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顾念念和子衍两人。
三公一走，她立刻就丧了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小结巴......”
她很久没这样叫他，比起之前，他心里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突然觉得这个儿时的绰号听起来也挺耐人寻味。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圈她在怀，两只手绕过背握住她略带冰凉的小手，用属于他的方式默默安慰着她。
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好像没那么无助了。
“小结巴，你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吗？”她其实是担心他生气的，他们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那曦月自然就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存在，她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可对于子衍来说，这是不是很自私的行为？
她甚至不敢去细想，因为经不起推敲。
身后的人抱着她，埋着头在她颈窝蹭了蹭，她有些痒，下意识的缩紧了脖子“子衍......”
她不知道这样温柔似水的声音，带着点埋怨和撒娇的意味，对他有多撩拨。
“我支持你。”他轻轻的说。
顾念念身体一僵，拉开了他的手，转过去抬头，对上他略带不解的目光。
其实她宁愿他大发雷霆的生一场气，也好过于他说“没关系”，子衍喜欢她，但她不能仗着这份喜欢，肆无忌惮的伤害他吧，那她顾念念也太不是人了。
心里突然堵得慌。
“你骂我吧，骂我是笨蛋也好、自私鬼也罢，我都可以的。”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些傻气。
子衍被她气笑了“我骂你干什么？”
“我......”
子衍知道她心里的纠结，但很多时候，有些话不必明说出口，他眼眸一沉，弯下身子，在她柔软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印下一个吻。
没有任何欲望的一个吻。
相反，带着满满的怜惜和温柔。
他顺势捧住她的脸“我喜欢的只是顾念念，你是你，她是她，对我来说，这不冲突，念念，你能明白吗？”
要不是她一直紧紧攥着衣角，顾念念差点就鬼迷了心窍，她咬了咬唇，上面还有被他吻过留下的点点湿意，语气里不知不觉就带了几分委屈，咬牙道：“可你不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这真不是她矫情，她刚才换位思考了下，如果她本是属于灵羽大陆的人，她能接受自己的爱人拥有两个灵体的事实吗？
答案是不能。
子衍给她的答案也是否。
或许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子衍。
“顾念念，我不允许再胡思乱想，听话，别想那么多，先去好好睡一觉。”他其实也是有点急了的，以至于直接叫出了她的全名。
子衍轻轻推着顾念念到了床边，见她还是梗着脖子没有想要躺下的意思，弯唇一笑，朝她凑近过去，两个人的鼻尖顶在一起，他突然就生出一股逗她的心思，指尖挑起她额前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是不是要我陪你，你才睡得着？”
他声音本就清冷好听，此刻故意压低了嗓子，尾音上扬，更是带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顾念念只觉得一阵热气上涌，当下觉得他很过分，凭什么每次被撩拨的都是她，子衍总是有办法逗得她满脸通红、失了神智。
这也太不公平了。
她又不是什么小白莲，他话里的调侃和揶揄听得再明白不过，不过此刻也只能装傻，借着这股劲还回去，于是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瞪大了眼睛望他，语气天真“子衍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子衍的呼吸明显重了，他黑眸幽深，不再满足于此时的距离，鼻头一斜，擦着她的脸，将头埋到她的颈窝深处。
顾念念呼吸一滞，看着子衍随着呼吸加重而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颈窝处的湿热感让她绷直了身子，突然就有点后悔了。
叫你没事装什么逼，这下好了，一个没注意，撩过火了。
“啊，那个，子衍......你先出去吧，我困了，想睡觉了。”她的小脚不安分的动了动，双手抵在他胸前，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子衍失笑，没有半分犹豫，利索的起了身“好，睡吧，我看着呢。”
顾念念：“......”
敢情他这是故意的，就等着她妥协呢？！
套路，都是套路。
......
虽然又被子衍套路了，但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顾念念刚才还跌入谷底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假虚着眼睛，直到子衍轻手轻脚的出去，这才从床上翻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口下肚、暖入心脾。
她刚才听到弟子们的议论了，距离诰示大会召开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她还说要趁着这段时间加强修炼，谁曾想......出了这么多岔子。
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顾念念。”
是曦月在喊她。
她怔愣片刻回过神来，盯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问：“怎么，你又想出来了？”
曦月倒是难得的没有怼她，她还有些不习惯了呢。
良久，才听到她的声音“谢谢你。”
她反应了好久才想明白曦月是在说白天她拒绝灵体分离的事，她不由得一愣，没想到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不是说了互相信任对方吗，既然我们已经有了约定，我当然不能出卖你啊对吧？”顾念念笑着说，尽量让这个沉重的话题显得轻松些。
曦月可没她那么喜欢逃避，她沉默了半晌，继续道：“顾念念，如果真的有一天......”
她抢过话茬“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说完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补充道：“你也说了，你等了十七年，好不容易才出来，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我是不会让你消失的。”
此话一出，俩个人都没再说话，心中却各有所想。
不知从何时起，曦月不再是一个与她抢占身体的侵略者，而是一个和她同甘共苦的独立个体了。
她那么有血有肉，她不相信她只是一个依附她人身体存在的灵体。
她和她一样，都是不信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