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磨破了皮,已经勒进了肉里,手和胳膊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颜色。两条腿全都麻了,不敢动,动一动跟针扎的一样。吴晓东双手背铐在墙上,以那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撅着,到现在已经六个多小时了。
每一秒都度日如年,若不是有金刚境的体魄在,恐怕早已经撑不住了。
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披着“特勤”制服的保安打着哈欠进来,看也没看吴晓东一眼,拉开拉链就对着马桶方便。
哗哗……
尿骚味也弥散开来。
尿完这混蛋也不冲水,迷迷糊糊地还把尿甩到手上,回头看到被铐着的吴晓东,随意地蹭在他身上。
“草泥马。”吴晓东有气无力地骂道。
那保安本来要走,可是听到了这声骂又站住了,回头挑起一条眉毛,看向吴晓东,“刚才你说啥?”
“我说,操——你——妈!”吴晓东厉声吼道。
那保安也不生气,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冷笑道:“都这逼样了还倔呢?知道这社会什么样的人吃亏吗?就是你这样不开眼的人吃亏,知不知道?”
保安一边说一边用刚刚沾了尿的手,轻轻拍打着吴晓东的脸,等“知不知道”说完的时候,拍变成了抽,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啪的一下,甚至洗手间里都能听到回声。
吴晓东笑了,“你说的太对了!就是不开眼的人才吃亏啊!”
他说着,突然一脚跺在那保安的脚面上,接着手在背后抓住锁他的那个铁环,借力跳了起来,趁对方吃痛的工夫,一个膝撞,猛地顶在他的裆下。
虽然没有动用修者的力量,但以普通人的力量来这一下也够人受的了!那保安喊都喊不出来了,双手捂裆,脸瞬时变成了紫色。
这不算完,吴晓东稳稳落地,趁对方吃痛,一个勾脚把对方绊倒在地,接着便是对着他脸一阵猛踩!
看着那小子躺在肮脏的厕所地面满地乱棍,脸上都站满了地上的脏水,吴晓东心中稍快。
被锁了这么久,得活动活动!
不动用修者的能力,用一些格斗技巧应该可以吧?
老子在这撅着,你们还来个午觉?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咱们起来,一起热闹热闹吧!
……
小二楼的外面,一棵大杨树上,袁逸蹲在树梢上正在冷冷道看着这里,吴晓东被铐了多久,他就在树上呆了多久。
看到吴晓东狞笑反击,袁逸在树上也是心怀大畅,干得漂亮!
叶帅给的反馈是正在联合警方,要将这些黑监狱一网打尽,尽量避免在之前打草惊蛇,所以他才一直没动。
杀人名额当然不能给,但叶帅给了这样的一句话:以吴晓东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必要时可以采取行动。
其实,在袁逸的耳朵里,这就等于是杀人名额了。
袁逸早已经动了杀心,在他眼里,有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算死,也是死有余辜!
洗手间里,保安倒地后的惨叫声终于引来了其他人。虽然吴晓东被铐在墙上,但此刻连踢带打,狭小的空间内这些保安还真的难以施展。
纠缠一阵,有人回过味来了,去到门口的警卫室拿来了警棍,和盾牌,几人举着盾牌压了过来,把地上那人救了出去,接着冲进来,拿着警棍劈头盖脸的往身上打。
外面,袁逸眉头紧皱,拳头再次握紧!
他应该扛得住吧?金刚A级的高手,离王境不远了,哪怕受了重伤,应该也不会被这种程度的伤害要了性命吧?
袁逸感应着吴晓东的能量波动,此刻他的确和普通人无异,不过好在生命力仍然旺盛,并没有达到重伤濒死的程度。
警棍打在头上,血顺着额头往下流,那几名保安丧心病狂,已经失去了理智。有人拿来了电棍,之前挨打的那小子一把抢了过来,闪着蓝色电火花的电棍毫不犹豫地触在吴晓东的脸上!
吴晓东全身剧烈的痉挛,接着便晕了过去,被人一个耳光抽在脸上仍旧没有反应。有人接了盆凉水过来,照着脸便泼了过去,吴晓东这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似乎吴晓东在怒吼,可是隔着玻璃,实在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就见一个保安,过去捏住吴晓东的嘴,把警棍塞进了他的嘴里,把人怼到了墙上,现在他说不出话了。
为首的大丰,指着晓东的鼻子不住呵斥,似乎是在威胁,其余人也都骂骂咧咧,那个之前挨打的保安还要上来动手,却被大丰给拦住了。
几个人摔门而去,厕所里,又只剩下吴晓东一个人。
袁逸忍不住了,从树上跳了下来,到小二楼的跟前,敲了敲厕所的窗户。
厕所的窗户没有透明的,而且装得很高,两人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可看不见彼此。
“吴晓东,吴晓东!听得见吗?”袁逸问道。
“谁?”
“我叫袁逸,云部的!”
这次,吴晓东没说话。
“兄弟,别着急,我一直在外面,这里情况已经向叶帅汇报了,现在叶帅正在和警方部署联合行动,要将这几处黑监狱一网打尽!你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现在只是怕打草惊蛇罢了,等到那边部署完毕,我一定杀几个给你报仇!”
墙外,袁逸咬着牙给吴晓东打气道。
吴晓东依旧没说话。
“兄弟!兄弟,你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这时候吴晓东叹了口气道:“我的仇,有人报,可是他们呢?他们没有云部给他们撑腰,他们的委屈怎么办?”
一句话,让袁逸为之语塞。
他清楚,吴晓东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这所黑监狱里,还管着六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最大的75岁,白发苍苍!最小的只有两岁半,被访民戏称为“小萝卜头”。
身上遍体鳞伤,额头此刻还在往外冒着血,更不要说双手铐在背后,手铐已经磨破了皮肤,扣到了肉里。双腿一直保持着屈膝的姿势,动一动便是万蚁噬咬般的痛楚。
身体上的痛苦,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更让他难受的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悲哀。
哥哥嫂子,不让自己动用修者的能力。
此刻他明白了。
这里一共十三名保安,他们手里的武器无非是盾牌警棍而已,不用说一个A级修者,哪怕是E级,杀他们也都轻松之极。
可是杀了他们有用吗?
只不过是每月拿着三千块工资的狗而已,杀了他们,三千块的票子晃一晃,还会有大把的人来。就仿佛斯坦福监狱实验一样,来到这里,人便一点点开始扭曲,变得面目可憎,一点点不像人了。
一瞬间,袁逸杀人的意愿也淡了许多。
恨意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了,更多的只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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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楚是仇恨,看清楚了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