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真的死了一次,巨大的力量将她笼罩其中,她一只脚刚跨进地府门口,一只温热的大手牢牢从背后抓住了她,死死攥着她不让她远去。
身体似乎被活生生撕裂成两半,她疼得不能呼吸,眼前一片漆黑,彻底晕了过去。
……
“成功了?”云澈和叶灵笙第一个冲了上去,子衍抱着顾念念缓缓朝他们走来,他表情凝重,紧抿的唇角表现出此刻不太好的状况。
云澈皱眉,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顾念念,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不会真的失败了吧?小念子她……”后面半句话他没敢说,换个委婉的说法,“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叶灵笙拍了拍他的手嗔怪道:“你个乌鸦嘴别胡说,小念子肯定没事的。”
在两个人担忧的神色中,子衍摇了摇头,轻声道:“念念没事,只是因为疼痛晕了过去,一会儿就会醒了。”
闻言,两人脸上的凝重才消了下去,云澈长舒口气,轻松的拍了拍子衍的肩膀,笑道:“这不就是成功了!那你还苦着张脸干嘛,这是好事啊。”说罢便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喃喃:“没想到这万象剑谱还有这等妙用,竟然连灵体分离都能做到,不知道还有多少惊喜……”
叶灵笙还是比较细心,小念子恢复正常,子衍不应该是这副表情啊。
她顿了顿,问道:“子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啊,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云澈抢过话茬。
“你闭嘴。”她一记眼刀飞过去。
三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念念已经没事了,可——”子衍欲言又止,面色凝重。
“可是什么?”
“舍一保一,另一个灵体溢出的一瞬间,我本来想要抓住她,可几乎是一刹那,就消失在剑气之中了,再也无法感受到她的灵力。”
叶灵笙了然的点点头:“也就是说,另一个灵体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云澈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应该是的。”
“我答应过她,会保护那个灵体,却没做到。”话里难掩失落。
叶灵笙还是第一次从子衍身上看到挫败,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话都安慰不了。
“我先抱她下去休息。”他垂眸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顾念念,压低了声音。
“诶……”云澈还想说什么,最后一个字没憋出来,只能和叶灵笙面面相觑。
……
顾念念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撑着坐了起来,眼前的景象再熟悉不过了,她自嘲的笑了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各种晕倒,她都躺得快退化了。
她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渐渐想起来了一些事,晕倒前那种钻心的疼痛过于真实,以至于现在心脏好像还隐隐作痛,她按了按胸口,心里空落落的。
门被人推开,子衍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感受到她投射来的目光后轻笑一声,坐到床边,将崭新的手帕打湿递给了她:“擦擦吧,出汗了。”
她微愣,抬手摸了摸额头,碰了一手的汗水,她干笑着擦了擦,眼中有着疑惑:“子衍,我是好了吗?”
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好了”是什么意思,于是点头道:“从现在开始,你只是顾念念。”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不受控制,成为别人眼中的妖怪了。
这自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眼尾扬起,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只是顾念念,我只是顾念念了……”她越说越兴奋,坐直了身子扑到他怀里。
子衍本来阴郁的情绪也被她感染了,张开双臂稳稳的接住了她,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万分宠溺道:“好了,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么激动可不好。”
她将头埋在子衍的颈窝里,贪婪的蹭了蹭,心里是满满的踏实。
他没再说话,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距离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她的胸贴着他的,上下起伏着。
“子衍。”她突然叫他。
“嗯?”
“曦月呢?”
他替她顺背的手一僵,没有回答。
显然,在面对顾念念的时候,他不会说谎。
“怎么了?”她抬头,看着他问。
“对不起。”他压低了嗓音,她却听得清楚,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曦月她……”
“我没能替你保护好她。”他认真的说,眼疾手快的拖住了她的身子:“念念,你和她必然无法共存,她……应该是没了。”
没了?
这两个字在她耳边不停回荡,他好像能看到曦月那哀怨的眼神和听到她一声声凄厉的质问。
为什么放弃我?
她失神的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喃喃道:“不是说她会没事吗?”
“念念,我已经尽力了。”他轻叹一声。
顾念念却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她太弱,如果不是她昏倒,子衍也不会急于救她,而害了曦月……
“是我害了她……”她颤抖着出声,眼里泛起泪花。
“念念,你听我说!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责备自己,要怨就怨我好了,算起来,是我亲手杀了她。”他紧紧的搂住她,语气急迫。
顾念念却苦笑着摇头,带了浓浓的鼻音“不,子衍你没错,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他最怕的就是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念念和他一样,都是固执的人,如果她一直被这种自责的心态困住,他真的很害怕。
“十几年前我就对不起她,现在又害了她,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呢……”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又搂紧她几分,似乎要硬生生的将她嵌入骨头里:“十几年前你娘替你做了决定,十几年后我替你做了决定,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你明白吗念念?”
她木然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已经没了光,这么听来,好像是和她没关系,可这些决定的最终受益人,不都是她么?
说到底,她还是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