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慕戈拉下眼帘,惨白面具莫名哀伤。
沈易臻起身背对于他,给予他空间和尊重。
燕雨泽抬手捂住双眸,遮挡泄露他脆弱的双目。
“滴答”水珠滴落在地的声音响起,在幽暗牢房里极为响亮。
燕雨泽捂在双目上的手掌缝隙里接连不断的滴出水珠,他削瘦的背影时不时抽动。
良久,沈易臻不耐回头,剑眉合拢,不悦的目光落在依旧还在哭泣的燕雨泽身上。
“你哭够没?像个娘们一样哭卿卿个半天,比苏韫笙还要兔爷儿!”
慕戈垂头,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远离沈易臻,想着一会燕雨泽若是出手打他,可别连累到他这个无辜人。
果然,他话落,单手捂着眼睛的燕雨泽放下手,双眸含泪水,眸子通红中夹和着羞恼,哑声骂了沈易臻一句。
“迟早有天你就是被你这张贱嘴给害死!”
“迟早有天你是被你的无用给害死。”沈易臻半点亏都不吃的反驳。
“。。。”
燕雨泽深吸口气,压下涌上心头的怒火,他翕动,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罢了,都说不过沈易臻,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燕雨泽不开口了,沈易臻无趣的坐下,扫了眼已经退到角落的慕戈。“你怎还在这里?”
“……”
被点名的慕戈难得呆滞的看着沈易臻,一时间竟是忘了刚刚沈易臻交代的事。
“他受伤了,给他带些药,莫让他发现了。”沈易臻想了想交代慕戈道,小孩儿娇气得很,作天作地,一点点伤口定然是呼天喊地的。
“是。”慕戈领命抱拳,这才想起要做的事,但在离开前他还是将看到的情况告知沈易臻。“他被关在与燕十二公主一个牢房里。”说到这里,他意有所指的扫了燕雨泽一眼。
听到有关于燕静姝的消息,燕雨泽不免有些激动,他站起问慕戈。“敢问令妹可安好?”
慕戈没有直接回答燕雨泽的话,而是看了沈易臻一眼,沈易臻不言语,慕戈这才告知。“目前尚安好。”
“你什么意思?”燕雨泽拧眉。
慕戈还未开口,沈易臻就抢先讥讽了燕雨泽一顿。
“八皇子不会以为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沙贼会与令妹天天玩手拉手,原地转圈圈吧。”
沈易臻这句话对燕雨泽来说可是重创,直接把他气得吐出口血来。
“呕”的一声,燕雨泽扶着土壁,毫无预兆的吐出口乌血。这一吐,胸口的闷疼可驱散不少,整个人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啧”沈易臻咋舌,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药瓷瓶子丢给他。
燕雨泽顺手接过他丢来的药瓷瓶子,打开闻了闻才知晓瓶中是何药,抬眼看向沈易臻,顿时了然沈易臻一开始处处针对他的原因。
“多谢。”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向沈易臻道了声谢,但眸底半点感激都没有。
用过药的燕雨泽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坐下来,刚刚的大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都崩裂开了。
“继续讲你的。”沈易臻对慕戈道。
慕戈这才继续道:“他与十二公主相谈甚欢,两人就似忘年好友。”
“相谈甚欢?忘年好友?”沈易臻喃喃低语,似嘲非嘲。
“那主子……”慕戈故意说了一点不实消息。
“去看着他,莫让他与别人太过于相谈甚欢,忘了你主子我。”沈易臻凉凉的吩咐。
慕戈面具下的脸一僵,最终不甘的领命。“是。”
他退入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离开阴暗牢笼。
两人再度回归平静,燕雨泽倒是有几分好奇沈易臻来此地的原因。
“此地乃燕国最荒凉一地,不知有何宝物值得易王爷不惜假死而千里迢迢来到。”
“八皇子关心本王,还不如先忧心忧心自己的处境,你自己自甘堕落也就罢,又何必将你哪位娇滴滴的嫡亲妹妹累得如此境地,不知道还以为她与你三哥是同个母亲出来的。”沈易臻话里带刺。
经沈易臻这么一说,燕雨泽顿然感到羞愧。
“三皇兄明明已上位却还是步步相逼不愿放过我们兄妹两,若不是为躲藏追杀的官兵,我家静姝又怎么可能沦落至此。”
他愤恨的攥紧拳头,争储失败,累了他的无辜妹妹与他一块受罪。
沈易臻静默不再言语。
燕雨泽也不再开口。
两人心思各异都不再出声。
燕雨泽的处境提醒了沈易臻,如有朝一日他失败了,他的下场可比燕雨泽惨上十倍。
以往他总想着失败了大不了一死,可如今有了放不下的人,他担心会因自己而连累到他。
沈易臻这边为以后的事感到忧心忡忡,而苏韫笙这边则为眼前的困境而忧思过度。
站在墙边,望着狭隘的窗口,苏韫笙渴望的看着外面的一轮弯月,夜风轻抚在她面上,她感到有些伤感。
燕静姝来到她身边,侧首看了眼她面上的悲怆,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苏韫笙摇头叹息。
“你的伤……”
“无事。”苏韫笙摆手,侧目在月光的照亮下看了眼燕静姝的模样。
当看清燕静姝的容颜时,苏韫笙心中的伤感顿时被抚平不少,果然美色就是能治愈人心。
光是看着燕静姝这张脸,苏韫笙就觉得哪怕是被关在牢房里两年她都不会觉得无聊,但前提是她能活到两年后。
“问你话呢,你一直盯着我作甚?”燕静姝的秀眉一皱。
“咳咳”苏韫笙尴尬的咳了两声,摸摸嘴角,没摸到口水,这才心虚的放下手。
好吧,她承认,她不仅仅馋燕静姝的容貌,还馋燕静姝的身子。主要是她太美了,换个丑的试试,看她搭不搭理。
“我,我刚刚在凝神酝酿情绪准备在月光下做首诗来的!”
“那做出来了吗?”燕静姝天真的问她。
“快做出来了,不过经你刚刚打断,又给忘记了。”苏韫笙装模作样的惋惜道。
“你这人年纪不大,倒是挺虚伪的。”燕静姝突然拉下脸色道。
“啊?”被说虚伪的苏韫笙一脸蒙圈。
她做了什么?怎么突然间风评变差了?
在苏韫笙蒙圈的神色下燕静姝娓娓道来,“你做不出诗来就罢,又何必把这事赖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