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玉摇了摇头:“伤它的不是我们,先等两天看看。”
如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那猴子报复她家的话,那凭着戍的嗅觉,哪怕它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反之就算了。
“嗨!”晦气地哼了一声,杨清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抓起叶蒲上的包子恨恨咬了一大口,“你就是心好,还给它这些,看看它,一个都没拿走,瞧不起不是。”
“它应该是太害怕人类了才会这样。”
“那这些怎么办?”杨清铭指了指叶蒲上剩下的粮食:“我们带回去?”
“留在这里吧,说不定它明天会来拿。”也有可能一会儿就拿走。
如果来拿走了,那就说明那猴子还是有点儿智慧的,如果没拿走……
那她就得小心了。
留一个憎恨着自己的家伙在世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现在我们去干什么?”杨清铭吃完了包子问道,本来上山只是因为抱玉想到处逛逛,这才来的。
但是遇见了猴子这事儿,大好的心情就没了,杨清铭就有点儿小郁闷,实在不行,他可以把阿九哄回家,自己去看看隔壁村铁牛家的青杏熟了没,熟了就偷,不,是拿两颗。
“你又在想什么?”抱玉一脸‘逮到你了’的表情:“甭想把我丢回家。”
杨清铭嘴角一抽,撇嘴:“我没有。”
“那好,我渴了,咱们先去找水喝。”抱玉说着,拍了拍戍的前肢,戍便趴了下来,待她爬上去坐好之后,才站起身:“三哥,别发愣。”
“好,阿九,我跟你说,那边的山道有一家茶亭,我们可以去那儿喝。”
“要钱吗?”
“喝茶不要,吃别的要。”
“三哥为什么要去那儿喝茶?山泉也可以喝的。”
“山泉离我们这儿很远,茶亭比较近。还有,我跟你说啊,那里经常来往一些大户人家,还有……”
随着两人骑着狼沿着这临建小路离开,青涩的声音也渐渐消散在这寂静的森林之中,随着那影影绰绰的身影消失在斑驳的光束里。
一只松鼠从树上跳落,咔嚓一声踩在了满地的松茸之上,碾碎了一片冬季掉落的枯叶。
它扒拉着树下堆着的松果,然后抱出最大的一颗,转过身,准备往自己的洞里走去。
忽地,身形一僵,它看见之前跑了的脏兮兮的大家伙又回来了,就站在之前那两人站的位置,又大又圆的黑眸就看着叶蒲上那些白净的东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才转过头看向那人类离开的方向,光斑偏移着,打落在那林间小道上,一切都很寂静。
过了好久,小松鼠都觉得自己抱松果的爪子有些酸了,那大家伙还没看完。
它晃了晃脑袋,继续抱着松果往洞里跑,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大家伙小心翼翼地把地上那些白净的东西抱进怀里,然后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小松鼠支起身子看了一会儿,就又跑去扒拉大个的松果了。
沿着林间小路行走了一刻钟,眼前的景色全然一变,两旁高耸粗壮的松树都变成了杂乱品种的树木,矮小,且稀疏。
在宽阔平坦的林道左侧,一座巨大的毛草亭就坐落在其中,靠山的一面挂满了芦苇帘,其余三面都空着。
里面很大,摆了五套座椅、一份灶台也不挤,此刻有两套桌椅坐了人。
坐的是什么人抱玉并不关心,她比较关心的是,会不会对戍和戎起歹意。毕竟比马还大的狼,举世罕见啊。
“三哥,我们还是回山里去吧,泉水也可以的。”抱玉扫视了一眼茶亭里坐的人,其中一桌衣着低调,颜色是寻常人家都能穿的青灰色。
但抱玉凭借着良好的视力,还是看见了那隐隐可见的云锦纹,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阿九,别怕,有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的。”杨清铭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抱玉皱了皱眉,“三哥,这不是……”
“阿九担心就在这里等着,三哥去给你讨杯茶喝。”不等抱玉说完,杨清铭两腿一夹,催着狼走下了山路。
“喂,三哥,三哥!”这家伙!
抱玉懊恼的暗啐一声,眼看杨清铭离茶亭越来越近,只得拍狼跟上,她还真怕她这三哥为了狼跟人起冲突。
这个时代,在你没权没势没钱之前,唯有夹着尾巴做人才能保命。这是绝对的真理!
“少爷。”
茶亭中,一黑衣男子忽然轻声开口,他正看向那缓缓而来的戎、以及戎身上的杨清铭二者,目光中带着震撼和惊惧,右手则不着痕迹地伸向靠着桌侧的剑。
被称为少爷的少年抬起了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顿时一缩,说出口的话语不由得带上了震惊:“那是……狼?”
“少爷,要不要……”
话并没有说完,但少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不必惊慌,且再看看。”
护卫点了点头,但搭在剑上的手并没有收回。
杨清铭从狼背上下来后,走进了茶亭,“老板娘,能不能给我一杯茶?我家阿九渴了。”
“诶,好嘞。”
老板娘是一位发福的妇人,笑眯眯的很给人好感,转身端了一碗茶出来递给了杨清铭,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还没从狼背上下来的抱玉,然后就笑了,低头就跟杨清铭说话。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抱玉就见杨清铭乐呵呵地端着一碗茶跑了过来:“阿九快下来,那婶子说给我们舀粥吃,还有咸菜和肉干。”
抱玉“……”这货要是在战争文里,一定活不过三章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没听过?
抱玉好郁闷,可再郁闷也不能不给自家三哥的面子。只得让戍趴下来,自己下去,喝了茶之后跟着他进入了茶亭,寻了一张桌子坐下。
正准备开口问杨清铭为什么老板娘会请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却听旁边的人开口了:“最近,匈奴人在关外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我看,很有可能会打仗。”
“不可能吧,匈奴人不都是冬季粮食不够了才会来抢吗?而且都八年了,可从来都没打过,也就是在关外频繁活动而已。
再说了,还有宁将军在呢,怕什么,怎么打也打不到关内的。”
匈奴?
秦朝?这个时期莫不是后秦亦或者先汉时期?不对,这个过渡期并没有姓宁的将军驻守边关,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时期?不是历史上的?
“对,有宁将军在,匈奴怎么可能打得进关内。”
就在抱玉思考的时候,熟悉的声音蓦地响起,惊得抱玉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来,抬眸,就见自家三哥杨清铭一脸的激动,道:
“宁将军可是匈奴的煞星,匈奴人见到他都那啥,退什么来着?”说着,转头看向了自家九妹。
抱玉一脸心塞,话都不想说,人家说人家的,你瞎掺和个啥?
“咳咳,”另一桌的少年忽然假意咳嗽了两声,提醒道:“退避三舍。”
“哦,对,退避三舍。”杨清铭激动地点了点头,感谢都没说。就听那少年开口问:“小兄弟似乎很尊重宁将军。”
“那是当然,宁将军才是真男人,”杨清铭更激动了,煞有其事的模样令抱玉心更塞了,只听他道:“当初平塘关一战,宁将军一人从敌营中杀了对方将领并活着回来,真是让人佩服得身体落地。”
“五体投地。”抱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没文化着实可怕。
“嗯,对。我长大也要像宁将军一样,在马背上取功名。不过,”杨清铭一顿,又转头看向抱玉,“阿九,功名不都是考出来的吗?马背上怎么考?”
抱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是自家三哥,在外面的时候不能骂,要给面子。
呼吸完了,脾气也没了,抱玉好声好气地开口:“功名只当马上取,意思是功名请向戎马沙场上求取,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
“说得好!!!”
话落,一道叫好声忽地响起,抱玉转头一看,却是刚才提醒杨清铭的少年,只见他笑着开口:“好一个功名只当马上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