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四处奔走,见识广博的人都知道,像这样的俊男靓女,敢带两个好奇的小娃娃出来游逛,不是身怀大本事,就是有大来历的人,如非必要还是不招惹的好。
西枫儿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凡人世界的大城,感觉人声鼎沸,乱轰轰的,空气里少了许多灵秀的味道,但却十分热闹。
忽的,西枫儿问道:“神主,古天神皇的踪迹在这里出现过吗?”
“不,那倒没有。古天留在这里的踪迹只有一处,离这里还远着。这不是让你们热闹热闹吗,反正来都来了,索性也体味下凡人的滋味吧。喏,看到那边没,咱们就到那座酒肆坐坐,对了,以后在外面就别称我神主了,叫我少爷好了。”
“是,神少爷。”西枫儿吐了吐香舌,不知是不是这几年跟小怜娃呆久了被影响了,这位树灵族的公主,居然偶尔也俏皮一下。
李少阳微微一笑,率先走去。
走进酒肆,便听到一道粗犷的大嗓门,跟暴吼似的吹牛:“不是老子跟你们吹,那兰花仙子的美,绝对是天上无二,地上无双,美得不胜人间烟火。老子相隔十里地,都能闻到她的芳香,那滋味,哈哈哈。”
“怎么样?”酒肆里有被这道吹牛声吊起胃口的,不禁追问。
“哈哈哈,老子不告诉你们,想要知道这滋味,你们自己到兰花山去,兴许兰花仙子一高兴,赏你们点洗脚水喝喝。”说到这,酒肆里已经是一片怒骂声。
正巧,这当口李少阳一行四人信步走进酒肆,怒骂声戛然而止。
其实李少阳老远就听到了酒肆里的吹牛声,之所以进这家酒肆,便是被这吹牛声给逗起了兴趣。
李少阳并没有放出仙识,只是自娱自乐地猜着,这忒粗犷的嗓门得是多么火爆的络腮大汉才能发出来?
哪想到,进了酒肆一看,吹牛的家伙根本不是什么络腮大汉,而是一个黑不溜秋的少年,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儿,身子很单薄,只穿了件破破烂烂,打满了补丁的衣裳,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成一片,惨不忍睹,典型的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臭虫。
就这蓬头垢面,跟乞丐差不多的黑少年,一屁股坐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居然一口一个老子,插科打诨,吹牛亵笑,猥琐之极。
李少阳一行的到来,明显超乎寻常的气质,令这酒肆里的数十个酒客一下子安静了。
静得,几乎可以听见人们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蓦地,黑少年大声的吼了一句:“我的妈呀,哪来的美仙子,我的眼睛瞎了,真的要瞎了,被亮瞎了。”
寂静顿时被黑少年打破,酒肆里哄堂大笑。
角落里传来一声邪笑:“蒋二狗,别喊你的妈了,你妈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大爷床榻上风流快活哩,你应该喊你爹。”
黑少年勃然大怒,一下子站到桌面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角落里一个三角眼,身材微胖的中年,怒骂道:“胖猪庞,我草你大爷的,你敢调侃老子。”
“怎地?”胖中年一瞪眼,声音提了起来,有点要发怒的意思。
黑少年眼睛骨碌一转,忽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谄媚地笑道:“没,庞员外,我哪敢呢。我娘跟我说了,当年您也上过我娘的床榻,自从那一次之后就有了我,你应该就是我爹吧,爹,庞爹给点钱花花吧,我不要多,就三十两银子就成,我蒋二狗今儿就拿这三十两银子,请在座的各位兄弟吃口好烧酒,您脸上也有光不是?”
黑少年的话音一落,酒肆里顿时响起了起哄声。
“对啊,庞员外,你儿子都向你张嘴了,区区三十两银子算什么,对你来说九牛一毛,给了吧。”
“就是,庞员外,你都四十有三了,家里养了八房婆娘,现在连个蛋花子都没见着,平白有了蒋二狗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这可是大喜事啊,这钱你该给。”
“该给,对该给。”
那庞员外满脸都绿了,怒气噌噌噌冲上了额头,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都给我闭嘴,我庞孝德一向乐善好施,三十两银子不算什么,随便给个乞丐少说也三百两。但蒋二狗算什么东西,敢说是我儿子,你们看看,他哪点像我?”
不等庞员外说完,酒肆里已经是一片嘘声。
谁不知道,这巨鹿城庞员外是有名的富户,却小气得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
传闻,有次庞员外吃饭的时候,洒了颗饭粒儿,无巧不巧掉在了家里养的一条白毛犬头上,这庞员外愣是拖住白毛犬的尾巴,拽了三个院子,还把那饭粒儿捡到嘴里去了。
结果,把白毛犬弄得脏兮兮的,竟也舍不得用家里的水给它洗洗,专门让家里的奴仆弄到了城外三里的江边去洗。
就这这么抠门的庞员外,居然还喜欢大摇大摆,每天到各个酒肆里喝酒,了不得似的,眼朝脑门鼻孔朝天地看人,说话阴声阴气的。
要不是看他家里养了不少武者,不好招惹,这家伙早就被人抄家灭门了。
酒肆里的酒客,也有几个武者,只是他们也惹不起庞员外。
但是惹不起庞员外,却不代表就看他爽。
逮到机会,就拼命地嘘他。
被众酒客这么嘘,庞员外的脸就更绿了。
偏巧,今儿没带奴才出门,他也没敢向酒客们发火,但肚子里的火气不发不行,心念一转,便朝黑少年一股脑发过去。
“蒋二狗,你个小杂种,给本员外滚过来,本员外非撕了你那张烂嘴不可。”
黑少年打了个激灵,从桌面上跳下,一脸惊惶地说道:“庞员外,您是大人物,咱蒋二狗只是个生下来不知爹是谁的贱骨头,您要不认我,那我也不认你就是了,何必生这么大的火呢?”
庞员外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想都不想就骂:“你个小杂种,你敢说你不认本员外?”
黑少年闻言大喜,惊呼道:“爹,庞爹,这么说您是要认我咯?”
“我……”庞员外气极,这才反应过来,又被黑少年给耍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有爹生没爹养的畜生,杂种,竟然恁的狡猾。
这时候,酒肆里已经又是哄笑阵阵了。
庞员外怒气上涌,满脸又绿又红,肥肉乱抖,怒吼道:“小杂种,你给本员外等着,看本员外怎么收拾你。”
说着,庞员外怒气冲冲离开了酒肆。
黑少年追到门边,冲着庞员外大声喊道:“庞爹,慢走啊,有空常来。”
说着,转过头来,冲地上吐了口口水,骂道:“呸,胖猪庞,敢做我爹,老子叫你一声爹,你就折十年寿,不到晚上,你就两腿翘翘。”
骂完,黑少年似乎还觉得蛮有成就感的,冲众酒客嘿嘿大笑,随即道:“相好的,各位大哥,胖猪庞走咯,咱们继续喝。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刚说到这,黑少年似乎才想起什么来,猛的一转身,朝酒肆的东边靠窗口的地方看了过去。
此时,李少阳一行已经坐在这里,看着刚才的一幕,正乐个不停。
尤其是西枫儿,掩嘴笑得十分夸张,真是个花枝乱颤,秀色无边的景象。
黑少年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微张,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了,心里不住地吼:“妈的,哪来的这么美丽的仙子啊,那什么兰花仙子跟她相比,简直就是一堆臭狗屎。不,比臭狗屎还不如。老子不就看了她一眼吗,竟然扇了我三个耳光,让我学狗叫。岂有此理,现在这个仙子比她可漂亮多了,要是老子能把这个仙子娶回家做老婆,岂不把那兰花仙子小娘们给活活羞死。”
真是好大的狗胆,这黑少年哪里想象得到西枫儿是什么人,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黑小子,你又在我这里捣乱了,信不信我抽你。”
正当黑少年口水急流时,他的背后走来了个富态中年,一个巴掌扇到了黑小子的脑勺上,扇得黑少年一阵趔趄。
“妈的,谁敢打扰大爷看美……”黑少年脱口就是一句怒骂,话没说完,看清楚富态中年的样貌时,瞬间就转脸,谄媚地笑道:“啊,这不是曹老板吗哈哈,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你看那少爷姑娘是不是一看就有大来头。那可是我吹牛给您吹来的,您可得感谢我。”
也不知道黑少年上辈子是不是闷死的,这辈子重生,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吹牛,话说着说着就变味了。
曹老板似乎早就领教过了似的,沉声喝道,:“黑小子,你少在我这里吹牛。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行,你能给我拉客,我呸,你不把我的客人给吓跑,我就烧高香了。你给我死远点,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再让我说第二遍,我保证给你找一副四人大轿子。”
黑少年吓得一激灵,啥四人大轿子,狗屁,那就是个四人抬的担架,卸掉胳膊腿后抬出去的。
黑少年似乎真有点怕了曹老板,耸了耸肩道:“走就走,以后你就是请我来,我也不来了。”说着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