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十几把明晃晃的钢刀高举着劈了过来,孟秋再无反抗之力,人也再度昏睡梦中。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书生,真是好不要脸。”
黄莺般好听的声音,语气却如数九寒冬似的,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好像有神奇的魔力一样,所有人都硬生生的停止了向下挥刀,整齐划一的转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十七八的年龄,柔弱无骨的身段,冰冷如玉的粉面,明艳不可方物。
众山贼何曾见过这样的美人儿,瞪直了眼球,就像是被人点了死穴,一动不动的傻站着。
此刻,没人去想这女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她从哪里来的?
倒是霍英看似贼眉鼠眼,神态却是与众不同,见到女子出现,一反常态的小心后退几步,好像不想靠女子太近。
一个山贼的口水顺着嘴角滴到青石块上,发出嘀嗒一声响。
美艳少女厌恶地皱起柳眉,抬起左手,细长的玉指做了个优美,略显繁复的动作,紧接着玉指快速连弹十余次。
少女娇躯周围的空气温度急剧下降,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在少女舞动的左手前,凝结出十几个三寸长短、形如钢针的冰锥。
随着纤纤玉指的挥弹,冰针带着破空声消失不见。
十几个围着孟秋的山贼,突然间齐齐瘫倒在地,每个人的额头都被刺入一枚冰针,深入脑中,竟似全数气绝,唯有霍英离孟秋相对较远,没有被女子攻击,逃过一劫。
“你是什么人?认识我?”少女看着霍英问道。
霍英连忙取下颈脖上佩戴的一枚似铁制,又似木制的黑色佩件,恭敬的上前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一寸见方如牌状的物件,美目中微露讶色,食指灵光一闪,便点在木牌之上。
那木牌震动起来,牌中闪现一个豆大红点,发出暗红的光亮,接着,红点竟似活了一般,沿着木牌上的古怪花纹,自行缓缓游动起来。
红点在纹路上游走一遍,亮光一暗,消失不见,木牌亦是恢复了常态。
少女静静看着木牌的变化,思索片刻,对霍英说:“这里封印着家族纯净精血,自是不会错了。看来你应该是阮家某个分支的外姓后人。”
“是,家祖母名讳阮红玉。”
“阮师姐的后人?”少女低语,又沉思片刻道:“没想到阮家的后辈竟会沦为土匪强盗。”
少女冷冷注视了霍英片刻,轻叹一声道:“你不要怪我,杀你也是情不得已。”
说话间,皓手轻抬,一枚冰针凝结于指尖。
霍英大惊失色,连连后退,慌道:“我是家族后人,你怎么还要杀我?”
少女也不答话,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喜怒哀乐。看霍英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具死尸。
“为什么,就算你要杀我,总得告诉我缘由,不能让我死得不明不白。”霍英大声道。
少女樱唇轻启:“因为他。”眼神瞥向孟秋。
“什么?这人是谁?晚辈该死,冒犯了不该冒犯之人,实乃无心之失,求前辈饶命。”霍英急忙解释。
“我既然决定取你性命,任你说什么也难逃一死,你又何必求饶。”
少女顿了顿接着说:“你好歹也有些家族血脉,是不应该让你糊涂死去。我这次入世,是因为家族一位长辈要我来杀这人的。”
“既如此,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也有人要你杀我?”霍英有些不明白。
少女不理霍英,自顾自说道:“原本此事倒是简单之极,不过在我出来的时候,我又收到另一位长辈的千里传音,要我无论如何要保全此人,所以,我一直都左右为难,直到今天遇到你。”
霍英只有苦笑:“所以,你要我做这人的替死鬼?因为我拥有能证明家族旁支后人的血脉灵牌。”
“不错,所以你不能怪我。”
“果真如此,你又何必一定要杀我,只需将血脉令牌拿去交差即可。”
少女歪头一想,好像确实不用非要杀人不可。又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一时有些犹豫。
霍英又道:“我不过一个旁支没有灵根的凡人,只因为是家中唯一后代,才有幸得到血脉灵牌,此生绝无重回家族,认祖归宗的可能。前辈根本无需担心什么。”
霍英这一说,少女才想通了自己刚才为什么觉得不妥,原来在阮家,一直分为內姓和外姓之说,阮氏子弟,自然就是所谓內姓,终身会受到家族的庇佑。
而阮氏女子一旦嫁人,子女的命运就不尽相同了。若子女身具灵根,则会自然划分到外门,也就是外姓门,所受待遇虽然比不上内门子弟,但是也非普通小家族可比,亦有外姓子弟因资质优异被家主赐阮姓,从此一飞冲天。
要是所生子女体内没有灵根属性,自然就不能修炼神奇的仙家法术,加上又是外姓,这时就会被阮家毫不讲情面的逐出家族,若其母无灵根就一同逐出,若其母有灵根就会更加无情,阮家高层会施加压力,要求其母斩断情丝、抛夫弃子。
阮家的家规不合情理的地方很多,可祖上遗留的规矩,至今没有哪一代的家主敢随意更改,原因外人不得而知。
最后还有一种情况,离开家族的外姓后人,在离开时,若其母有灵根,并且在族中地位不低的话,可以请求族中长老施法制成血脉灵牌,留给子女,代代相传,后人中如能出现拥有灵根者,便可持血脉灵牌接受阮家的认祖测试。通过了,便可重入阮氏家族。
这种情况,也造成大多数阮氏女子终身不敢寻求伴侣。
毕竟,灵根这种特殊的体质,万中无一。
修仙,又岂是人皆可修!
所以,霍英不可能有重回阮氏家族的机会,少女所做的偷梁换柱,自然不会东窗事发。
“你走吧,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最终还是被霍英所说打动,少女毕竟不是狠毒之人。
放走了霍英,少女看着此时昏睡过去的孟氏兄妹,心中响起那日元贞姑姑的千里传音,自语道:“莫非那日小看了你们兄妹?也许真能在家族再见面,可惜,我不会测试灵根,而你又没有血脉灵牌……”
“不知道伯父为何一定要杀了你们。”少女取出一个细长小药瓶,倒出两粒珍珠般的白色丹药,分别弹入孟氏兄妹口中。
少女给孟氏兄妹服用的显然不是普通的世俗药丸,孟氏兄妹的面色明显在好转,尤其神奇的是,孟雪颈部的伤口,鲜血立即停止了外涌,伤口竟然在急速愈合着。
少女见二人不再有生命危险,微提足跟,轻跺地面,嗖的一声飞升到半空,转眼消失不见。
孟秋兄妹恢复了大半精力,醒来只看到满地的死尸,不敢久留,急忙小跑离开。
跑了几步,看到孟雪衣衫上尽是血污,料想自己应该也是好不到哪里,于是乎,孟秋又折了回来,脱了一个山贼的外衣换上,又冲进山洞,在地上捡了个布包,这才又跑出洞,拉了孟雪小手,急冲冲往山下赶去。
一路上,孟秋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回到秦安家中,较为妥当。路途较远,只得再一次麻烦家住村口的成老伯用牛车相送。至于孟雪身上的血污,孟秋推说是山中摔伤。
一路颠簸,历经数日劫难的孟秋兄妹终于同归秦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