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婉沫见侯陌烟踌躇不定,心中害怕侯陌烟变卦,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驸马爷当初所受之苦全都是蔚唁害的,上次姑姑的桃花宴,姑姑不也察觉到是蔚唁搞的鬼么?姑姑是大周的大长公主,难道就受得了这气?”
提及上次桃花宴一事,侯陌烟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捻着信件的边角将整张信揉成团丢进了一侧的香炉之内。侯婉沫大喜,以为侯陌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这件事,却没想到侯陌烟仅仅是淡淡然的看了她一眼,便下了逐客令,“此事本宫会好好考虑的,你先回去。”
侯婉沫不甘的攥着拳,一口银牙几近咬碎,照她看来要有什么考虑的,如此周详的计划是天赐良机。可她也不敢不听侯陌烟的话,只好低低应了声嗯转身离开了屋内,侯陌烟独自一人想了半晌,拧眉起身往后院走去。
守在门口侍女青海见侯陌烟出来,沉默着迎了上去。“殿下,清心先生有请…”
侯陌烟神色恍惚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也好,正巧我也有事找先生…”
公主府后院,筑着一间水木清华的院子,院子周边静悄悄一片,此处是府内的禁地,除了侯陌烟之外甚少有人能踏足,青海之前是在秦姑手底下做事的,秦姑死了之后才被提到了侯陌烟的身边,被允许进出此处。
侯陌烟吩咐门外的侍卫守好门,才领着青海进了院内,院中池水假山,空气中蔓延着清香,极为雅致,侯陌烟脚下步子平缓,径直往院后走去。眼看拐了个弯便能到后院,遥遥响起一阵琴音,清扬悦耳。
侯陌烟止了步子,示意青海不必再继续跟着,才走下台阶慢慢朝那正在弹琴的男子走去,向来高高在上的侯陌烟,此时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恭敬,立于男子身后颔首行了个礼,“晚辈见过清心先生…”
琴声骤然一歇,清心悠悠笑了笑,“大长公主何必如此,我不过是公主身边一谋士罢了。”侯陌烟敛眸接话道:“哥哥走时曾和晚辈说过,不可对清心先生您无礼,这些年先生帮了晚辈不少,晚辈自然是不敢对先生不敬的…”
侯陌烟这般说着,还悄悄抬头自后打量着男子的身形,先皇将清心介绍给侯陌烟时,便和她说过这位先生的不凡之处,现下的他玉树临风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模样,其实已经是快踏入半百的人,至于他为何能如此年轻,谁也不知道,这便是侯陌烟忌惮之处。
清心没有理会侯陌烟,一手放置在琴弦上,漫不经心的拨动着。侯陌烟微微上前,“先生,晚辈有些事情,想询问先生的意见…”
“不可。”侯陌烟还没说是什么事,便被清心否定,愣怔下见他投目过来,眼神有些阴鸷,“你不可…对蔚唁下手。”
侯陌烟眉头拧起,忍着脾气问道:“先生可否告知晚辈,这是为何!”侯陌烟本是不想和他提起此事的,虽然这五年来清心在她身边帮助了她不少,此次回京也答应会帮她出谋划策夺取皇位,可她总觉得清心的心并不在她这边,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察觉到侯陌烟的敌意,清心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大长公主,这些年我留在公主身边做了不少的事情,公主要躲摄政王,求得平平安安,公主要夺皇位,要嫁蔚家二老爷,这些我都能帮助公主,可唯有这件事情,公主还是趁早打消了念头的好!”
随着他话音落下,掌下的琴弦一起崩断,侯陌烟身子一抖,紧紧咬住了下唇。清心转过头不再看她,起身便往屋内走去,“公主请回吧,我言尽于此,那蔚唁不是公主能够动的人。公主好自为之!”
侯陌烟气急败坏的离开清心住处,转头便给侯婉沫捎了消息,告知她方才的事情她同意了!侯陌烟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她堂堂一国大长公主究竟如何动不得!
蔚府之内,蔚唁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能够下床走动了,这一日正坐在屋内调香,迟暮手拿着请帖走了进来,递到蔚唁面前,“小姐,是大长公主府递来的,请小姐去参加五日之后的船宴,听说是特地为了大长公主和蔚泽的婚事操办的船宴。”
蔚唁云淡风轻的睨了一眼迟暮手中的请帖,接也懒得接过,手中的香炉盖碰撞在炉鼎发出清脆的相撞声。“去回了大长公主府,便说我最近身子不适,不能到访,请大长公主见谅。”
为了蔚泽和大长公主的婚事所举办的船宴,出席的都是些麻烦人,蔚府请的也不仅仅是蔚唁一人,连带着蔚远、萧氏和蔚孤都要去,周氏必定要借着这个机会翻翻往日的旧账,她身上的伤口可还没好全呢,可不想再见那让她头疼的周氏。
迟暮将请柬收回,颔首道了声明白,便喊人回去捎话了。听闻蔚唁拒绝,侯陌烟和侯婉沫皆是面色铁青,这场船宴举办的原因一大半都是为了报复蔚唁,若是蔚唁不去还有什么意思?
侯陌烟一掌拍上桌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来禀告的小厮,“你现在就去蔚府,传本宫的话!蔚三小姐拒绝散架此次船宴,到底是因为身子不适还是因为上次桃花宴一事心有心结,若真是如此本宫会给她道句不是,只是此次船宴是为了驸马和本宫而办,本宫日后是蔚三小姐的二婶婶,这种场合蔚三小姐不参加可有些说不过去!你便将此话原模原样告知蔚唁!”
蔚府内听闻回禀,蔚唁不留痕迹的蹙了蹙黛眉,侯陌烟如此积极的邀请她前去参加船宴,这可就有点问题了,想到上次桃花宴上出现的不快,蔚唁悠悠扬了扬唇,便在迟暮以为她要同意时,便见蔚唁一脸难色的看着来告的公主府小厮,“还请你回去告诉公主,实在不是我不想去,而是身子真的不行…”
蔚唁看了一眼子锦,子锦立即接话,“若是公主不信,我们大可喊府内的府医跟着姑娘回去,将小姐的伤势给大长公主汇报一番……”
那小厮尴尬不已,连连摆了摆手,匆匆忙忙的离府而去。蔚唁烦闷的揉了揉鼻尖,“若是他再来,子锦你便和迟暮去大长公主府,将伤势大大致和他说说,莫叫那小厮再来烦我。”
蔚唁的猜测是无错的,只是这次来的不是那小厮,而是侯婉沫。
蔚唁拒绝参加船宴一事还没传到蔚远的耳中,故侯婉沫来时,蔚远还以为侯婉沫是来找蔚唁麻烦的,立即就喊人去通知了听雨院。
蔚远迎着侯婉沫要在大堂内坐下,却被她摆手拒绝,“不必麻烦蔚大人了,本公主这次来是来找蔚三小姐谈事的,不知大人可能派人领本公主去蔚三小姐的院子?”
蔚远踌躇了片刻,小心问道:“公主来找唁儿是为了何事?”
“怎么,蔚大人还不知道么?”侯婉沫挑了挑眉,“姑姑船宴,邀请了蔚府内的大部分人等,自然也不会少了蔚三小姐,可听闻蔚三小姐身子不适不能参加,姑姑和本公主都十分担心蔚三小姐的伤势,便来看看。”
见蔚远一脸愣怔,侯婉沫笑道:“姑姑事务繁忙,所以便由本公主代表姑姑来看望蔚三小姐!”
蔚远垂下头去,脸上的表情纷乱,下意识便觉得蔚唁是不想去参加船宴瞎编了一个理由,蔚唁她能身体不适在哪里?虽然说这一个月都不见她离开听雨院,可是看上去状态还不错,蔚孤也隔三差五的去陪她,若是蔚唁出了事,他和萧氏怎会不知。
若是叫侯婉沫去瞧了,岂不是穿了帮,到时候要如何收场!
蔚远微微蹙眉,抿了抿唇,“唁儿不久之前喝了药睡下了,不如公主改日再来?这宴席不是为了庆贺下官的弟弟和大长公主殿下的婚事么,有了下官和夫人犬子想必是足够了,大长公主也不是非要唁儿不可不是么…”
“……这话虽如此,可还是得看看蔚三小姐的伤势不是,姑姑和本公主只是担心蔚三小姐。”侯婉沫不吃他这一套,扭头便往内堂外走去,随手找了个侍女要她带路往听雨院去,蔚远想着不久前通知过听雨院侯婉沫来的事,蔚唁那般聪慧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索性也不拦了,随着她去。
听雨院内,蔚唁还在午睡,寂静的午后一片恬静,子锦和迟暮守在门口,等待着侯婉沫。
侯婉沫来时,便见听雨院大门紧闭,唯剩两个丫鬟守在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人,双眸微眯,侯婉沫迈步迎了上去,“蔚三小姐可在里面?”
子锦朝侯婉沫敷衍的行了个礼,方道:“公主来的不巧,姑娘刚刚睡下。最近姑娘的精神都不太好,若是五公主是为了船宴的事情而来,小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请五公主回吧。”
“你就是个丫鬟,你说的话管什么用处?我们公主是特地关心蔚三小姐才来看望的,蔚三小姐也不该如此怠慢吧!”侯婉沫的丫鬟有些不大乐意,打量着子锦的眼神都带了些居高临下,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狗!
子锦和迟暮不约而同的冷笑了一声,迟暮慢悠悠道:“姑娘便是因为大长公主和公主偏要她去船宴之事才犯了头晕睡下的,若是公主真的担心小姐的伤势,便尽快回公主府,让我们小姐好好休息!”
“怎么?参加我皇姑姑的船宴,还委屈了她蔚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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