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疼痛,丝丝入骨,蔚唁大口喘着气,似乎是梦魇,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窗外的暖阳已经升起,屋外的梅树随风吹动,散发出惑人的香气。院外匆匆忙忙跑入一个女子,穿着浅绿色的褶裙,梳着小巧的双丫髻,看着灵妙的很。她迅速上前推开房门,漫步到床边,床上少女紧蹙着眉,额上渗满汗珠,尔岚有些慌乱,低声叫道
“姑娘,姑娘……”
眼前的黑暗让蔚唁很是慌张,尔岚的呼唤使她恢复了意识,倏地睁开双目从床上坐了起来,床下湿了一片,不知不觉中竟然流了这么多的汗,尔岚赶忙倒了杯茶上前,递给蔚唁,“姑娘,喝一口吧……”
蔚唁喘气不匀,白皙的脸上,细密的汗珠滴滴滑落,尔岚慌乱不已,侧坐在床边给蔚唁顺气,“姑娘,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呀,可是做噩梦了?”
蔚唁没有想到,重生了这么多天,依然能梦到前世自己死时的模样,甚至能想到长安死时的样子,心跳的极快,蔚唁咽了口口水,颤抖着手摇了摇头,“做了个噩梦,心微微有些慌”
“姑娘没事就好。”尔岚见她恢复正常,后怕的拍了拍胸脯,“现在已经辰时了,姑娘快些起来吧,刚才老爷和二姑娘已经等不及出发了。”
“出发?”蔚唁愣了神,“出发去哪儿?”
尔岚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小……小姐,你不会忘了今日是朝廷狩猎的日子吗?老爷可是特意被邀请的,老爷虽说是文官,可骑射可是甚好的”
蔚唁听尔岚此言,才恍然想起此事,前世爹爹狩猎的那一天,自己因为起晚了就没有跟着一起去,结果第二天,就有太监拿着爹爹的头回到府里,一脸悲痛的说爹爹遇害了,而蔚清歌跪在门外哭了好几个时辰,娘亲刚听到噩耗就晕了过去,撑了没几个月就被气死了。
蔚唁眼睛亮了起来,急忙让尔岚替自己穿上衣饰,随意挽了个发,快速冲出了门,尔岚在后面喊着让蔚唁慢一些,可蔚唁的步子却一刻也没停过,只希望爹爹的队伍再慢一些,等等她,这辈子她不能再让爹爹涉险!
赶到门外时,一个侍卫提剑上前,朝她拱了个手,“参见三小姐!”
“爹爹上路多久了?”蔚唁拧着眉,声音冰冷,那侍卫愣了片刻答,“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小姐快上轿吧。”
“来不及了!”蔚唁咬了咬牙,瞥见侍卫手中的剑,大步上前抽出,未等那侍卫回过神来,蔚唁已经切断了马和车之间的缰索,踩着马蹬上马,双腿一夹,大喝一声,马撒开步子朝皇宫的方向跑了出去。
蔚唁刚刚跑出去,尔岚就追了出来,慌的眼泪都出来了,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侍卫,“看什么看啊,还不快追!我们姑娘不会骑马!”
侍卫愣了半拍,急忙唤人又牵了一匹马来,追了上去,尔岚不会骑马,只能让人带着紧随其后。
蔚唁对狩猎场的方位很熟悉,前世侯云景也曾带她来过这里,一路上蔚唁的心都是揪着的,唯恐慢一步,让父亲身首异处。
眼看狩猎场就在眼前,蔚唁远远看见狩猎场前面还有人在,微皱眉头,想起自己不会骑马这件事,不能露出马脚,在来到人群前,蔚唁咬紧牙,故作重心不稳一个侧翻滚落,浑身上下疼痛难忍。
蔚唁停下后,咬着牙撑坐起来,面前是一匹白色马,蔚唁抬起头,马上少年手拿银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刺过来,蔚唁停滞呼吸,眼看银枪擦过耳边刺在地上,心漏了半拍。
“唁儿!”
身后传来呼唤,让蔚唁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样子自己来的不晚,蔚远看着马上少年面无表情的把银枪刺在蔚唁身边,微微皱眉,双手拱拳,“皇上烦请手下留情,这是我三女儿蔚唁,唁儿,还不拜见皇上!”
听了蔚远的话,蔚唁才想起来,面前的少年就是那个和她父亲一个伤一个死在这次狩猎的短命皇帝侯千寻,要说侯千寻蔚唁倒是挺同情他的,本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当了皇帝没有几个月就死了,几个月也没什么实权,都被摄政王和太后控制。
侯千寻看了蔚唁一眼,抽开银枪,冷冷撇过头,“不用了,回营帐去吧。”
说罢转身走了,蔚唁从地上爬起来,舔了舔嘴唇,才发现自己浑身是土,蔚清歌从马上跳了下来,扶住蔚唁,“三妹,你不会骑马怎么不乖乖坐马车来呢?”
蔚清歌的眉头蹙的很紧,会调香,力气大,现在还会骑马,蔚唁身上的矛盾点可是太多了……
虽是如此,蔚清歌对蔚唁的出现其实很是兴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已经忍不住想看这个女人一会儿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了。
蔚唁淡淡一笑,“看姐姐骑的那么好,我就想试试,谁知道马儿刚开始那么听话,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胡闹!”蔚远从马上跳下,大声喝道,“不跟着马车来,自己这么莽莽撞撞,若是被你母亲知道,又要着急了!更何况惊动圣驾,若不是皇上大度,你可知你下场如何!”
蔚唁点点头,没有顶嘴,乖乖认错,“女儿知晓了,绝不再犯。”
蔚远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就想让蔚清歌带她回营帐,尔岚和张侍卫刚刚赶到,正好蔚远的怒火没地方撒,二人被骂的狗血喷头,尔岚眼睛红肿,就连跟在蔚远身边时都是一脸委屈相,蔚唁无奈的扯了扯唇,低声道,“连累你了……”
“奴婢不是怕被老爷骂,奴婢担心姑娘,姑娘明明不会骑马,还逞强!”
望着尔岚满脸担心的模样,蔚唁心中一暖,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不会有下次了。”
蔚唁到营帐内不久之后,侯千寻的队伍先出发,而蔚远的队伍停了一会儿才出发,蔚唁站在人群前,朝蔚远淡淡的笑着,轻轻一句,“父亲,小心……”
“放心吧,父亲给你打个野鹿尝尝!”蔚远哈哈大笑,豪迈的气质已然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大理寺卿,更像是个将军,退一步说,若不是蔚家世代从文,蔚远更可能做个将军。
说罢,蔚远提动缰绳,转身朝丛林深处走去,蔚清歌朝蔚唁笑了笑,也转身离开,眼底一片嗜血,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现在这个时候了……
望着前方高头大马之上的蔚远,蔚清歌眯了眯双眼,嘴角的笑容愈来愈深,蔚远,今日我就要你知道,忽视我和姨娘这么多年努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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