话深深的被埋在她的记忆中。
那天他们连夜收拾东西,坐上第一班离开那个城市的大巴士。
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然而没住上几天,有天晚上,爸爸看了新闻后跑出去,妈妈去追爸爸,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们。
再后来她和哥哥被送到那个她讨厌的地方。
长大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个地方叫孤儿院,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才会去的地方。
哥哥不见后,有个穿西装的叔叔来找她,说带她回家。
她跟他去了。
他带她来到一个漂亮的不得了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大片大片的山茶花,有漂亮的喷水池。
男人牵着她的手走到一群正在玩耍的小男孩边上。
大概三四个吧,她也记不清楚了,那男人对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叫小少爷,小少爷用黑葡萄似的眼睛打量她,她一点没有害怕的回看那小男孩,小男孩切了一声,招呼其他人继续玩。
那男人继续带她往里走,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到她肩膀,疼得她眼泪快逼出来了。
回头看到地上一个合金做的变形金刚。
是另一个小男孩扔的。
“你不喜欢,我替你教训她呀。”
她倔强的忍着眼泪,硬是一声都没哭。
就在她盯着那个玩具看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朝她飞过来,她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就擦着她脸过去了。
那被称呼小少爷的小男孩哎呦一声,连忙闪到一边。
砰的一声。
“哎哟……”
小少爷身后的男孩子被砸中胸口,那男孩倒退两步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正是拿变形金刚砸她的那个男孩。
“老二,还不把东西给我拿进来!”里面传来清脆的男生的声音,还没变声,和她哥哥的声音很像,她以为是哥哥,想也不想甩开男人的手跑进去,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
那男孩和他哥哥差不多大,手里只拿着一个游戏手柄,另一个正孤零零的躺在外面。
他看到她,朝她招招手,她傻乎乎的走过去,那男孩抓起一把糖果塞到她口袋:“吃。”
她剥了一个巧克力球,好甜。
比哥哥给她的还要甜。
后来她被带去见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告诉她以后她要住在这里。
她说我不要住在这里,我想回家,这里不是我的家。
男人却告诉她以后这就是她的家。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地方突然变成了她的家。
小小的脑袋瓜根本想不明白那时候自己的处境。
面对变故,她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她听阿姨的话,小背包从不离身,在那个漂亮的地方住了几天,那个小男孩叫她小哑巴,因为她不和任何人说话,他还喜欢拽她的辫子,每次小男孩欺负她的时候,大哥哥就会帮她教训小男孩,所以每次小男孩靠近她的时候,她就会躲到大哥哥身后。
大哥哥虽然教训小男孩的时候很凶,然而对她却很好,每次都会在她口袋里放好多糖果。
大哥哥给的糖果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她舍不得一口气全吃光,每次都会藏几颗在枕头下面。
她不知道在那里住了多久,只知道厚厚的衣服变成薄薄的T恤衫,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有半年时间。
那半年里,她最喜欢坐在草坪上的秋千发呆,大家都说这个孩子脑子有问题,那么冷的天还坐在外面吹西北风,其实她是在看山茶花,数不清的山茶花栽种在雪白的房子周围,怒放的山茶花的红和房子的白交织在一起,她能看上一整天。
坐在那里,只要大哥哥回来,她能第一时间知道,每次大哥哥放学回家,她第一个跑过去,大哥哥就会拉开她的口袋,在里面放一块巧克力,然后她摸着鼓起的口袋傻傻的笑。
真的是个傻子。
大家都这么说她。
只有大哥哥不说她。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坐在那里,大哥哥回来了,给她一块巧克力,然后牵着她往房子走,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连爬带滚的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