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尼赫鲁的这栋“国家科研中心”的各个房间逐渐亮起了灯,看起来貌似普通居民楼。不过四周的居民都知道,那里面所正进行的绝不会是普通的活动。
这段时间科研中心的人会很忙,原因是他们将对夏尔马成功封印的“实验品”进行分解实验,揭开他们的真面目。而其他各国来的武师代表也正为分解实验后的战斗做准备。此时那些亮灯的房间里一定是一副挥汗如雨的景象。
只有这栋楼的顶层没有亮灯,但在这里进行活动的人也一定很累吧
“这是新武者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拉赫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话,一边把手中的一份文件递给面前穿黑色斗篷的人,“你回去顺便帮我问问他,关于他之前的承诺”
“或许您该亲自去见他,殿下。您也知道这个人的作风”来者平静地说道,但又像一语未尽。他飞快的将那份文件塞进斗篷里,整理好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里太黑了,拉赫看不清对方的脸,无法猜测对方的心思,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他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走廊外的星空。那些星星将夜空装饰得如此明亮,他们所在的这楼房顶层又那么黑,倒使这里黑得更加压抑,就像无法摆脱的牢笼。
“我知道了。”许久后他淡淡地说道,但平淡里却隐藏着复杂的感情,“真希望这一切都快过去,或者只是一场梦啊。”
他再次回过头,正准备吩咐面前这个人回去复命,蜷在他颈上的音塔却突然骚动起来。
“有人来了。”拉赫紧张地说了一句,两个人连忙躲进了身旁的柱子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很快,一个让人略微吃惊的瘦小身影从他们眼前闪过。拉赫愣了一下,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
等那身影过去后,音塔终于放松下来,拉赫立即肯定:“是外国武师带来的孩子,没事的,他没发现我们。”
“孩子么?还真是不懂规矩,只会到处乱跑”穿黑色斗篷的人幽幽的说,藏在衣袖里的手分明握住了一柄利刃。
拉赫微微皱眉,一方面他有些反感这句话,因为有些人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这么说,另一方面他想了想后,还是伸出了手制止那个穿黑色斗篷的人:“算了,他对我们没有威胁。重点是,在这里搞出事来会暴露的我会解决,你先回去吧。”
那个人有些放心不下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收起了刀,向拉赫行礼告退。
“殿下,请原谅属下的无礼,但我有个忠告不得不向您说明”那人刚快步走了几米,突然又停了下来,“请您一定要慎重自己的每一个抉择,这不光关系到您自己,甚至还有这整个国家。”
他接着往前走,黑色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夜色中。拉赫慢慢垂下眼帘,直到星光穿过睫毛,笼罩了整个眼睛——今夜的星星依然很刺眼呢。
“整个国家么”
许久,他默默的转过身,打算去调查调查那些武师的情况。但才走几步又转了回来,开始向天龙跑去的方向前行反正调查的事夏尔马也会做的。
“喂,怎么还没到啊?”
一路上霍樱兰已经第五次这样质问了。那哑巴少女开始还会用肢体语言向她描述,后来也就懒得理她了。少女大概意识到,这个女孩其实就是把她当成什么工具了,跟那些人一样。
看来在这么大的世界里,只有他才会把她当成“人”看待。也只有他承诺过:要给这里的每个人一个新的世界。
她抬起头仰望天幕,仿佛看到了他的眼睛,不由得就停下了脚步。
“你有没有带食物啊?饿死啦我连维持‘黑影屏障’的力气都没有了。”霍樱兰接着唠叨,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不过说起来,这么黑你能找到路?”
没人回应她
“本小姐问你话呢!你在那里发什么神经?”霍樱兰不满地叫起来,不由自主的就站起了身,这才看见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咦?有人来了吗”
直到火光将她们俩围起来后,她才产生了不安之感这什么情况?
天龙立在楼顶,显示出泉音眼远眺。虽说在绝对的黑暗下,泉音眼也可以观察到生命活动的迹象。但现在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根本无法根据自己所看到的生命迹象来判断这里的地形。
“是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吗?该怎么办”沉思了一会儿后,他只得收了泉音眼,望着远下方依稀的灯光若有所思,“这附近的居民还真少啊。”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天龙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看见拉赫正沿着下面走廊的柱子往上攀。
“与,与你无关!你又怎么在这里?”天龙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本来雷莹叫他来跟踪拉赫,现在看来好像被人家跟踪了。任务做成这样,雷莹知道了会很恼怒吧
不过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做这差事啊。
“这是我们的地盘,我怎么不能来?”拉赫站稳了脚步,又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天龙,“倒是你像做贼一样——不会真的是要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
天龙白了他一眼,竟没有反驳,可能是已经习惯他那种讨厌的语气了,再说现在他才没心情斗嘴。其实他走出那会议室的门后并没有离开,会议的内容他都听到了。原来敌人的幕后关系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那毅荷和霍樱兰岂不是很危险?还有那些人所说的计划,这样下去得耽误多少时间!羽狼还有时间等他们吗
他们现在一定很需要他的帮助,他却只能困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令他无法忍受——不能再闲下去了!
“我问你,那个阿道夫是个怎样的人?”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后,他有些不情愿的向拉赫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把这里的地图借我看看吧,顺便给我说说这里居民们的情况。”
“干脆你直接让我给你带路,这样好了?”
“真的?”天龙有些惊异的望着他。
“白痴,我才没那闲心陪你闯祸!”拉赫毫不留情的冷笑了一声,“你想去找你的同伴?别做梦了,你以为这很简单么?就凭你那点力量能做什么?”
天龙紧皱眉头,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说:“我也知道那你说该怎么做?”
拉赫轻蔑的望着他:“你最好还是乖乖听你老师的话,留下来和所有人一起做正事——虽然你好像也没什么用,不过这才是救你同伴的最好方法,懂吗?不守规矩后果会很惨的。”他顿了顿,又说道,“许多事要以大局为重。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鬼怎么那样愚蠢,做什么都不考虑后果像上次,若不是他们来的及时,你早就死了。”
“什么?”
“上次在河里被‘实验品’袭击的事。”拉赫清了清喉咙,试着将语气放谦虚了些,“你为什么要救我?知不知道,也许真的会死”
“这是任务的一部分。”天龙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死了的话,这任务就做不下去了。”
拉赫微微皱眉:“那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如果你死了,就救不了那些等着你的同伴了,你就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你这是真心想要救他们?”
天龙抬起眼睛,目光竟是种说不出的深沉,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慢悠悠的反问:“你知道领导者吧?”
拉赫愣了一下,接着不屑地扬起眉毛:“哈,你?领导者?小子,你说的太容易了吧。你知道这象征着什么吗?这里面是一种”
“责任。”天龙平静地接语道,“当你成为了领导者,就永久地背负起了一种责任。这种责任远胜于力量,胜于权利,甚至是生命。”
拉赫瞬间顿住,转眼用惊异的目光望着天龙,他完全没想到,这孩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这话里说的似乎并不只有他自己。
“好吧,我知道你会笑我我只是个组长,在你们这种人眼里确实算不上什么领袖。”天龙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孩子,“但作为组长,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我的同伴。”
“不过这是种错误的做法。”他突然又冒出一句话,再次变得深沉,“就像你说的,要顾全大局。如果我一味的坚持自己那自私的念头——对,这就是自私,那你早就被‘实验品’杀死了,这个任务就会陷入僵局那会产生更加可怕的后果,反而会使我的同伴们受到更大的伤害。”
“这话该怎么说?”拉赫不由自主地问道,目光迷惑却又真诚。
“我是领导者,我的任务就要带领同伴们走正确的道路。如果我因为自私而那样做了,那后来就算救回了我的同伴,他们也会对我失望的,他们日后也会延续我的做法,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一点”他的语气慢慢沉下去,“就是正确判断。对武者而言,执行任务永远高于一切,我们必须考虑整个团体的利益,而不是只有我们这个小组。”
不知何时起的风,把星星都吹得摇动了,拉赫呆呆望着面前那个男孩。他傲然挺立在风中,黄金瞳里凝结着孩子般的倔强,却又如此自信和执着,好像比这星空还耀眼,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敬畏之感,就像是仰望王者。
许久后他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默默低下头,开始慢慢品味天龙刚才的话,很快心里一阵奇妙的滋味,有一些酸涩,有一些罪恶感——这风大的像是能吹动人的意志。
所谓整个团体,到底是什么?是他们这整个国家,还是这整个世界。
“这个计划”,或许真的能影响全世界啊。但是,他们国家的命运,还有那些可恶的侵略者拉赫苦恼的闭上眼睛——到底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他也是所谓“领导者”啊,那么多人还在等待着他
“你怎么了?”天龙疑惑地望着他,“不过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傻?我并没有想这么简单的就去找我的同伴,我是想”
他咽下了后面的话——雷莹嘱咐过,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
“你这小子真的只有十一岁吗?话说的还挺有一套。”拉赫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我可以帮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