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季琼华险些喊出声来,忙的捂住嘴,见前面的人并未察觉这边的异样,才强忍内心的狂喜,“蔚……蔚姑娘您真的肯帮我?”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反悔。具体事宜三日后天居里,到时再详谈。”蔚唁淡淡应下,见已落后许久,唤了尚在出神的季琼华一声,加快步子跟上了队伍。蔚唁未曾想到季琼华是季瑾瑜的妹妹,季瑾瑜她有所耳闻,乃是哥哥的挚友,亦是个骁勇善战之人,前世是在蔚孤手下的一名先锋官。蔚唁只知他出身尚书府,却不知还有个妹妹和母亲,季瑾瑜声名鹊起时,也不见季琼华和季母,想必是在季瑾瑜出征时死在了尚书府也不一定。
季瑾瑜和哥哥的感情不错,明着来说是看在蔚孤的面子上,私了来说则是要让季瑾瑜欠他们蔚家一个人情,举手之劳罢了。
得到蔚唁的应允,季琼华不再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尚还稚嫩的脸上多了几抹暖意,慢慢追着蔚唁的步子。
季芳菲被邀来将军府,为了瞻显大度的气质,才领了季琼华这个庶女。虽然府内庶出众多,可其中唯有季琼华是个闷性子,季芳菲本以为今日她也能安分,却没想到她回去勾搭蔚唁,一双勾人的凤眸轻眯,流露出几分不悦。
跟在季芳菲身边的丫鬟蓉儿见季芳菲脸色有些阴沉,又见五小姐季琼华笑着跟在蔚三小姐的身后,也机灵的意识到季芳菲的不悦,低声问道:“三小姐,可需奴婢去将五小姐喊回来。”
季芳菲一边跟着众人,一边暗地观察着蔚唁和季琼华两人的举动,低低道:“不必,现下不好发作,等回府我再要这贱人好看!”季芳菲冷哼了一声,本就是个出身低贱的庶女,不知道好好夹着尾巴做人,竟敢去献媚其他女子。
季芳菲阴毒的注视尽数被蔚唁瞧见,只视作不见漫不经心的应对着季琼华,待季琼华说完,蔚唁才缓缓开口,“你今日回府之后,恐怕季芳菲要找你的麻烦,想到如何应对了吗?”
季琼华面色一怔,蓦地敛下面上的笑容,“无妨,我也都习惯了。季府人中她最喜欢的就是找我的麻烦,自小到大也不知被她打骂过多少次,忍忍也就过去了。”
季琼华说完,便去看蔚唁的脸色,见她没什么表情,连忙又解释道:“我……我也不想忍气吞声,只是……只是我娘尚在大夫人的手中,若是逞一时之快惹恼了大夫人,受罚的便不只是我。蔚姑娘只管放心,只要蔚姑娘救出我娘,我一定拆穿季芳菲的真面目!”
季琼华微微蹙眉,薄唇轻抿,眸中划过一抹阴冷的情绪。她并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只是为了她娘和大哥,她也唯有忍气吞声。蔚唁幽幽瞥了眼季琼华,眼中无丝毫波动,语气依旧冷然,“随便你,我只管将你母亲救出,至于你以后的打算,全在你自己。”
救季母是因为季瑾瑜和蔚孤的关系,蔚唁不是个喜欢泛滥同情心的人,季琼华以后的路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蔚唁并不打算掺和,毕竟她自己的事情还没怎么解决呢。
走了半晌的功夫,蔚菀汐姐妹现将一众人等引进了将军府的后花园。将军府相比较蔚府要大得多,谢婷婷有两个哥哥,三房人住在一个府邸内,人多又杂,后花园修的也大的很,几人刚到后花园,迎面就撞上了将军府内的人。
蔚菀灵蹙了蹙眉,拉了拉蔚菀汐的袖子,“姐姐,爷爷不是说今天后花园不会来人的吗……”
蔚菀灵警惕的打量着谢氤氲和谢玄,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蔚菀汐也有些惊讶,也能反映过来这两个人是来砸场子的,笑容淡去了些,不疾不徐鞠了个礼,“堂兄堂姐怎么在这?真是巧了。”
“汐儿堂妹这话就不对了,后花园乃是在我将军府内,凭甚只能汐儿堂妹来呢?”谢玄温和的笑了笑,语气明明算是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不大中听,暗讽蔚菀汐的意思尽在其中,蔚菀汐不急不恼,“堂兄误会了,只是我记得昨日爷爷才吩咐过,今天我和灵儿邀请一众姐妹在此相聚,不许旁人打搅,想必堂兄堂姐忘记了,没关系,汐儿可以再说一次,要不然,咱们将爷爷找来你们说怎么样?”
谢玄脸色一阴,没说话。谢氤氲看着蔚菀汐,自喉间发出几声低沉的阴笑,缓缓上前,“不过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罢了,谢菀汐你哪来的胆子这么和我们说话?爷爷现在纵容你,是看在你那个娘的份上,等我爹继承了爷爷的衣钵,到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三房赶出将军府!”
谢氤氲压低了声音,没传多远,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几个贵女纷纷倒退了几步,凑在一起不敢说话。蔚唁挑了挑眉,望着谢氤氲姐弟俩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蔚菀汐脸色大变,袖下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谢氤氲傲慢的抬了抬下颚,嚣张道:“欺你又如何?平白只会装小白花的女人,你以为我谢氤氲怕你啊?你尽管去和老爷子告状吧,我等着你!”
“谢氤氲你太过分了!谁让你这么说我姐姐的!”蔚菀灵在听到谢氤氲对蔚菀汐的羞辱后立即跳了出来,“我姐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是你们姐弟一直针对姐姐,你等着,我一定如实禀告爷爷!”
蔚菀灵激动的一张俏脸红遍,牙尖打颤。谢氤氲淡淡瞥了蔚菀灵一眼,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你将这女人当成好姐姐,可要小心了,别到时候被反咬了一口,得不偿失呢……”
蔚菀汐咬住下唇,将蔚菀灵朝身后一揽,抬头看向谢氤氲,“堂姐,你说我不打紧,灵儿她还小,你有什么怒气冲我来好了。我知道你一直不满爷爷对我们好,你放心,等母亲再和爷爷相处一段时间,到时……到时我们就回江南去,再……再也不会来碍你们的眼……”
蔚菀汐双肩微颤,边说边落下了眼泪,看着好不可怜。谢氤氲咂了咂嘴,向后瞥了眼弟弟谢玄,调笑道:“她这副模样是不是最能勾起你们男人的保护欲?嗯?”
谢玄拧着眉睨了蔚菀汐一眼,厌恶的扭过头去,“姐你别恶心我了,她这副模样只会让我吃不下饭!”
谢氤氲也不避讳,哈哈笑出声来,蔚菀汐被这对姐弟羞辱的双颊绯红,眼底冒了凶光。
季琼华望着这一出戏,悄悄拽了拽蔚唁的衣摆,低声问:“蔚姐姐,你说,这对姐弟是不是好人?”
蔚唁眼睑微敛,隐含一抹笑意,反问季琼华,“你以为呢?”
季琼华努了努嘴,想了片刻道:“虽然她们说话有些嚣张跋扈的意思,可是却不针对谢菀灵反针对谢菀汐,要么是和谢菀汐有仇,要么就是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再加上那个女子提点谢菀灵的话,我倒觉得这对姐弟不见得是坏人。”
季琼华这边分析完,那边几个贵女已经看不惯谢氤氲,几个胆大的跳出来给蔚菀汐说话。
“这位谢小姐,你也太咄咄逼人了,菀汐哪里得罪了你,要让你这么羞辱?”最先开口的乃是一红衣少女,黛眉轻挑,虽是一副出头的样子,额上却渗了汗,谢氤氲浑身散发着气势,实是她们无法比拟的,骨子里还是有些胆怯。
谢氤氲双手环胸,叹了口气,“弟弟,这群人没救了,我们走吧。”
谢氤氲今日才纯粹是好意,她是想揭穿蔚菀汐的真面目,可她现在是看出来了,这群人没有一个开窍的,完全被蔚菀汐蒙了过去,她也懒得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要做的只要将蔚菀汐赶出将军府,免得哪天闹了事把她们一家都赔进去!
“你到底什么意思?今日总要说清楚吧!羞辱菀汐在先,侮辱我们在后,怎么说也要给个说法!”工部尚书许常之女许玥很是不满谢氤氲,当即开口讨伐,她爹在朝廷之上也算是个人物,她也嚣张惯了不怕什么。
谢氤氲冷嘲的笑了笑,吊儿郎当的往前走了几步,“我羞辱你?我羞辱你什么了?说你们没救了是因为你们……”
“够了吧,执迷不悟之人你就是挑明了也要惹一身腥。”
谢氤氲正准备挑明,身前不远处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似水空灵,音好听,话也中听。
谢氤氲好奇的抬起头,正对上蔚唁含笑的双眸,不由生出几分好感。“刚才是你在说话?”
蔚唁大方的点了点头,“我们今天来本意只是聚聚,谢小姐说的够多了,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说了也不知道,谢小姐如此聪颖的性子,与其在这废口舌功夫,不如回去好好琢磨下实质。”
谢氤氲捻了捻下颚,露了个笑容给蔚唁。“你叫什么名字?看着眼生。”
“蔚唁。”
“很好,我记住你了,有机会下次再见。”谢氤氲不再逗留,拍了拍谢玄的肩,姐弟俩结伴离去。
瘟神散了,蔚菀汐才想到讨伐蔚唁,双目含泪怯声道:“蔚姑娘这是……这对对我心生厌恶了么?方才……方才堂姐她……她……”
“谢姑娘别误会。”蔚唁眨了眨眼睛,一派认真的模样,“方才那么说,是为了打发她们姐弟俩离开,好不容易大家聚聚,将时间浪费在这岂不是太亏了。”
蔚菀灵听了蔚唁的解释,拍着胸脯松了口气,“我就知道蔚姐姐不是那种人。蔚姐姐,我姐姐真的是个好人,才不想谢氤氲说的那样!”
听着蔚菀灵的话,蔚唁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正在抹泪的蔚菀汐,悠然一笑,低低嗯了一声。
“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大家跟我来吧。”蔚菀汐平复了下情绪,招呼着一群人往后花园深处去,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蔚菀汐的眸子骤然冷却,想起方才那一抹张扬的身影,蔚菀汐一口牙齿几近咬碎。
谢氤氲!谢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知道,不论是这司马将军府,还是蔚府,都是我的——
后花园内风景甚好,正直晌午百花盛开,香气扑鼻。
众人三三两两的赏着花,笑声一片,都将方才的不愉快忘在了脑后。
季琼华虽然性子冷淡,依旧是个孩子,新奇的四处乱看,却一直未离开蔚唁的身边,季芳菲盯着二人看了些许,缓缓走了过去
“琼儿,你怎么和蔚姑娘在一起呢?你们二人认识吗?”季芳菲笑得春风和煦,好姐姐般的拉过季琼华,勾了下她的鼻尖,“顽皮的丫头,等会儿走丢了看你怎么办,也不知道跟进了我。”
季琼华很是反感季芳菲的碰触,扭着身子就要躲开,季芳菲看准时机在她腰间掐了一把,阴沉着说道:“若不想让你母亲今晚‘太累’,最好不要忤逆我……”
季琼华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也不敢乱动,任由季芳菲‘嘘寒问暖’。跟着季芳菲的许玥咯咯笑着,不由道:“季二小姐果真是如传闻中的一样,对庶出的姐妹都这么好,比之那蔚二小姐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蔚清歌就在蔚唁身后不远,将此话听在耳中,眸底却无半分不悦,笑得很是得体,一步步往蔚唁身侧走去,“三妹和季五姑娘看着关系很好啊,真是难得,之前四妹妹的事情,姐姐还以为三妹不会再理会我们这些庶出的子女了。”
蔚清歌三言两语将话题拨到蔚唁的身上,蔚家四小姐因为蔚唁被逐出家门的事情已经传开,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因为各种原因不好透露,众人都猜测是因为蔚唁看不惯这些庶出的人,才设计驱逐了蔚四小姐,背后也不少唾弃蔚唁心胸狭隘的。
蔚唁对上蔚清歌,无畏笑了笑,“二姐说笑了,只要聪明知趣,身份高低算得了什么呢?我与二姐相处的不也极好么?二姐都肯帮我挑选赠礼,我谢二姐还来不及呢。”
蔚清歌呼吸一促,没想到蔚唁会突然提到赠礼一事,心不由一紧,笑了笑别开了脑袋。
蔚唁也不再多说,静静拨弄着手下一朵绽放的花,有些心不在焉。
果然蔚清歌是在赠礼上动了手脚了,这女人怎么和苍蝇一样,无孔不入,真是叫人嫌恶。
季芳菲和蔚清歌是宿敌,蔚清歌什么都能和季芳菲匹敌,美貌,才学,唯有出身低人一等,所以季芳菲并未很在意蔚清歌,但是自从蔚唁在国子监夺魁一事传出以后,季芳菲渐渐将矛头转向了蔚唁,美貌,才学,出身,蔚唁都能与之相提并论。
季芳菲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凤眸轻眯,季芳菲趁着周围人散开,朱唇附在季琼华耳边,喃喃道:“季琼华,我们……来做一笔交易,你看如何……”
在后花园转了半个时辰之久,来了下人道午膳已经准备好,一群人结伴往水榭之中而去。
季琼华跟着季芳菲走了,蔚清歌彼时不敢单独和蔚唁在一起,免得露陷,早早走在了前面。
许玥不知何时绕到了蔚唁的身边,清秀的面孔上带了几分鄙夷,“方才风头出的不错,能赢的谢府小姐的关注,怎么,现在高兴的找不到北了吧!”
许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她费尽心思讨好蔚菀汐不成,本想将目标挪向谢氤氲,就准备谢氤氲解释,她故作相信来赢得谢氤氲好感,偏偏被蔚唁从中截胡,破坏了她讨好谢氤氲的好时机,当真恨得牙痒痒。
蔚唁懒得和许玥多计较,薄唇一抿,笑得不屑,“多谢许小姐关心,北我还是找得到的,至于出风头,这只能说许小姐火候还不够,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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