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安阳江家也是个命运多跌多名门望族,差不多是二十一年前,清明境前夕,正值壮年的武皇拒绝了江君羽进入清明境的请求,江君羽那年十九岁,我姐姐惠筠十六,而且早已对江君羽芳心暗许……但我们都没有想到,江君羽肯娶二姐,只是为了安阳候位……”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独目剑客冷刁为报家仇,血洗安阳侯府,江家满门一百四十三人惨死,葬身火海,嫡系男丁中只有江君羽一人幸免于难,但江君羽不是嫡支少侯,朝堂上议论纷纷,武皇有意借机削去安阳候位……我父亲当年权倾朝野,为了保住候位,江君羽便迎娶了二姐。”
“但后来……”姚惠莹娓娓道来,说姐姐嫁入安阳侯府后三年无子,周蔓芸却生下了江枫,家人担心她会在安阳候府受气,便遣人暗中调查,不想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嫁给江君羽三年,江云名义上的母亲姚惠筠,竟然还是处子之身,而且不单是她,就连周王的嫡女周蔓芸也一样,那江枫也非江君羽亲生,但很奇怪的是,江君羽却认下了江枫这个儿子。近而人们猜测出,江君羽是天阉。
后来姚家为保女儿的幸福,便使用了与周家一样的法子,偷龙转凤,反正江君羽也默认此事,于是把江云过继给了周家。
江云其实是姚惠莹的兄长,姚文进的幼子,更是姚家唯一还活在世上的男丁血脉。
这便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姚惠莹讲述完,江云问道:“武家也知晓此事?”
姚惠莹点头,沉默了片刻后道:“当年,武思敏还派人去杀过你,想要斩草除根,因为她并不知道是我姚家自请死罪,好在安阳候府戒备森严,前去刺杀的人有去无回,这才保住了我姚氏唯一的血脉。”
“什么时候的事情?”江云问道。
“十三年前,姚氏惨死当年。”
江云闻言攥紧了拳头,此事果然不简单,也是在十三年前,夏紫青为姚氏报仇,夜入显龙阁刺伤了武皇,从那之后武皇便深居简出,绝少露面。
“你在想什么?”姚惠莹看向江云,同时劝道:“云儿,你要答应我,你是姚家唯一的血脉,往后千万不要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江云闻言点头,他如今终于想明白了,姨娘为何会如此厚待自己,甚至不惜让迎梦给自己做妾室,原来都是为姚氏。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肩负着太多压力,姚氏一脉,只剩下她和自己这个半个姚姓之人。
许久后,姚惠莹依靠在病榻道:“这件事不能外传,更不能告诉迎梦,姑母不求你能给迎梦一个名分,只求你善待她,迎梦这丫头我了解,她其实是愿意的,她不记恨你,是在记恨我。“
江云无奈起身,道:“姑母,我都知道了。”
一声姑母,令姚惠莹再次落下泪来,不住的点着头。
江云看了眼天色道:“姑母,时辰不早了,我先回了,您放心,等风波过去后我就会迎娶迎梦,不管江君羽同不同意,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恩”姚惠莹点头,她相信江云所说的话,因为江云和以往不同了,尤其是在清明境内,听晓华讲,江云很出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姚惠莹才会急切的催促江云和迎梦成婚,她很担心江云会有个好歹。
如此江云随着武思敏返回到天武阁,一路上,武思敏都旁敲侧击,询问江云和姨娘说了什么。江云掩饰的很好,任何马脚都没有露出来。
武思敏走后,江云在屋中盘膝疗伤,自语道:“此事阴邪遍布。”
潜身在暗处的陶晋恒也道:“确实如此,说来让人不敢相信,城主往后要小心武思敏。”
江云沉声道:“她我倒不担心,你去调查下丹药的事情,江枫那边就不用再盯着了。”
江云没想到,江枫也不是江君羽的儿子,难怪周蔓芸对待江枫会如此刻薄。幼时,江云总能见到,周蔓芸责打江枫。
而丹药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眉目,正如江云所料,太医院内常年有人专门炼制此药,而从目录上看,此药炼制了十三年。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夜,但江云没有继续调查下去,因为还不到时候。
可在半个月后,江云还在天武阁内被关押,便又传来了一件更加令他想不到的消息,安阳候江君羽请旨,不但削去了江云少候名位,还以家主名义把江云除族,终身禁止江云踏入安阳一步。
一时间,天下议论纷纷,都说江君羽大义灭亲,为陈、赵两国冤死的学子出了头,惩治了恶子江云。
而后,江云被放了出来,并开始筹备自己的婚事。
为了安抚江云,前些日还哭红了眼睛的迎梦,如今整日陪在江云身边,毕竟被除族对男子而言,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她担心江云会想不开。
江云也很配合时下的风潮,老老实实的待在唐府之内,整日修行练剑,深居简出,就连周锦和秋烟雨等人来访都不见。
但有一个人江云却不得不见,那就是一年之前允诺下的小哑巴魏春儿,她如今已是洞玄九重,来找江云讨要赌魔诀的下半篇功法。
迎梦将魏春儿引进院中,同来的还有秋烟雨。
正在练剑中的江云见此愣住,秋烟雨在江云面前站定道:“江兄,新婚在即,别来无恙?”
江云闻言看向脸红如布的迎梦,笑笑道:“我正在为此事犯愁,不知道成婚时,能有几位好友到场。”
秋烟雨闻言也看向迎梦,说道:“我也觉得江兄此事办的草率,你难道真的就不打算重返安阳了吗?”
刚刚被除族,江云便要成亲,此事在外人看来确实不妥,若是换个有脸面的人,莫说是成亲,也许都羞与活在这个世上。
对此江云只得摇头,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也无法对外人道。
江云转头看向魏春儿,本就瘦小的丫头如今变黑了,看来这一年没少下苦功。
魏春儿则有些惧怕江云,缩了缩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