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由端嬷嬷递到萧氏与蔚远面前,激动道,“老爷夫人,这荷包是奴婢在小姐的房间里找到的,小姐平时不做绣工,奴婢一直十分怀疑,就偷偷关注着,谁知有一日不知觉间瞧见,这荷包上竟然绣着……绣着杨大夫的名字!”
杨墨大惊,到底是碍于蔚唁的面子,慌忙挣脱侍卫们的束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蔚伯父,蔚伯母,在下与三小姐是清白的呀!此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小人对天发誓,对三小姐绝无半点私心啊!”
蔚远盯着荷包看了会儿,递给萧氏,萧氏放在手里反复摩挲,紧紧蹙着眉。蔚青蔓冷嘲的笑了笑,“真没有想到,三姐竟然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未出阁的女子竟然与他人私定终身,呵!真是丢了蔚府的面子!”
蔚唁抬眸,缓缓扫了一眼蔚青蔓,蔚青蔓对上她的目光,没来由感觉一股凉气冲脑而来,眼神闪烁了起来,咳了几声便止了语。蔚唁昂起头,淸声唤道,“灵柩……”
灵柩便在一边暗处,听她呼喊,闪身出现,“三小姐吩咐。”
“把杨墨扶起来,我二人并无过错,杨大哥,你就着我父母就跪,可知男儿膝下有黄金?”蔚唁不冷不热的扫了一眼杨墨,眼底划过一抹鄙夷,她便是最讨厌这等男子,遇了事情只会对天发誓磕头请罪,毫无半点气势言。
杨墨与其说是被灵柩扶起来的,不如说是被硬生生提起来的,他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灵柩提他倒像提鸡仔似的,瞧着滑稽的很。杨墨脸憋得红了,止不住的咳嗽,“三小姐,此事危乎我二人声誉……”
“声誉?说得好像我不在乎似的。”蔚唁冷弯嘴角,不再瞧他,大步上前,“爹,娘,女儿自诩多年在蔚府温顺谦恭,对这些下人亦是宽容体谅,可不晓得为何近日总有人同女儿过不去!”
蔚唁微眯双目,一股怨怼之气平然而生,“且不说那在我身边许久的阮嬷嬷,就说我信任无比的尔岚竟然也叛了我,唁儿心寒,所以今日唁儿若能洗脱身上冤罪,还请爹娘将这两个丫鬟交由女儿处置,且不干涉女儿决策!”
“准。”蔚远挥了挥长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院里的风气是该整顿整顿了……”
“谢爹爹”蔚唁谢过,行了个俯身礼。站正了身子,朝萧氏伸出手去,“娘,那荷包可能给女儿阅一眼,也好让女儿知道知道,女儿做的定情物究竟是什么模样。”
蔚唁的笑声十分讽刺,萧氏晓得女儿的性子,淡笑着把荷包递了过去。
珊瑚心虚的不停抬头观察的蔚唁的表情,恰好被蔚唁捕捉到。蔚唁拿着荷包看着,半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吩咐道,“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众人不知道她要玩什么把戏,只看蔚远没有阻止,便顺从的将笔墨纸砚拿了来。蔚唁拿着笔,沾了些墨汁,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珊瑚,若我没记错,你是认得些字的可是?”
她认字之事听雨院不少人知道,珊瑚再思索片刻想着没什么毛病,便缓缓点了点头,“奴婢是实得些字,不然也不晓得小姐的荷包上绣的其实是杨大夫的名字……”
“好啊,你既然识字,便写几个我看看!”蔚唁抽了张纸放到珊瑚面前,将笔塞到她手中,脸上的笑容不减,细声细语道,“你便写,‘陌上青青草’与‘墨砚沾衣裳’这些字吧,可别说你不会……”
珊瑚执笔,吞了几口口水,顶着蔚唁压迫的眼神在纸上挥舞了起来。
青漪也不知道蔚唁用意在何处,只是伸着脖子往纸上瞅,可如此也没用,她也不识字。
珊瑚最后一笔写完,将笔放到地上,磕了个头,“老爷夫人,小姐,奴婢……奴婢写完了……”
珊瑚心里兀自得意,此事她越想越没有破绽,蔚唁想必是死定了。可蔚唁却捂嘴笑了起来,将荷包与那张纸放到蔚远与萧氏身侧的桌面上,笑道,“爹,娘,可曾看出不妥之处?”
蔚远与萧氏凑上去看,姨娘和别的小姐们也好奇的伸着脖子,蔚远同萧氏看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萧氏赞许的看着蔚唁,咂咂嘴道,“我儿聪慧。”
蔚远脸上笑容雀跃,“谁人说得我家唁儿胸无点墨?真是有眼无珠,就此破绽,也唯我唁儿看得出来!”
这次别说是珊瑚青漪,连蔚清歌都有些怀疑,捻着帕子开口,“父亲,夫人,您二人可得为我们解惑,我们愚钝看不出来啊……”
蔚唁上前一步,拿起纸张,“我方才让她写,‘陌上青青草’与‘墨砚沾衣裳’这两句话,二姐学识渊博,想必能知道这两句话当中的墨并不是同一个字,可是珊瑚写的却都是‘陌上青青草’‘陌’”
“这能说明什么?”蔚千尘接话。
蔚清歌垂眸,溢出一抹笑容,起身上前拿起荷包,磨着那边角上绣的名字,“重要的在这里,杨大夫曾给我开过药方,落款处他的墨显然是‘墨砚沾衣裳’的墨,可这绣的确是‘陌上青青草’的‘陌’,三妹在国子监读书,这么明摆的字眼哪会弄错,倒是这丫鬟珊瑚,两个墨不分,想然是她绣了这荷包,故意陷害三妹和杨大夫!”
二墨(陌)破局。
珊瑚跌坐在地,竟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不区分两个墨字!
杨墨大喜,蔚唁面色却无半分波动,她早能看出荷包的绣品出自青漪之手,而青漪不识字,为了让这个局更真实,她让珊瑚帮忙教给她杨墨的名字该如何绣,却不成想珊瑚认字不全,坏了她这一计。
方才珊瑚献上荷包时,蔚唁远远瞥了一眼,发现此破绽,便巧妙的运用这点为自己辩明清白。
青漪知道此事便是功亏一篑了,慌乱的往蔚清歌的方向爬去,想求她救自己一命,谁知到还没出一步就被侍卫擒住,珊瑚刚想哭喊嘴里就被塞上了帕子,痛哭流涕被拖了下去。
闹剧过了,子锦便扶着蔚唁在下首坐了下来,重要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刚想散场,蔚唁素手一挥,笑容自若的看向蔚青蔓的方向
“爹爹,有一事女儿还未做呢……”
蔚青蔓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恐惧了起来,果不其然在蔚远问过是何以后,蔚唁懒懒的倚向椅背,“方才珊瑚害我,四妹妹连事情都不曾证实,就对我出言不逊,可真叫我心寒,灵柩……”
蔚青蔓刚想躲,迎面一刀就已经划了上来,蔚青蔓还没反应过来,她脸颊的发鬓就在她眼前被根根削落,继而变成粉末落在身前,而唇边,一道温热带腥的感觉流入嘴中。
蔚青蔓一抹,指尖便沾上了血,她张了张嘴,似是被吓到了,没能说出话来。
蔚唁拍了拍长袖,敛起了笑容,声音带了一丝警告,“四妹妹,这次是嘴角,下次可就是舌头!往日说话做事,三思而后行!”
说罢,行礼离开,桀骜不羁。
甄氏哀恸,扑向蔚远,“老爷!你看三小姐她……她怎忍得下心啊!”
“行了!还不是她嘴碎!”蔚远指着蔚青蔓骂了句活该,便挥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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