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喜,只一瞬间,又恢复为冷峻的样子,“什么事?”
“韩向东,你……你还是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吧,虽然我的门后来是你修好的,但也是你砸坏的不是吗?”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后来,狠狠地吐出两字:“还给你?休想!还有张梓桐,如果你再出去外面喝酒,小心遇到强奸犯,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你以为觊觎你美色的只有陆家浩一个?”
我坐在床上,捂着被子,“你是说,你会安排一些强奸犯来……对我埋伏?”
上次我遇到一群流氓,指不定就是韩向东和韩爱丽买通来的。
“张梓桐!”韩向东狠狠地吼了一声。
紧接着,他“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但是,两秒钟后,门又被他用钥匙打开了,他直接走进卫生间,换了那身被我吐脏了的衣服。
也许他觉得穿一身脏了的衣服比围一条浴巾出去强一点吧。
我没想那么多了,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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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向东的话我听进去了一些,不能一个人出去喝酒,会很危险,好,那我买回来喝总行了吧?
家浩,你不应该留给我那么多股份的?
现在,我不用出去工作也有钱进帐了,那我何必出去工作呢?我在家里除了想你,什么都干不了也不想干。
这几天,陆续有人来家里看我,白风来过,白容也来过,我妈、我哥都来过。
不管谁来,我一律请他们喝酒。
不管谁劝,我都一律选择沉默。
白容曾指着我的鼻子:“你现在只是一具僵尸,家浩走了,你也跟着走了是不是?张梓桐,你别以为只有你对家浩的感情深到无可自拔,我也是,我比你更爱他,爱了十多年!”
她背过身去,唔唔地哭,接着就扔下一句狠话:“张梓桐,我要是再来看你,我就是猪!”
我刚喝过酒,仍在醉着,只笑嘻嘻地说:“爱来不来。”
我妈知道了我跟家浩的事,来这边陪了我一天,后来说嫂嫂快要生了,她要回医院照顾嫂子,让我自己保重。她说,天大的事,几年之后也只是个故事。
几年之后都是故事?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撑过这几年?
又是一次宿醉后的苏醒,头再一次撕裂般的痛。
一醒来,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恶心,我跑进卫生间里吐起来,可是,没有东西,纯粹是干呕。
那一整天我都反胃难受,像小时候晕车一样,想吐又吐不出来,却恶心。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端详自己,我已23岁了,为什么23岁的女孩会如此憔悴?如此苍白?
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问自己,我这样,真的好吗?让所有人都为我担心,真的好吗?
然后我突然想起,月事已推迟了一个月了。
恶心,月不来,憔悴……是怀孕的征兆吗?
是……有了家浩的孩子吗?
我突然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
多日来的消沉被驱赶走了,我得赶紧去医院检查,医院才是最准确的。
还是打电话给陆家驹,只有通过他才能看上深市最好的妇科医生,也就是我嫂子现在的接产医生。
陆家驹一接到我的电话,不用十分钟就把车开到我公寓的楼下了。
我一看见他,便紧张地说:“陆家驹,你开车开慢一点,要注意安全,说不定我真的怀上了,那个没来,还恶心想吐。”
陆家驹很不屑:“喝酒多了也会恶心的。”
“但是月没来,”我坚持。
他又补了一刀:“你这段时间总共吃了多少碗饭?单喝酒了,你的身体拿什么来造血?不来也正常。”
“好吧,我的直觉!”
“直觉可靠吗?还是看了医生再说吧,不过看到你现在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就算错了,也值得了。”
被泼冷水的滋味很不好受,我很不悦,“陆家驹,好好开车!”
……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候诊厅走来走去,不时去窗口看看结果。
陆家驹被我弄得很烦躁,“木木,你能不能坐下来,安静一会儿?”
“你管我?”
我仍然走来走去。
诊断报告一出来,我第一个冲上去拿了过来,找到印有自己名字的那一张,急急忙忙地拿给陆家驹,“快,找吴医院问一下,是不是怀孕了?”
医生诊室里,我像个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医生面前,等待医生的解说。
“血液呈阳性,没错,是怀孕了。”
医生刚一说完,我马上跳起来,兴奋地拥抱陆家驹:“怀上了,真的是怀上了,真的真的怀上了……”
是家浩的,是家浩的。
我为他延续了一条小生命,我怀孕了,我要为他生一个宝宝,是天意,天意让这个宝宝代替家浩来陪我。
“但是……”医生一说出这两个字,我突然就紧张了。
“张小姐,你的血液里含有酒精成分,你最近是不是酗酒?”
我急切地拉住医生的手臂:“呃……是……有一点……怎么办?是不是胎儿有什么异常,能保住吗?医生求你一定要保证这个胎儿,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吴医生平静地看着我,“也不是说胎儿有危险,但是为了胎儿着想,你最好把酒戒了,同时,你要保证有良好的情绪,焦虑、紧张、疲劳、熬夜,都会对胎儿的发育造成影响。”
我当即承诺:“不不不,医生,我不焦虑、不紧张、不疲劳、不熬夜,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个胎儿的。”
我看了陆家驹一眼,问医生:“医生,要不然我住院吧,怀胎十月,我就住在医院里了,哪里都不去,有你们看着,我才有安全感。”
吴医生摆摆手:“不,我不支持孕妇这么早住进医院,除了注意安全,平时还是该干嘛干嘛,多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注意充足的睡眠,对了,还有营养。”
“恩,我一定会的!”
自从怀了孕,我整个人都变了。
是的,家浩没有永远地离开我,他给我留了一个宝宝,他让宝宝继续陪着我。
我拆了公寓的厚重窗帘,换上轻纱的,这样,整个公寓的光线充足了不少,早上不用拉开窗帘就可以享受到阳光了,每当阳光透过窗帘投射到床边的时候,我就开始去楼下散步。
“宝宝,你看这花园多漂亮,妈妈以前都没有来过呢,妈妈以前就只知道忙工作,哪有时间看一眼这花花草草啊。”
晚上,我会去小区的超市买蔬菜和肉类,全是按照孕妇食谱做的菜,很清淡,但我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大大咧咧的白容曾说过,如果再来看我,那她就是猪。可是,一听说我怀孕了,她就顾不上自己是人还是动物了,提了一大堆孕妇营养品过来看我。
“喂,要不然我给你请个保姆吧?”白容看着我尚未凸起的肚子。
“不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唉,逞什么强?”
“不是逞强哦,怀孕又不是生病,听说农村的妇女怀孕都要下地干活的,我不过是做做家务而已。”
“随你吧……”
有一天,公寓外面有人敲门。
敲门声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恰到好处,一听这敲门声便知道来者是位长者。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心悸了一下。
预感,来者不是一般人。
开门。
随着那扇铁门的徐徐开启,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眼帘里。
一看到他,我便忍不住了,捂住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多月来的委屈、痛苦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统统都有了倾泄口,统统都化成了泪水。
“爸爸,爸爸……”我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木木,不哭,爸爸回来了,爸爸在这里呢……”他拍着我的肩膀,也流着泪。
可我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情绪一旦释放就收不住,从唔唔地哭到放声大哭,到号啕大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爸爸仍然拍着我的肩膀。
大概在门口哭了半个小时,我才意识到我们一直站在门口,应该让爸爸先进屋里坐着。
还有,我是不是要问一下爸爸,他怎么突然就出来了?不是五年吗?
“对了,爸……”
我正要问,可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爸爸背后的韩向东。
是韩向东?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怎么会?。
韩向东也看着我,表情一贯的冷峻,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爸爸替我擦干泪水,提议:“我们进屋里坐吧,站在这里要让人看笑话了,特别是向东这样的身份,随时要被记者逮到的。”
爸爸和我,还有韩向东一起进了屋里。趁我进厨房里烧开水的时候,不知道韩向东跟我爸说了什么,我爸只坐了一会儿就说要走了,“木木,我回家先看看你妈妈,还有你嫂嫂,还有小豆豆,过两天爸爸再来看你啊。”
我怔了怔,“爸,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儿,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在里面呆了将近一年,爸爸明显瘦了很多,但人看上去却精神了不少,他爽朗地笑道:“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韩向东适时地说:“伯父,楼下有车会送你到梓轩那里。”
“好的,自个儿下楼吧,你们不用送了。”
“……”
我手拿着开水壶忤在原地。
韩向东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过开水壶,“小心烫到自己,不是怀上了吗?孕妇应该很注意这些才对,你要是照顾不好自己,那我另外给你买套房子,再请个保姆如何?”
“不要!”我马上拒绝了他。
但是,这不是重点不是吗?
重点是,他为什么把我爸爸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