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不可以,凌曦,我不可以再一次失去你,拜托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走,给我时间。”他紧紧地抱着我,笔挺的西装已经全部被弄皱掉。
我在他温暖的怀里沉溺,我望着他写满焦急和难过得脸,他还是那么好看,那么让我沉迷,只要再多一会,我也许就会改变主意。他感觉到我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拼命地把我抱紧了。
“凌曦,自从你回来,我还没有勇气问过你,你还爱我吗?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原谅我?老宅里的记忆根本抹不去,除非你不再爱我,那段记忆才会没有意义。”
在他的怀里,在那草药味道的环绕中,谁能教教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我只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的眼前只有小腹微微隆起的卓依依,我的耳朵里只有那不断悲泣着的海哭的声音,我一直在发抖,抖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可是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冷静的声音说:“许鸿宇,我不爱你,我说过,我恨你!因为你,我几乎失去了爱的能力!因为你,我再也不能跳舞,我失去了我这一生最爱的一项艺术能力!”
他抱着我的身体僵住了,“你说什么,凌曦?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你说过你会陪着我站起来,你说你即便去到世界尽头也会想念我,你说你永远是我的宇之凌曦。”
我仍然闭着眼睛,不敢看他,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软弱了,就一切前功尽弃,我不能伤害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孩,所以,鸿宇,我只有伤你!海浪的声音,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悲伤?可不可以给我勇气?让我说出下面的这番话?
在大雨中的圣淘沙海边,在这个带给我这一生最多欢乐的小岛,在灰色的大海不断的呜咽声中,我狠狠地给了鸿宇最沉重的一击。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时我只有17岁!我甚至不知道你不能陪我看戏!不能陪我旅行!不能看我跳舞!不能做那么那么多我喜欢的东西!17岁时已经错了,不可以错一辈子!更何况,你现在甚至连光感都没有,你完完全全、百分之百是一个。。。!”无论我怎么努力,我仍然说不出那两个字,我哽在这里,连呼吸都无法继续。
“够了。。。”他抱着我的手,终于松了下来,缓缓滑落仿佛是他的心也跟着滑了下来。没有了他的怀抱,冰冷的海风瞬间把我吹透。“够了,够了,凌曦,我完完全全、百分之百是个瞎子,我知道。”他哭了,我听到他哭了。
“可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我们的以前说成是错误?那么深情动人的曾经你竟然认为它是错误?”
“是的,我错了,我错在不该认识鸿毅,不该认识你!我更一错再错地爱上你,给了你希望,给了你勇气,现在我决定一并收回,你是你,我是我,再也不要联系!”
我的心在滴着血,即便鸿宇让别的女孩怀了孕,我也不想这样伤害他,在我心里,永远也不希望鸿宇受一点点的伤,我恨每一个在他面前提他失明的人,可是如果我不这样说,不利用他失明的这点打击他,不说我们过去是错误,他永远也不知道放弃。此刻我仍然不敢睁开眼睛,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他沉默着,一动也不动。
“凌曦,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在等你长大?我从来不敢越界,不敢要你,因为我好希望你是在成熟理智的情况下选择的我,但看来长大了的你,成熟理智的你终于懂得嫌弃一个瞎子。是的,我一直就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过是小小的凌曦在17岁时的一段初恋记忆。凌曦,我不怪你。就像6年前我说过的,无论在哪里,我都祝福你。这一生,我也只能爱这一次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已经满脸泪水,我就站在他面前,心痛得已经麻木,我觉得比起六年前的分离,这一次更加让我肝肠寸断,因为我知道,这一次,我再也无法回头。我拿他最在意的失明狠狠伤他,这跟路航那样的混蛋有什么分别?我把美好又甜蜜的过去全盘否定,不再给我和他留下任何可以回去的余地。
“凌曦,直到今天你也仍然没有问过我关于依依,从你回来的第一天,在莱佛士酒店里,我就期待你来问我,然后一直等,一直等,我在想你应该会吃醋,会嫉妒,会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原来你早已不在乎。”他流着眼泪苦笑。
还问什么呢?即便你有再多强有力的理由,一个baby已经让我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鸿宇,能不能最后答应我一件事情?”
“不要再联络你?放心,我会的。”
“。。。不要再伤害自己,不可以再自杀。”
他还在笑,或者说我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你放心,以前我选择死,是因为你就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那时的我,没有了你,就失去了世界,我什么都没有了,在一个很黑很黑的世界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但是现在,我有嘉鸿,我得对它负责,它是爸爸和大哥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我不能放弃,只是以后的生活,比死更难受,更痛苦而已。”
鸿宇的这些话,夹杂在呜咽的海浪声里,残酷得让我想死,我最后一次好好地看着鸿宇,除了爸爸妈妈,我最爱的一个人,从17岁一直全心全意在爱的一个人!我好想张开双臂,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一切一切都是我的谎话,我爱你!可是我长大了,就像妈妈说的,我有我的责任感和价值观,我有我的坚持!
“鸿宇,今天我要和你说byebye,不说再见。好好保重,好好对待依依!”
“凌曦。。。你一定要幸福,一定!”
我紧紧地盯着他,眼泪一次又一次模糊我的眼,我抹了一次又一次。我想把他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鸿宇,从今以后,你就是别人的丈夫,宝宝的爸爸,和我没有了一点关系。。
再见了,最最亲爱的鸿宇,这一别,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