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新身份?”陈赫给孙永庆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拿起他丢在床上的小镜子打量起来。
镜子就是一般的镜子,巴掌大小,外面有一层塑料花镶边,在店里顶多卖个一、两块钱,专门糊弄那些才知道爱美的小丫头们。
等等……陈赫突然盯住了镜子里的人,这……这人是谁?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见镜子里的人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陈赫怪叫一声,一扬手,便将镜子扔了出去。
我……我的模样怎么变了?陈赫浑身迅速被冷汗濡湿。
他突然明白了刚才孙永庆说的话,熟悉新身份,原来并不仅仅是沦为奴隶这么简单,而是他陈赫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至此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开始与孙永庆说话时,为什么自己的嗓音会变,特么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不知道放屁会不会变。
陈赫坐在床上,神情变幻了许久,方才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浑身骨头僵硬,一经引动,阵阵剧痛便像无数根钢针攒刺一般,叫他眼前一阵发黑,险些又晕了过去。
趴在床上调息了良久,陈赫再次挪动着身躯一点一点地挨下床,他一个平衡没掌握好,“啪嚓”一声摔在地上,这一下牵动浑身伤口,直疼的撕心裂肺一般,他张着嘴巴拼命地喘息着。
边爬边歇,陈赫直挣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挣到了那被摔出的镜子边上,他摸起镜子,再次仔细端详起来。
镜子已经摔碎了,但还能勉强照出影儿来。
原本那张浓眉大眼的脸,虽然缠着绷带,却已经可以看出,轮廓小了一圈,变成了一张清秀而斯文的面孔,眉头紧紧地蹙着,一双眼睛里隐隐埋藏着不屈与执着。
陈赫随手把镜子搁在一边,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开心,越笑嘴张得越大,突然,像是引动了伤势,他的笑变成了苦笑,但他依旧笑着,浑然不觉泪水大颗大颗地溢出了眼帘。
活着,比什么都好!
半年之后,国兴公司的年终庆典上,大家发现总裁孙永庆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孙永庆向大家介绍,这个人叫小七。
因为孙永庆的贴身保镖前后死了六个,大家便心照不宣,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名字有点不吉利。
“小七,你这个名字不好,应该叫小八,我们做生意,喜欢八,发嘛,是不是?”孙永庆的小儿子对着年轻人笑道,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父亲就站在一边。
“你很想看到小八?”孙永庆笑着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孙正佳。
“吉利嘛,老爸,外公!你说是不是?”孙正佳笑眯眯的问向正走向孙永庆的一位老人,唐贺年,孙永庆的岳父,国兴公司的资深董事,手握国兴超过15的股权。
“是,是,不过小佳啊,在这样的场合,对你爸爸要尊重一些,要有个接班人的样子,不要让公司那些董事、合伙人觉得公司的未来太不庄重了。”唐贺年点着头,眼睛却看向孙永庆。
“我觉得国兴公司就应该有朝气,充满活力,不要像现在这样,暮气沉沉的,一点劲都没有。”孙正佳不满地嘟囔着。
“好好,等你上位了,做给外公看看!”唐贺年哈哈大笑起来。
孙正佳看见一位美女出现在庆典大厅里,眼睛一亮,转头对着父亲、外公招呼了一声。
“老爸,外公,我过去一趟。”说着话,他疾步向那位美女走去。
“爸爸,我可没说自己要退休呢。”孙永庆眯眼看着孙正佳的背影,轻声对唐贺年说。
“呵呵,没关系,总是要退的,早做准备总好过临时无备嘛。”唐贺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对了,小英来了吗?”
“来了,她在楼上陪顾太太和郑太太聊天。”孙永庆回答。
“唉,小英为她这个儿子,也真是操碎了心,永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有的时候不要太执着了。”所谓顾太太、郑太太都是国兴的董事夫人,唐英这么做,显然是在为自己的儿子拉拢势力。
“爸,我得为国兴负责。”孙永庆似乎被岳父的话突然严峻起来,他也不禁住了嘴,玩味地看着小七,不知他在闹什么玄虚。
只见赵元从一侧的入口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赵元,小七浑身紧绷的肌肉迅速松弛下去,他略略退后了半步,又落到孙永庆的后面。
孙永庆愕然看了一眼小七,不明白那么远的距离,这么多人的庆典上,他是怎么感知到一个新人入场的,不过,他心里终于坦然了一些,小子还不错,这生意看来没亏。
赵元走进庆典大厅,径直奔向孙永庆,所有公司的防卫系统都直属董事长管辖,枪杆子旁落是公司治理大忌。
“嗨,赵元!”孙正佳举起酒杯,冲他打了个招呼,赵元粗粗地和孙正佳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孙永庆的身边。
他一眼也没看已经模样大变的小七,只是俯首对着孙永庆一阵耳语,然后眼看着孙永庆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孙永庆双目直视赵元。
“绝对准确,我有个战友在子星,是对方的运输承包商,这个消息就是我那战友透露给我的。”赵元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孙永庆点了点头,示意赵元离开。
小七瞪着赵元,几乎要把眼角瞪裂了,也没引来赵元的一个眼神,过去种种虽然都过去了,孙永庆也和他解释了原因,但小七心里仍有许多的不明白。
他不明白赵元为什么要参与设计害他,作为国兴的防卫组组长,他完全有权拒绝,他也不明白宋梅为什么要背叛他,不明白方晋为什么要杀害老板……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这些孙永庆都回答不了。
他只希望有一天,他能和那些背叛他的人当面坐下来,问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弄个明白,他死不瞑目!
“回去准备一下,一小时后我们出发。”孙永庆突然对小七说道。
出发,出什么发?出发去哪儿?小七茫然看了一眼孙永庆,旋即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特么的劳资就是一奴隶,没资格提问!
他重重地低下头,随着孙永庆向外走去。
在孙永庆的卧室外面有一个十来平米的单间,和宾馆的单人间差不多,进门右手是卫生间,里面摆着一张床。
离开孙永庆身边,小七的全部生活就被限定在这房间里,他也没什么可带的,进了房间,就坐在床边默默地等候。房间里没有窗户,连电视也没有,他连外面的天气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嘟嘟嘟”床头的蜂鸣器响了起来,同时绿色的警示灯不停地闪烁,这意味着孙永庆已经做好准备,该出发了。
孙永庆住在五十八层国兴大厦的第三十一层,小七出了房间跟着他乘电梯直达顶层,顶层有一个停机坪,此时正有一架夜莺轻型直升机亮着航灯,呼啦啦地转动着机翼。
阴有小雪,体感大约在零下6度左右,这样的天气可不适合开飞机,特么的劳资是奴隶,说话等于放屁!小七吐了一口唾沫。
跟着孙永庆钻进机舱,里面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就着机舱里昏暗的灯光紧张地看着手里的一沓资料。
两人系着保险带的功夫,直升机已然飞了起来,它在空中稍一盘旋便直奔西北方向而去,碎雪打在直升机的外壳上,沙沙作响。
往西北方是去哪儿?这种直升机不可能去太远的地方,但也不会太近,不会是?小七在机舱里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会是阆苑航天场吧?这……孙永庆要去外星?就带自己一个保镖?他特么在搞什么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