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5月15日,法军终于控制了奇穷河南岸,但波里耶的第一旅,也付出了死伤将近500人的代价,伤亡比例超过了10%。
这个比例实在有些高,让波里耶有些承受不起。而且河里的渡船已经全被中国人拖到对面岸上去了,接下来如果要强渡奇穷河,波里耶担心伤亡肯定会更大。
因此,尽管弗雷一再催促,波里耶仍然命令暂停进攻,一边向后方报告,要求更多火炮支援,一边下令寻找当地土著,了解河道状况。
虽然谅山地区的居民已经被中**队清理过了,大都被转移到了北边的山区里。但总还是三三两两有一些人,舍不得自己家里的瓶瓶罐罐,躲着不肯走。法国人苦苦搜索了一天,终于找到了几个,在这些人的指点下,波里耶才大致了解了奇穷河的情况。
奇穷河的宽度和深度在不同的河段是大不一样的,正面战场这里,河道有150米宽,而且水很深,水流湍急,没有船是过不去的。
但溯流而上几公里处,靠河道有一个小村庄,因为蝙蝠很多,原先叫蝙蝠村,后来嫌难听改成了扁福村。这里的河道下面,有一块沙丘,水深也就一米多,人站在上面,只到胸腹的高度,而且水流舒缓,完全可以走过去。
得到了这个消息,波里耶如获至宝,他很庆幸自己的谨慎,如果强攻奇穷河,估计整个河道要被法国人的尸体给填满了。
波里耶做了精心的谋划,他假装要强渡奇穷河的姿态,命令部下去旁边的山上砍伐大量的毛竹,用这些毛竹扎了很多的竹筏,排在河南岸,摆出一幅假象。
另一方面,却暗暗将两个新增援的炮兵中队以及两个主力团,转移到扁福村附近。
一切准备就绪后,5月18日,法军发起了渡河战役。
在奇穷河的正面,千余名法军将竹筏推到了河边,同时重炮也开始向对岸齐射,对面的中**队也不示弱,各种火力一齐还击,奇穷河两边仿佛开上了焰火的盛宴,震天动地好不热闹。
在这样声势的掩护下,几公里外的扁福村,法军也开始了炮火准备。新调来的80mm加农炮不停顿的向对岸射击,同时整团的法军从隐藏的树林里一涌而出,开始了渡河行动,冲在最前头的,仍然是勇猛的祖阿夫兵。
这些彪悍的外籍兵,可以说是十九世纪最彪悍的轻步兵,冲锋陷阵时颇有无坚不摧的威势。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以勇悍著称的俄国人也把这些人称作"撒旦的使者",其出色的素质可见一斑。
事实上,冯子材也极为重视这个区域,早就派了杨玉科带领一个团守在这里,但是法军的加农炮火实在厉害,打得防御阵地上是一塌糊涂,杨玉科本人也被一块弹片划伤了。尤其是被法军的声东击西所迷惑,杨玉科并没有得到足够的火炮,在这种情况下,部队很难有效压制敌人的冲击了。
炮火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祖阿夫兵已经快速淌水过了河道,冲上了守军的阵地,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随着后续的法军,越来越多的涌过来,中国人开始支持不住了。杨玉科虽然勇猛顽强,但
也知道很难再坚持下去了。如果现在不撤退,等下士气崩溃,失去了秩序,那就不是撤退了,而是编制散乱的溃逃了。
杨玉科一边捂着受伤的肩膀,一边指挥着部队往扣马山退去。
渡过奇穷河的法军,并没有追击杨玉科部,除了留下一个营看守渡口,其余两千多人则沿着河流,开始进攻河北岸的阵地。
感到守军的侧翼有遭受攻击的危险,为了避免大量的伤亡,冯子材下令把河北岸的部队全部撤到扣马山上,准备依靠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继续与法军周旋。
在休息了一夜之后,5月19日,波里耶开始尝试进攻扣马山防线。
扣马山防线是由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山头阵地组合而成,防御工事既有明的,也有暗的,在山头环形壁垒中,夹杂着大量用树木草丛伪装起来的山洞和暗堡,山头和山头之间相互掩护,形成严密的交叉火力网。
波里耶尝试了几次后,就不得不放弃了进攻。中国人的防御阵地简直固若金汤,而且人数众多,准备充分,整个防线根本无隙可乘。法军无论攀登哪一座山头,都会遭到旁边山头的火力攻击。而且所有的山头都做了精心的布置,各种削尖的竹排,木桩,树障遍布山腰,攻山的法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打到现在,第一旅已经损失很大,波里耶向弗雷报告,认为面对这样的坚固防御,单凭第一旅是无能为力的。
5月22日,弗雷亲自来到前线,召开军事会议,经过一番研究,最后得出的方案是,针对正面多个山头,必须以强大兵力同时发起进攻,迫使守军各自疲于应付,无法相互支援,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守军的交叉火力,而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至少要同时投入两个旅。
弗雷把第五旅也交由波里耶一起指挥,从5月24日开始,法军第一旅和第五旅同时对正面相邻的3个山头发起了进攻。
首先是使用大量的火炮对这几个山头轮番进行火力准备,时间持续了整个上午。钢铁的暴风雨,几乎将小山头削去了一层。波里耶认为,在这样猛烈的轰击下,不应该还有任何生物能够侥幸生存下去,等到步兵进攻时,将会轻易的占领阵地。
这样的火力运用方式,自然会消耗巨量的炮弹。这让后勤的供应负担更重了,负责后勤
的军官将这样的进攻讽刺为"波里耶弹药量"。
随后,两千多名步兵开始同时进攻这3个山头。法军的战术取得了效果,每个山头都陷入了各自为战,无法进行配合,面对优势兵力的冲击,显得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到了黄昏的时候,在杀死杀伤数百法军后,3个山头已经陆续陷落,残余的中国守军都从后山逃跑了。
休息了一夜,法军继续如法炮制,再进攻另外几个山头。冯子材眼见山头一个个陷落,下令部队尽量避免损失,在法军靠近山头时,提早退出战斗,撤到后方去。这样法军的攻击也更为顺手,到了27日,已经有大半的山头落入法军之手,防线变的支离破碎。
冯子材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了,27日夜下令,所有部队放弃剩余的阵地,全部北撤。经过清点,有将近两千人死伤,但主力尚存,冯子材认为已经达成战略目的,下一步是必须全力做好防御,死守镇南关!
法军方面,600人战死,900人受伤,其中有将近一半是重伤,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终于在29日确认,已经攻占了整个谅山。
与前任司令米乐的低调不同,弗雷喜欢尽情展示自己的个性和成就,这使他成为了媒体的宠儿。在这一点上,随军的大批记者大加赞赏,因为在弗雷这里,总是有大量的报道素材,不用担心版面任务。
就像现在,弗雷志得意满的站在扣马山上,摆出胜利者姿势,让记者们给自己拍照,当然背景一定要是山下还在到处冒烟的谅山城。在记者们的闪光灯唰唰的闪亮下,弗雷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战略战术,各种各样的深谋远虑,以及他是怎样的绞尽脑汁、运筹帷幄,就只差向记者们展示自己脑后刚增加的白发了。
结果当然是再次谋杀了大堆胶卷和引起了一片赞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