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名声(1 / 1)

京畿府衙离家不远,倒是免去了奔波之苦。

府衙外进出忙碌,看上去与一般的衙门也无甚区别,但到底是朝都之府天子脚下,平白就要比别处难混些。且不说头上压的京官显贵无数,稍有不慎便是无妄之灾,只说这日常工作也繁琐的多,正是这出力未见得讨好之所在。

京畿衙门分左右二厅,各设推官一名轮值审案互相监督,今儿原是不该她,但张耀祖一案原本由她负责,这会突然暴毙事发突然,紧急叫她过来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还有人亲自点名。

人活于世难免遇见几个克星,晏宁亦难逃。

而此时歪坐在厅堂正中的二殿下陈煜,便是其命中为数不多的克星之一,亦是方才赵大婶口中导致她名声尽毁的罪魁祸首。

可怜她与他半文钱关系也没有,连个小手也没拉过便被传成个断袖,委实冤枉。

那位暴毙狱中的张耀祖正是二殿下宠妾的哥哥,堂堂皇子屈尊降贵亲身过问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又特意寻来与他颇有交情的晏大人,这其中的暧昧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晏宁忽略他懒散欠揍的坐姿以及眼神,规规矩矩行了礼便退至一旁,又冲另一旁先他一步到来的当值推官宋尹微微颔首,打过招呼后便不再开口。

宋尹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便一本正经道:“将张耀祖抬上来,传仵作当场验尸,一并将当日负责送饭采办以及当值之人关起来待审。”

宋尹话毕便听身后幽幽之声传来,“晏大人不打算问问本殿下么,我可是苦主。”

晏宁面对一众尴尬的眼神,默念其祖宗几遍后转身回道:“张耀祖突死于狱中,二殿下可知原委。”

她问的很是平稳,似是并未打算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利线索,只好整以暇等他回答,或者等他闭嘴。

二殿下果然与之心有灵犀,只摊摊手,又弯了弯那副慵懒且不怀好意的眉眼,诚实道:“不知。”

言下之意便是我不过问你看着办,我过来纯粹是与晏大人叙旧来的。

众人皆暗暗吞口水,心说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情真的好吗,原本以为他亲自过来是替张耀祖出头的,可如今二殿下这态度竟是将宠妾抛诸脑后,并不打算插手此事。

啧啧……

晏宁瞧他很是知好歹的闭了嘴,便将他丢在一旁不再搭理。

传唤的过程中,宋尹将张耀祖死亡现场的初检记录以及验尸报告给晏宁查看,仵作称其乃撞墙自尽,现场亦无挣扎打斗痕迹,看起来竟是畏罪自杀的。

晏宁不由思量,二殿下这位宠妾出身不高,她的哥哥干的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将自己的亲妹妹贡献给陈煜,又在其受宠后越发没有节制,俨然成了地头蛇一样的人物。此次导致他事发入狱的罪证正是强抢民女,且抢的不止一个,其中亦不乏官家大户之女,这抢的人多了便容易遇见忠烈之女,闹出人命后,便被一些不畏强权的人家告上了衙门。

这不过只是罪中之一,能与当今二殿下攀上关系的人,涉及的人事可想而知,怕他坏了事从而想他消失的人可不在少,况且他死之前可是没有认罪,现下正经是死无对证。

张耀祖与仵作皆已到位,晏宁亦随仵作戴了副手套就近观察。从表面上来看,张耀祖额头上的碰伤乃致命之处,身上亦无甚伤处,正经像是畏罪自杀的模样。

晏宁与宋尹对视一眼,屏气将遮尸布揭开,仔细翻看其周身,观其皮表有轻微刮痕,这样的深度自然不至死亡,瞧上去倒像是自己挠痒过重刮出来的痕迹,张耀祖蹲了几天牢不得净身,这等举动倒也合理,可她心中却生出了另一种可能。

晏宁仔细分辨了几眼后又转至其面部,观其嘴角的血痕,隐约在周围还有些早已干竭的白渍,竟像是有过口吐白沫的症像,她心下一惊,此刻再瞧他的死相,越发觉得有些扭曲之感。

她就说他怎会甘愿自尽,晏宁心中拼揍着某种可能,面上却无甚波澜的起身。

“二位大人可是瞧清楚了?”陈煜依旧懒散却带有笑意的问道。

“待进一步查验取证过后,定会还死者一个公道。”宋尹回的甚是官方模糊,陈煜却也并不在意。

“那走吧,晏大人可愿随本殿下去喝一杯。”

“嘶……”官厅顿时冷气横流,众人的目光略显惊悚。

晏宁眯眯眼,两手照旧抄进袖口,对已然行至身旁当众邀约的二殿下弯弯嘴角,“拜您所赐,下官今儿怕是要被公务缠身至深夜,明儿还要当值,着实不宜饮酒。”

陈煜也不勉强,“晏大人公事繁忙,可要保重身子。”

二殿下一走,宋尹便笑问道:“云清可愿待某下职后一同喝一杯?”

晏宁点点头,“老规矩,但你可麻利点,别指望将公事都推与我,某可是要早休的。”

“好,今儿无需你帮忙,某会尽快。”

俩人因是同科,又分至同一衙门做同样的工作,虽是互相监督的关系,但似乎并未影响到二人的交情。宋尹家中变故,初来京都无处栖身,晏宁曾收留过他一段时日,宋尹其人温润清雅,并无读书人的酸腐清高之气,故而晏宁才愿与之相交。

所谓老规矩,不过是二人互相分摊公事,只不过多数情况下,是宋尹帮她而已。

天黑以后,待宋尹处理完公事,二人携伴来到马行街附近的一处酒家,这儿算不得讲究,却有让人难忘的酒香与牛肉汤。

“几日不喝口牛肉汤,连觉都睡不好喽。”晏宁搓搓手,初春的晚上,凉意越发重,牛肉和着酒香传来,顿时将透凉的空虚感填满。

她扫视大堂一周,正待寻个位子坐下,却忽的瞧见大堂正中端坐一熟悉的墨色身影,显得十分突兀。

这地方好像不适合走高冷路线呐,他这么一坐,连香气都打了折扣。

“白大人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吃酒的?”晏宁迟疑片刻,还是打算与上司大人打个招呼。

白行之舀了一勺牛肉汤喝下,淡淡的看了一眼不请自来坐于对面的某人,“我并不以为我喝的是酒,另外,公事之外,请勿以官职相称。”

“敢问您这算刁难下官么?”晏宁有意无意瞥了眼白行之胸前,“下官以为,我与您之间好像仅有这一层关系而已。”

白行之眉头微动,这传闻中的牛肉汤也不过如此。

宋尹瞧两人这模样,忙过来打圆场,“行之兄算是来对地方了,别的不敢说,这牛肉汤一定是全京都最好喝的,您特意赶来一定不吃亏的。”

白行之没有接话,只掏了几枚铜钱搁在桌上,起身后方道:“路过而已。”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还真是——影响食欲呐。

晏宁撇撇嘴,从内城路过这里就为喝口牛肉汤,鬼才相信哩。

“算了算了,我们吃我们的。”宋尹示意店家将饭菜端到这边。

晏宁同当朝左相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相爷抛弃糟糠攀娶贵女的话本,至今仍在坊间流传。亲儿子流落在外,倒是这位白大人与相爷情同父子。这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宋尹自是了解,遂也并不多言,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调节氛围。

“咦?方才那位客官给的铜钱好像少了一枚呀!”前来收拾桌子的跑堂十分不合时宜的嚷道。

晏宁嫌弃的瞧了瞧跑堂手中的铜钱,表示不认识此人。

宋尹却及时挥挥手,“便记在我们帐上罢。”

跑堂欢欢喜喜的下去,晏宁却彻底没了胃口。宋尹依旧张罗着店家送来的吃食,并不时诱惑某人,看她到底动了碗筷,这才另问道:“陈二公子的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她一个六品小官,谈何应对,唯有随他去。说起来她也着实冤枉被动,两年前她穿来时,这位晏大人已然是一名光荣的断袖,横竖命运都是被动的,也不差这被动断袖了。

宋尹瞧她无动于衷的模样,笑着回说起了往事,“当年你虽只得了个传胪,可这风头却一点不输前三甲,官家设琼林宴,你一身风姿可是将我们都比了下去,连官家都对你赞誉有加,被二公子这混人瞧上倒也无甚稀奇,好在你洁身自好,传闻这种事随它去吧。”

晏宁将一碗牛肉汤大口喝下,直接以袖揩嘴。风不风姿的她不知道,她只知晓那个倒霉催的新科传胪当日便进了皇家水池,且再也不会回来,代替她继续喘气是她,是以那些风姿脏污的过往,几乎与她没有太大关系。

她只想在命运如此被动的前提下,过好自己的生活。

“不过……”宋尹话锋一转,“这次张耀祖的案子有些不妙啊,二公子姿态如此微妙,你可要当心呐,莫要被他捏了把柄去,要知晓官家如今这状态……”

宋尹若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将未出口的话融在了酒水中。

晏宁心中十分烦躁,却只是沉吟片刻便起身,“我吃好了,你走不走?”

“喂喂……不要这样嘛,你不喝酒也就罢了,好歹陪我吃点啊……喂喂……”宋尹瞧她当真丢下他走了,只好匆匆将吃食打包,快步追了上去。

浪费粮食可要遭报应呐。

宋尹抱着食盒,气喘吁吁的跟在晏宁身侧,“虽然你今儿没有陪我喝酒,但是善良如我,还是打算提醒你一句,张耀祖这趟浑水,我们可是趟不起呀,但是显然这种案子已然超出了你我权范之内,是以我提醒你还是尽早上报大理寺的好。”

“我知晓。”晏宁言简意赅。

大理寺卿白行之,她只是单纯的不太想见到此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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