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起了细雪,叶庄主在儿子的提醒下,急忙上前查看妻女情况,发现她们身上没有明显外伤时,大松口气外,也发现两个丫鬟早已命丧黄泉。
“把人带回去好生安葬,让王大夫过来给你娘和妹妹把脉。”
叶少庄主连忙把跟着来的王大夫请过来,给叶氏母女把脉后,王大夫拿出一个药瓶,让他们先给她们母女服下。
“这是?”
“这是药王谷药堂新出的丹丸,是专治风寒的。”
叶庄主颌首,亲手给妻女服下,“可是她们烧得很厉害。”额头都很烫手。
王大夫苦笑,“已经服过药了,先看看情况再说吧!不过此处不宜久留,对夫人和小姐的病体不利。”
这叶庄主也明白,只是马车厢已有破损,拉车的马也已经死了,回城调马车过来有些缓不济急。
少庄主忙道,“儿到山下的城镇,看那有马车先买一辆过来应急。”
“也罢,去吧!”
少庄主立刻带人走了,其他几个兄弟则护在车厢旁,叶庄主让王大夫去给车夫疗伤,还有那几个菜鸟护卫身上也有伤,也得治疗。
等把这些事发落了,他带着人去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那些人的行迹,又因天色已晚,怕妻女在外待太久不好,留下几个人继续搜查便先行回去了。
鸽卫们等他们走远了,这才发讯息给刘二。
刘二这头接到消息,得知叶夫人母女竟然在苍翠山遇袭,不由大惊,匆匆拿着刚到手的消息去向黎浅浅回报。
黎浅浅得知后,便去找黎漱他们,用过饭之后,凤老庄主派人把凤公子喊过去,黎漱也在,就不知他们要说什么,黎浅浅过去时,他们正在下棋,所以她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她把刚到手的消息跟他们一说,黎漱大笑,“该。”
凤公子则是扶她坐下,转头看凤老庄主,“他们该不会赖到我们身上来吧?”
凤老庄主闻言不悦的瞪他,“这话是怎么说的。”凤老庄主还是相信自己的老友,不至于做如此荒谬的行为。
凤公子却道,“那可不一定,毕竟他妻女之所以会在那时赶着出城上山,就是因为在宴席散后,听到人说我带人去了苍翠山,别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有机会赖上,他们会放过?”
凤老庄主听侄儿这么说,也不由沉下脸来,“要是他想借机赖上来,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老叶人是不错,可他闺女之前的作为,实在让人觉得不舒服。
坏人姻缘不说,他们一家子还压着被退婚的女方家里,但坏了人家的姻缘,也没跟人男方成亲,就吊着人家。
凤老庄主对老友一家这种作为,其实是极其看不上的,可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自家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那也是他们自己选的,旁人能说什么?
可这事摊到自家侄子身上,凤老庄主就不乐意了,他侄子都已经成亲了,你说你家强塞个身弱体虚命不久矣的女人给他,除了破坏他的家庭之外,对他侄子有任何好处吗?
怕只有叶家人得利吧!
叶家凭什么要求他侄子牺牲自己的婚姻,一辈子的幸福,来成全他们爱女爱妹之心?凭他家女儿生得好?有福气?还是有啥特别之处?不管有什么,都不足以让他支持他们,破坏他侄子夫妻的关系。
“你放心,他要是想借这事混赖上来,我会好好跟他说说理的。”凤老庄主让侄子放心,凤公子点点头,不过心里却压根没把伯父的话放在心上。
他伯父又不是叶庄主的谁,能压过对方,让对方放弃不再想强塞女儿给他,难,要他说,只有彻底把叶家的祸根给拔除,方能杜绝叶庄主的妄想。
想到这里,他转头问黎浅浅,“你说,是不是叶夫人那事,东窗事发了?”
黎浅浅看向刘二,刘二想了下,道,“张夫人一直都晓得张城主与叶夫人的事情,这次叶庄主一家来国都,涎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换句话说,张夫人大概也知道,叶家人此行的目的,她丈夫是一城之主,她的儿子是未来的城主,叶夫人和张城主一直纠缠不休,且他们除了叶千亚这个女儿,还有个儿子,叶千亚的小哥叶千赫也是张城主的种。
叶庄主不知情,但张夫人却是清楚得很。
倘若叶千亚成了凤公子的女人,就等于有凤家庄这个靠山,她要想支持她小哥与她儿子争城主之位,丈夫的心会偏向谁?
毕竟叶千亚不外嫁,作为凤公子的外室,要和凤公子其他的女人一较高下,娘家的支持成了重中之重,叶千亚的大哥是叶家未来家主,要是她的小哥成涎城城主,那么她的靠山就更多了,与人一较高下的底气也就越足。
她要是叶千亚,肯定会助叶千赫一臂之力。
张夫人要想杜绝叶千赫日后与自己儿子相争,唯一能做的,就是除掉祸根,谁是祸根呢?
除叶千亚还能是谁?
所以她派了自己的心腹,带着她跟兄长借来的弓箭手,一路紧随叶家人,来到国都之后,她的人稍微放松了些,毕竟在国都的范围内,他们就算想动手也极难脱身。
他们一直派人盯梢,只等有机可趁就下手。
然而之前叶夫人他们出门,都有叶庄主父子作陪,他们想动手,就得有心理准备,会和叶庄主正面杠上。
和擎天山庄其他人对上,他们不憷,但是和叶庄主嘛!他们着实没有半点胜算,为求稳妥,还是等吧!总是能等到机会的。
今儿就遇上了好机会不是,可惜他们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一伙人全栽了跟斗,没能逃出去一个,甚至连自己怎么丢了小命的,命丧何人之手都不知道。
说起来,也真够冤的了!
黎漱听凤老庄主那么说,也只是轻轻一笑,并未说什么,凤老庄主和那些人是老友,是故旧,和他可半点交情都没有,犯到他头上来,想算计他徒弟的丈夫,问过他没有?
还有,想着丫头成亲至今没有传出喜讯,就以为她不能生?呵呵,开玩笑,打小就让蓝海精心调养着,会生不出孩子?再说了,这才成亲多久,就认定她不能生,谁给他们打的包票说他家丫头不能生?
啧,好吧!就算丫头真不能生,那又怎样?日后大可从她哥那里过继侄子过来,又或者从凤家两兄弟那里过继也行,不过就算如此,外室子要继承生父的家业,也得嫡母认可才成,但不代表嫡母的财产也由他继承。
就算娘家直系都没人了,有旁系就成,哪可能便宜外室子?
外室抢人丈夫还不够,还想着抢嫡母娘家的家产,心实在太大了!他们就不怕真正生不出孩子的,会是他们的女儿,不对,打住,他可没打算让凤三收外室啊!嗯哼,他要敢收,看他不打断他的腿。
凤公子忽然感到阵阵寒意,左右瞧了下,屋里明明暖和如春,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是怎么回事?而且还只双腿感到刺骨寒意。
没等他想明白,寒意又消失了,正如来的突然一样,消失的也很突然。
黎浅浅感觉到他的异样,扭头看他,无声的询问他怎么回事,凤公子只摇头响应,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怎么跟她说。
得了凤老庄主表态,黎漱放心了,那些家伙贼心不死,就等着他的手段吧!
黎浅浅也安心了,只要凤老庄主不会赞同他们,帮着他们把闺女儿塞给侄子,那么等他们出手,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还击啦!
凤公子心下稍安,只要大伯父不帮着他那些老友来折腾自己,那么那些人想要成功是毫无胜算的。
黎令熙过来的迟,不过刘二悄悄与他回报前头的事,他也松了口气,心说,一会儿就再给大哥写信去,看看要怎么出手对付这四家出头鸟。
对,别以为只有这四家有此心而已,还有人在观望着,一旦凤公子松口收下他们这四家的女儿,那么接踵而来的,就是其他人想方设法把人塞给他。
不怪大家皆有此心,他们未必是冲着凤公子这个人而来,大家想的都是要分凤家庄的好处。
毕竟目前江湖上,只有凤家庄对江湖中各种消息了如指掌,其实还不止,一旦他们也能掌控这些消息,对自家可说百利而无一害。
谁让凤家庄的主子少,挑对象的条件又让人摸不透,大家早就想要与凤家庄结亲,却都被了回票,正当大家想要再接再厉时,凤庄主成亲了,娶了神医的闺女儿,还是大龄姑娘,凤公子则不声不响的娶了瑞瑶教的教主。
之前根本毫无征兆,便是因为如此,大伙儿才觉十分气闷。
你说你们兄弟两个,苦熬了这么多年不成亲,任凭他们怎么推销自家女儿都没用,咋一夜之间就突然订亲娶妻了呢?
现在大家都不敢向凤庄主出手,怕会重蹈点苍派掌门的覆辙,看看徐门主如今的处境,真是没人敢去触怒他啊!
从凤公子这里下手,仗着的是他们与凤老庄主多年情谊,要是成功,日后凤家庄和瑞瑶教就是他们的靠山啦!要真无法分黎浅浅这位嫡母的家产,平日里去瑞瑶教名下产业消费,就能大大方方的白吃啦!
仗着他们家的女儿得宠,这些店的掌柜就算找黎浅浅告状又如何,被人分去丈夫的黎浅浅敢对外室的亲戚怎样吗?不怕外室们凤公子告状?
这些人不敢对凤庄主出手,怕踢到铁板,就朝他们认为的软杮子下手,利益当前,他们忽略了黎浅浅背后的黎漱可不好惹。
亦或是他们故意为之,觉得黎浅浅资质不佳,黎漱对她不过是面子情,信了外头的种种传言,殊不知那些传言,全是黎漱让鸽卫们散出去的,凤公子再授意凤家庄的数字公子们将之发扬光大。
冷门主等人根本不知道,这些谣言全是人为加工过的,还信以为真,觉得自家能从中获利。
不过也是,称他们为江湖耆老,不过是好听点的称谓,其实一个个全是老狐狸,油滑得紧,算计别人不遗余力,待人没半点真心,眼中只有利益,连对几十年的老友都能算计。
凤老庄主暗自叹气,他这几位老友啊!掌权多年眼高于顶,没把人放在眼里,合该让他们好好的吃点亏,栽个跟斗学些教训,他就不陪着瞎折腾了。
嗯,还是派人回去,让儿子媳妇把小孙子和小外孙给送过来,想到两个小家伙,凤老庄主眼也弯了,嘴也翘了,整个人都柔和下来了。
黎浅浅夫妻和黎漱及三哥商量着事儿,偶然眼尖瞄到凤老庄主脸上的笑,不禁也跟着笑起来,不知道大伯父想到什么了,笑得这般温和,想来不是冷门主他们,会是想到谁呢?大概是想到一对孙子了吧!
叶庄主把带着妻女来到山下的小镇,小镇没有客栈,他们只得临时和镇长租了一座宅子,宅子虽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把妻女安顿好,交给王大夫照料,又派人去找镇长,出高薪雇人侍候叶夫人母女两。
草草歇息一宿后,隔天一早又去看妻女二人,见她们已退烧这才放下心来,叮嘱王大夫几句,就带人直奔苍翠山。
此时的苍翠山银装素裹漂亮极了,问了留守的几人才知道,他们走了之后,山里下了场雪,天亮前就停了,他们在不远处的树上找到了两具已经冻僵的尸体,他们手里还拿着弓身后背着箭筒,箭筒还剩半筒的箭,其中一人的箭簇还泛着蓝光,是喂了毒的。
另一人的箭倒是干净得很,看来他们是打算用毒箭射叶夫人母女,她们一直躲在车里,所以那些喂了毒的箭尚未派上用场。
叶庄主看着那箭簇,心想,究竟是谁心思如此歹毒,要这样对付他的妻女,气恼的用力挥掌击向一旁的大树,大树受了震动,唰地一声,树上的积雪全掉了下来,叶少庄主兄弟走避不及,被砸了一身雪。
反倒是始作俑者叶庄主,因离得远逃过一劫。
叶二爷见父亲烦燥,便想上前劝劝,不过他哥给拦下。
“怎么?”
“爹正烦着呢!你这会儿上去劝,怕是适得其反。”
“那咱们就干看着?”叶三爷斜睨他大哥一眼问。
叶少庄主没好气道,“行,去吧!要是挨骂了,别又找我去救你。”
叶三爷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他大哥,而是提脚就往叶庄主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