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于二楼雅间的蔚唁几人,将楼下众人的交谈全听在耳中,般若和子锦纷纷唾弃这群人异想天开,别说蔚唁绝不会给蔚孤选妾,就算是选,那也不可能挑到她们这些人的头上,凭蔚孤的地位和名声,有的是世家嫡女想嫁,能沦落得到这些女子头上!
竹樱站在蔚唁身后,望着大堂内的一干人等,将她们的谈话听完,惨白的面色有些许的缓和,现下她们都以为蔚唁是给蔚孤选妾,若是得知事情的真相难免会心生不快,就是蔚家的权利再大也不可能逼着她们嫁,如此一来竹樱还放心了些。
蔚唁瞥了竹樱几眼,见她明显松了一口气,不禁冷笑了起来,捻着茶杯的手叩着杯壁,缓缓言道:“即使出生是高门子女,可到底还是出生在小妾的肚子里,昌武侯府、尚书府、那又能如何,现下京城内的高门无一不想和蔚家结亲,就算是嫁给庶出的又如何,竹樱,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见她不言,蔚唁笑了笑继续道:“等着这下头的几个人嫁进府中去了以后,你可要好好想想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要如何做好了,这六少爷的房内有了人,有些事情难免不好做,你身为五少爷房内的良妾,有了主母以后也不知好不好行事,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竹樱咬了咬唇,费了老大的力气点了点头,现在她还有什么办法,唯有听从蔚唁的安排了,本以为这两个少爷院子里没什么人,她行事起来也方便,可谁知道钟姨娘竟然在这个时候要求帮二人娶妻,这下子她以后的日子铁定不会好过,那还能如何呢,只能死死抱住蔚唁这棵大树了。
“你明白就好,可有看上的?”蔚唁放下茶杯,抬额往下头看了几眼,大多都是熟人,不论竹樱如何选都能将老五老六闹得无一日安宁。竹樱长叹了口气,朝蔚唁福了福身子,“奴婢眼拙,自然是瞧不上什么准的,还是三小姐来吧,三小姐看中的必定都是最好的。”
竹樱还是上道的,知道无论她如何挑选,都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索性蔚唁心中应该早已有了准确的人选,便将这选择的权利交还给她,也免得让她挑错了,回去得罪了钟姨娘一干人麻烦。
蔚唁也的确看上了两个,一手撑着椅子站起身来,信步往楼下走去。
楼下众人聊得正开心,忽听一道轻笑从楼上传来,议论声一滞,纷纷抬头望去,蔚唁作为蔚府的嫡生子女,见得都是各府中的嫡出子女,庶出的倒是极少见过,就算见过,那也是前世的事情,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不认识的。
少女年纪不大,明眸皓齿,虽长相讨喜,可总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虽然笑着,漂亮的凤眸间却别无笑意,潭水一般幽深,直教人心中忐忑,王箐箐盯着蔚唁看的久了,心中的惊艳渐渐变为嫉妒,袖下的手紧紧攥着,长睫敛去眸间的妒色。
李昭荣却不似王箐箐那般小心眼,虽也免不了心中怨色,可她也明白现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周围众人忽见蔚唁出现都傻了眼,连行礼问安都没有,李昭荣是最机灵的一个,身子一福,温柔道:“小女李昭荣见过兆佳郡主。”
她这话好似石头落水,唤起了好些人的神志,都纷纷效仿福身,“见过兆佳郡主。”
“诸位姐妹们不必多礼,今日本就是我找各位来看戏的,不必都如此拘束。”蔚唁表现的极为和善,却也没主动去搀她们众人之间的一个,李昭荣和王箐箐不免有些失落,蔚唁坐的位置便在李昭荣身侧,这可叫她眼前一亮,立即倒了杯茶递过去
“郡主口渴了吧,喝杯茶水润润嗓子!”
蔚唁敛眸望向身前的茶杯,李昭荣双手递杯,端得很稳,显然是有过极好的教养,亦或是八面玲珑之人,昌武侯府的庶出女李昭荣,双十年华之时嫁给了东陵王侯云景,位置侧妃,风华无限。老朋友了……
蔚唁笑容隐晦,这个女人最会察言观色,她封后后,李昭荣因为出身低下只被封了个嫔,只是尽管她身份地位再低,都一世无忧,在后宫混的如鱼得水,那时蔚清歌位至贤妃,李昭荣乃是她麾下的一员,表面上帮着蔚唁对付蔚清歌,实则一直在从中牟利,此女,实在是很会生存。
好在是,尽管她捞了蔚唁不少好处,却没有害过她,所以,上辈子从我这里取了那么多的好处,保得你一世无忧,这辈子是否也要让她取些利息来了?
蔚唁伸手接过李昭荣的茶水,小酌了一口放置在手旁,再小不过的举动,却叫李昭荣心上开了花儿,叫旁人都红了眼睛。
蔚唁既已到场,戏文也开始唱起,蔚唁不提请她们来到底为了何事,她们也都不敢问,逐渐也有些人沉浸在戏文之中,今日唱的是一出悲剧,不少人都抹着眼泪,李昭荣的心思全然不在戏文之上,垂着眸盯着放置在膝上的手,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李小姐对今日的戏文不满意么?”突然,身旁传来一声问语,戏文的声音响,恐是只有她听到了这话,李昭荣愣了愣,旋即摇了摇头,“三小姐误会了,只是……只是惦记家中姨娘,所以便有些心不在焉,还请三小姐恕罪。”
“哦?”蔚唁黛眉轻挑,眼底化不开的墨色愈浓,“还不知李小姐的母亲出了何事?”
李昭荣故作为难,等了少顷才长叹一声道:“姨娘是家中妾室,自然是不得重视,只是姨娘为了我染了病,大夫人不肯帮母亲救治,近日小女一直在想办法,还不知……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果然这撒谎撒起来连草稿也不会打,这女人胡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蔚唁眼底划过一抹讥讽,面上却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李小姐还真是孝顺的很。”
李昭荣满意的点了点头,“三小姐谬赞了,其实……其实小女有一事相求……”
“李小姐尽管说。”
“小女身为庶出没多少的月俸,无法帮母亲诊病,还不知……三小姐能不能帮一帮小女,日后小女定然当牛做马报答您!”李昭荣倾身上前攥住蔚唁的手,一副泫然欲泣的孝子模样,蔚唁亦是‘感动’的紧,立即扭头唤子锦上前,“子锦,你速去一趟昌武侯府,便说是我的意思,速将李小姐的生母送去医馆,若是李夫人问起,便是是我与李小姐一见如故,听闻她生活困难便想着帮上一把!”
子锦虽有些好奇,可仍顺从的点了点头,正转身欲走,身后便想起的李昭荣的声音,细听微微颤抖,带了些紧张之意,“不!不用了……”
“嗯?”蔚唁满脸的懵懂,配上一副稚气未脱的容颜何其纯良,李昭荣胸口有些气闷,望着身前的女子,总觉得头皮微微发麻,这少女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说不明白,可是她知道这事若是传进了大夫人的耳朵里,她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到时候传出去大夫人苛待她们庶出子女,凭大夫人的性子,还不折腾死她,就算蔚唁真的看上她了,恐怕她还没来得及出嫁就先死在昌武侯府了。
“不,三小姐,你是蔚府的嫡出子女,自然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苦衷,此事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我和母亲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还请三小姐莫要叫这位姑娘去昌武侯府。”李昭荣本就生的娇弱模样,这么一惺惺作态,不知道她的真实品性,还真要被她骗了过去。
蔚唁点了点头,想了半晌说道:“既然李小姐在昌武侯府过得不快,不如便来蔚府好了……”
李昭荣如遭晴天霹雳,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这幸福来得未免也有些太快了,直叫她回不过神来,李昭荣还真没想到这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心想蔚唁也是个好骗的角色,她一早就听说了许府的大小姐许玖是个粗鲁的女人,那样的女人显然是和蔚唁混不到一块去的,等她进了蔚府,讨好了蔚唁,再挑拨一下蔚唁和许玖的关系,还怕不能挤掉许玖上位么?
“李小姐这是不愿意么?”蔚唁叹了口气,松开了攥着她的手,“看来……”
“三小姐如此看重小女,小女自然是感激不尽的!”这个时候不顺杆子往上爬更待何时!
李昭荣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攥着蔚唁的手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就算蔚唁没看也知道一定红了一杠子。
“如此甚好。”看着李昭荣此刻兴奋激动的模样,蔚唁不禁想要知道若是她明白了此次是给府内的庶出子弟选妻室,而不是给蔚孤选妾,她还会不会有如此高兴的表情,反正无论她倒是如何了,她现在答应了便好,这女人心机深,很会生存,安插在蔚离身边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蔚戚那边么,由于竹樱的原因,此人不可太聪明,要稍微好控制一些,会闹事,最好还是和李昭荣有些仇怨的。
眼尾一扫,落在正在看戏文的王箐箐身上,薄唇轻抿,笑容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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