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听完大师姐的话,林义不由得无奈叹息一声,想起苏子媚的过往遭遇,心中更是怜惜心疼。
她一直奉为父母,尊崇的师尊,其实也不过是在一直利用她,榨干她最后的一丝价值。而她却为了那个子虚乌有‘真龙天子’的谎言,痴痴的在华海等待,任由年华荒废,直到自己出现。
想起那个初次见面,如飞蛾扑火一般热情而妖媚的女子,林义眼眸荡起一抹柔光——
真是个傻女人。
大师姐沉吟片刻,复杂望了林义一眼:“不得不说,小师妹是无比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你。你林义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的无耻混蛋,但也称得上一个好男人。”
在林义摸摸鼻子,讪笑几声时,大师姐仿佛情到深处,轻声感慨起来:
“这些年,师父利用手段和城府,通过她被牺牲青春和理想联姻的女人,何止几百。她们便如同没了灵魂的傀儡,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早就没了思想,一生都在为人操控、摆布,为了那些所谓皇族后裔,光复祖先荣耀而白白浪费年华。”
“就算有人敢于斗争,敢于去反抗追求自由幸福,可得到的,依旧是更加残酷、更加黑暗的现实!这个社会,人心,往往比野兽更加可怕。”大师姐情绪变得绪变化,重新扫量了她一眼:“比如,你?”
“不然你以为,我脸上的刀疤怎么来的!”
大师姐提及咬牙切齿,美眸中满是悲伤和痛恨,她声音哽咽道:“我也曾像小师妹一般,违抗师父定下的一桩婚约,遇到了一个男人,他英俊、儒雅、知书达理,简直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王子一般,足以让任何一个少女为之心动疯狂。”
“我疯狂的爱上了他,并且为了躲避师父的报复和他远走他乡,为他生儿育女、、、、但是,人心是会变的,尤其是男人的心!”
大师姐谈及此事,脸上涌动着深深的伤痛,和无尽的凄凉,“不到两年时间,他便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比我年轻,比我富有的富家女。被我发现他们奸情时,这两个狗男女害怕我一剑杀了他对我下跪哭诉,而我,竟然心肠一软,放了他们、、、”
“结果,你也看到了。两个狗男女在我饭菜中下了安眠药,在我昏迷时划伤我的脸,还要一把火把我烧了,幸亏,幸亏师父她老人家一直派人暗中保护着我,杀了那对狗男女,让我逃过一劫,却留下这两道足以毁灭我一生的疤痕!”
大师姐手指颤抖的轻抚着脸上那两道狰狞交错的伤疤,咬牙切齿,满是戾气的喝道:“所以我要报复,我要杀光那些负心人,我要让那些违抗师命,不遵命运的女人们付出代价!凭什么,凭什么她们能找到真爱,凭什么她们能够天真快活下去,凭什么要我饱受苦难折磨,这不公平,这绝对不公平!”
“我要把我的经历,要把我的痛苦全部让她们尝一遍!”
大师姐到最后已经无助而痛恨的哭诉起来,她的心理在遭受心爱男人背叛时便已变得扭曲,余生的生活,只剩下仇恨和报复而已。
林义只是沉默的看着一切,没有说话,更没有出声安慰,劝导别人‘要忘记过去,放眼未来’之类的狗屁鸡汤废话。
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痛苦,便没有资格去劝告别人大度乐观。
心灵思想上造成的伤害,又岂是一句简单的‘放下过去’能够结束的。
他只是默默的递给大师姐几张纸巾,这是他仅能也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林义,我真的很羡慕小师妹,真的羡慕,甚至嫉妒她、、、”大师姐擦干净眼泪,声音哽咽而嗤笑一声,“你虽然无耻混蛋,阴险狡诈,但却能一片真心对待自己的女人,这是多少女人毕生的渴望。”
“但是,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小师妹是师父手中一张王牌,她迫切需要用她和孙家的联谊让爱新觉罗在燕京站稳脚跟,所以,敢阻拦的人,都得死。”
大师姐重新扫量了林义一眼,声音漠然道:“即使我告诉你这些,你对上我师父,也依旧没有任何胜算。先不说她这些年在燕京的经营,势力多大,徒子徒孙身居多少高位,仅仅是她一人,便足以杀你千百次!”
“三年前,她便已踏入武道宗师之境,放眼全国,宗师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更何况,还有控制着整个疆城的爱新觉罗皇室为她做后盾,你拿什么去保护小师妹?”
大师姐讥笑一声,随后真挚说道:“林义,放手吧,不要落得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现在分开,无论对你,对小师妹都是最好的结局、、、”
“相比于绝大多数的师姐师妹们,小师妹已经幸福太多了,至少能在她有限的生命中邂逅最美好的一段感情,这足以让她此生无憾了。”
“大师姐,谢谢你的忠告。”
林义只是站起身子,拉开窗帘,让自己笔挺的身躯沐浴在阳光之下,声音平淡,却慷锵有力:“我不会放手,更不会妥协,无论明日大师也好,还是那些皇族后裔,有什么招尽管来,我接着便是。”
“林义,你疯了吗?!”
大师姐美眸中一片骇然失色,她完全不敢置信,气极反笑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荒唐无知,你想要以一己之力对付一位武道宗师?对付沉淀三百年的王朝后裔?你这完全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纯碎是找死!”
“那又如何?”
林义只是从容的回了一句,语气平静,却毫不犹豫,“男人,可以在任何地方低头妥协,但唯独在自己女人面前,不行。”
“因为男人就是她们的天,就是她们的精神支柱,天若塌了,女人的心,也就碎了。”
一股微风,通过窗外吹动林义的发丝飘舞,那张俊朗而刚毅的面庞上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一束阳光打下,为他全身披上一层金黄,如同披着金色战甲的战神,刚毅挺拔,坚韧不倒。
大师姐一时间不由得看的痴了,足足两分钟后,她才嗤笑一声,“怪不得,小师妹会飞蛾扑火一般爱上你,不惜一死,也要保住你。”
“若我早几年遇到你,肯定也会疯狂爱上你,无法自拔。”
“那真是我的荣幸。”
林义轻笑一声,随后有人推开房间,推着一辆餐车走进来。
大煮干丝、清蒸狮子头、松鼠桂鱼、佛手金卷,还有一坛上好的花雕酒。
菜肴精致优雅,带着淮扬菜系独特的滋味和扮相,香气四溢,让人食欲大开。
“听子媚说,大师姐是扬州人,我特意让人准备了几道淮阳名菜,都是钓鱼台国宴大师亲手制作,尝一尝。”
林义贴心的将一盅狮子头递给大师姐,随后又倒了一杯花雕酒,酒香四溢,香味醇厚而绵延,最少陈放十年以上的美酒。
林义沉声补充一句:“吃得饱,好上路。”
大师姐眼眸眯起,意味深长的冷笑一声:“这是最后的晚餐?你还是要我死。”
大师姐心中泛起一抹怒火和憋屈,她和林义掏心掏肺说了这么多,原以为林义会动恻隐之心,就算不放她自由,也会看在情面上软禁她,让她活下去。
谁知道,林义这混蛋真的是铁石心肠,执意要她死。
“我也想做个好人,但大师姐你也说了,好人,通常是没有好报的,所以我也只能做个坦坦荡荡的恶人。”
林义平静的喝完杯中的花雕酒,淡淡说道:“你死了,子媚才会活的轻松一些,你的一对儿女,才会活的舒坦而又平稳一些。”
“林义,你真是个无耻混蛋!”
大师姐咬牙切齿怒骂一句,随后一把抱起整坛花雕酒,大口的灌进自己嘴巴里,酒的辛辣和刺激让她忘却了烦恼,也多了几抹胆色。
随机,她哗啦一声把酒坛子摔得粉碎,凭着一股气儿,走到高层阳台之上。
“林义,别忘记你的承诺,若我那一对儿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你!”
哗啦——
大师姐厉喝一声,随机猛地跃起,破窗而出!
二十多层的高楼,大师姐身子直直下坠,两行热泪,从她脸颊滑落。
“永别了,这个肮脏的花花世界、、、”
不知是谁的尖叫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楼下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群人,围绕在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旁,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师姐!!”
对面病房中,苏子媚凄厉的尖叫一声,身着一身病号服,不顾身上的伤口,拼了命的往外冲了过去、、、
林义没有看地上的惨状,只是站起身来,平静的将一束野菊花顺着窗口洒落空中,飘散的花瓣慢悠悠从上空落下,自由、浪漫、无忧无虑、、、
林义微微鞠躬,平静说道:“大师姐,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