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又出来三个人，刚才的红毛，光头，还有一个穿黑色皮马甲的小个子。“我是警察！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芥末大声问话。那小个子十分悍勇，也不答话，提刀冲了上来。他刀速极快，转眼间与芥末叮叮当当交了三四手。“嘿嘿。”那小个子笑道，“不愧是前辈！”提刀又上。此人不但刀速快，更是刀刀直奔要害，死缠烂打的打法。芥末虎口发麻，没想到竟然碰到如此强的对手。芥末退了三四步，手臂也被割出一条大口子。“前辈，是不是当警察养尊处优，使不出力气了！”小个子邪笑道。芥末爆喝一声，刀刀如流水，转眼便砍伤了小个子的左右手。小个子后退几步，横刀胸前，舔着伤口上的血，眼睛因兴奋而充血，伺机再上。
“你就是二虎。”
“前辈原来认得我。荣幸！”话音未落，小个子又暴冲上前，刀比受伤前更加狂暴，芥末节节后退左闪右躲，眼看当头一刀凌空劈下。芥末脚下一探，把门后边立着的滑板一踹。地形狭窄，小个子只好借势上跃，芥末不避刀锋，马步上前，一个肘击，正中小个子心口。尖刀从芥末耳边掉落，小个子两眼一翻，当时便瘫软不省人事。
芥末把他踹到一旁。盯着红毛和光头。这时他认出来那个光头。“小赵！”
“芥末大哥。”小赵把刀放在地上，双手举起，“是大勇哥叫我们来劝你。”
“哼，你们这架势，是来劝我吗？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却到我经纪人家里来闹事？”
“芥末大哥，燎哥说你不愿意跟我们联系，没办法，我们只有从经纪人这边找你了。”
“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的本事，还想胁迫我的经纪人，你们不知道他是靠什么吃饭的？”
“芥末大哥，跟我们大勇哥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我是警察。”
“当警察有什么好？还不是披着羊皮的狼！”一旁的红毛抢白道。
“警察支援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好好束手就擒，这不过就是一桩普通的入室盗窃。关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如果你们再啰嗦，入室盗窃就变成入室抢劫，再啰嗦就变成持刀入室抢劫。你们比我清楚要做多少年牢。”芥末厉声斥责。
红毛跟小赵对望一眼，丧气地坐进沙发里。
“把刀放地上，蹲下！”芥末命令道。
“芥末大哥，稍微给点面子吧，我们不闹事就是。”小赵恳求。
芥末沉吟一下，谅他们也没那个本事。在芥末的默许下，红毛跟小赵合力把二虎拖到沙发边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芥末一眼不错地盯住三人，心想怎么支援的警力还没到，是不是应该收缴他们的武器比较好。这时二虎突然咳嗽一声，醒了过来。小赵和红毛赶紧把二虎扶了起来，二虎刚刚醒过来，头晕脑胀地对芥末比了个大拇指。
“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芥末命令。二虎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手里抓着红毛和小赵放在地上的两柄尖刀。“别找死！”芥末吼。小赵抱住二虎，二虎却一拳把小赵打倒。
“前辈，让我们走吧。别在这里玩什么警察抓小偷的戏码了。”
“没门！有种犯罪，没种认罪么？”
“前辈，你不也是一样没种认罪吗？不然你早就死刑了吧？”二虎边说边靠近。
双刀如风扑来，竟像刚才一样迅猛。芥末单刀挡架，左支右绌。其实二虎虽然多了一把刀，力道却不如刚才了。但是他的话就像重锤，打击在芥末心里，死刑，死刑，为什么会判我死刑？我会戴罪立功，我会把罪恶一笔勾销！芥末节节后退，心里愈发狂躁，怒火中烧。
芥末的一腔怒火都宣泄在跟二虎的搏斗上，好像打败了这个给自己“宣判”死刑的家伙，自己的罪恶就一笔勾销了一样。突然芥末暴喝一声，右手尖刀架住二虎的尖刀向上一挑，二人的刀一起斜飞出去钉在墙上，左手一把握住了二虎锋利的刀刃。二虎用力抽刀，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芥末裂开嘴笑了。鲜血一滴滴顺着刀刃流下，滴了满地，二虎虽然悍勇，却被芥末的气势所震慑，楞住不再进攻。“就算空手搏白刃，老子也一定要揍扁你们这群渣滓！”芥末一发狠，转手夺下了二虎手中的刀。
鲜血在芥末双手中涂开，溅到脸上，浸湿了衣服。三人仿佛看到一头战斗的厉鬼，吓得不敢再动。芥末哈哈大笑：“你们这群渣滓！败类！蛆虫！永远也翻不了身的狗！你们休想阻止我！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我！！”
“不过就是抓住几个小偷。你以为你的功绩要载入史册吗？”小赵抹着鼻血冷嘲热讽。
“哼，小偷？！你们是抢劫犯！我决定了，你们是入室抢劫！哈哈哈哈！”小赵，二虎和红毛的眼神由不屑，变成了恐惧。
这时一直没有挂断的电话里传来声音：“5537，我们很快就要到达现场，请注意保护现场，看管嫌犯。”
三个嫌犯不安起来。“哈哈，5537。不知道谁才是一条狗，你连名字都没有吗？”小赵挖苦。
“有！！！”芥末大吼，“谁说我没有名字！！！你们才是无名的鼠辈！”
“前辈啊，不要那么激动。”二虎又阴阴地笑了起来，“你那么想当警察，就该放我们走。”
“谁会放你们走！你们携带武器潜入民居，谁会放你们走！”
“把我们抓起来，我们的证词对你没好处。你以为只有你知道我们的秘密，我们不知道你的吗？”小赵接口道。
冷汗黏住了头发，芥末从半癫狂中醒来一半，却不肯示弱，怎么能对这几个人渣示弱？“我的秘密，哈哈，你们有人证吗？你们敢供出你们的人证吗？”话说出来，芥末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原来如此，一切的人证都是黑帮的关键人物，他们怎么可能揭发芥末的恶行？揭发芥末无异于自投罗网。对了，这便是要挟他们的法宝。“没有证人，没人会相信你们的话的。你们还是老实点吧。”芥末终于找到了与黑帮周旋的制胜关键，甚至语气也温和起来，几乎都要笑出来了。小赵和红毛对视一眼，垂头丧气。
“没有证人……”二虎懒洋洋地接口道，“随便找个人顶包就好了，前辈你许久不在圈子里混，这都忘记了。”
“顶包……”芥末冷笑，跟我玩心理战，你还太嫩了。“证词对不上，你以为检察院会采信吗？”
“可是我们还有物证啊！”二虎喋喋地笑了起来。
“物证？你们哪来的物证？！”
“嘿嘿，嘿嘿，就是你的手机啊！哈哈哈哈！”二虎笑得直不起腰来。
“5537，我们很快就要到达现场，请注意保护现场，看管嫌犯。”手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通联声。芥末的冷汗都流到了脖子里。开着手机是为了方便支援的警察定位他的位置，可是却把他们的对话都一一传了出去。芥末确信，子威跟警方联系之后，警方就对他的手机开始了监听。后悔啊！该按下静音的！该死！！巨大的不安开始蔓延，芥末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不！刚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还不是没有转机，证词怎么解读，案情怎么审问，全看警局和检察院的关系了。该死！刚才应该杀了他们的！该死！刚才应该让他们扔掉武器蹲成一排的！该死！刚才不如放他们走了！该死！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不！不！这里混乱嘈杂，未必声音都被听了去。哈哈，哈哈，对，一切都还有转机！
“放我们走吧，前辈。”二虎一步步逼上前。
芥末闭起眼睛，握紧手中的刀。
这时只听一声巨响，厨房门被踹开，黄毛从里面蹿了出来，举着一把菜刀扑向芥末。
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很慢很慢。芥末睁开眼，甚至看清了黄毛脸上的汗水向后方飞去，一头杂乱的黄发轻轻飞起，狰狞的嘴脸露出烟熏得焦黄的牙齿，高举的菜刀刀背上还泛着没刷干净的油腻，居然颇有cult片的讽刺味道。
芥末低声吟诵：“No…vem…ber……”一柄尖刀穿透黄毛的胸膛，直没至柄。
铁楼梯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脚步声迅速包围了这间陋室的里里外外。
黄毛瘫软地挂在芥末的刀上。芥末扭过头来，两滴眼泪从眼中流下，看着执行任务的警官：“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