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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1 / 1)

文广伤势将愈,仍在前锋军中效力,萧杨与僧兵随行。先锋陈曙率着步兵八千,将校三十二人,前往桂州。

这日飞云正在文广帐中为他换最后一次药,忽听军士来报:陈先锋下令,明日攻打桂州。杨文广一怔,心想:“元帅不是早已下令,不得命令不可妄自出战吗?”便问军士,果然是陈曙私意。杨文广深知事关重大,只得忍痛下地,独自前去见陈曙。

彼时萧杨二人也得到通报,来到文广帐内等候消息。过了许久才见他垂头丧气地回来,说是陈曙急欲立功,一意孤行攻打桂州,文广好意相劝,反被误以为是懈怠不尊,藐视他这新上任的先锋官。

过了片刻,军士又来传令:“杨将军伤势未愈,明日可留守军中,不必出战迎敌。”这下可将杨文广气了个直眉瞪眼,连连怒道:“怎么,先锋官以为末将是贪生怕死之人吗?”即刻便要去与之辩个究竟。杨天意劝道:“他正在气盛之时,恐怕听不进旁人言语。不如咱们就先照他的命令按兵不动,瞧瞧形势再说。”

杨文广一听也对,便按捺下火气,若无其事地静观其变。第二日黎明即开始攻打桂州,驻守桂州城的乃是叛军大将侬建侯,任凭宋军如何叫阵,只是紧闭城门。

可是作怪,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一过正午,忽然变得阴云密布,旋即大雨倾盆而下,过不多时,似鸡子大的冰雹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噼噼啪啪”响成一片,宋军毫无遮挡,被砸得头破血流。陈曙甚是惊异,连忙找来当地向导询问。那向导哭丧着脸道:“小人在此地生活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这等怪事。”

陈曙暗想:“难道是老天爷发下的警示不成?”然而势如在弦不得不发,此时如若下令退兵,一枪未动一箭未发便灰溜溜地后撤,岂不吃人耻笑。当下只得咬咬牙,一狠心道:“给我上,攻城!”

冰雹陡然变得更加猛烈,地面上已布满大大小小的冰球,小的如婴儿拳头,大的甚至比柚子还大。兵士们抵挡不住,有的当场被砸晕过去。陈曙一面叫“戴好头盔,蹲下身子”,一面说:“这雹子咱们北方也见过,过阵子就没了,大伙儿坚持住!”

一刻钟过去,不但冰雹之势不减,又刮起了强风。轻一点的东西被风卷起来到处乱飞,有的小树被连根拔起,几间民房像纸盒子一样摇晃起来,阵地中央的“陈”字令旗早被风撕裂成了碎片,吹得不知去向,宋兵人歪马斜,叫苦不迭。

最奇怪的是,杨文广奉命留守后营,离着前方阵地不过两里多地,却是天气晴朗,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听到前方军士来报,急忙出来看时,只见桂州城上空黑鸦鸦的一片,隐然可见戾气盘旋。

萧恩时偶然间想到那特隆曾说“我们这十殿阎君,每人皆有一项看家本领,有的能驱使凶禽猛兽,有的会呼风唤雨,有的武艺高强,有的善于用毒”等等,不禁心下一沉,说道:“不妙,陈将军莫要陷入了敌军圈套。”

这场风暴来得蹊跷去得也快,小半个时辰之后,倏忽云消雨散,复又晴空万里,宋军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扶盔整甲,人人心里念叨着“邪门”。陈曙方要督促整队,忽听几声震天价炮响,桂州城门大开,几千叛军士兵迎头冲了过来。

叛军蓄势已久,宋军先已被弄得晕头转向,堪堪才辨得清东南西北,哪里是这些以逸待劳的叛军对手,一时间被藤甲兵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杨文广在后营听得前方喊杀声响成一片,哪里还坐得住,全身上下整束停当,提枪上马,便与那鲍飞云疾驰而去。萧恩时知道杨天意不放心,对她道:“你且在这里留守,我与众位师父跟去瞧瞧。”

宋军已在溃退,远远看见陈曙兀自声嘶力竭地归拢残兵败将,蓦地横刺里飞来一支捻枪,扎在他胯下战马身上,那马痛嘶一声,将陈曙摔下马来,敌军一拥而上。

杨文广暗想:“我俩同在帐前为将,如若见死不救,元帅情面上须不好看。”当下大喝一声,冲进阵去,银枪闪闪烁烁,将敌军撩倒一片。侬兵见他勇猛无比,纷纷后退,杨文广趁机伸手捞起陈曙,扔给左近一名骑兵,“让陈将军上马!”那骑兵护着陈曙冲破重围去了。

这里杨文广益战益勇,如入无人之境,鲍飞云带着女兵护卫在侧,双手轮流掷出飞石,击退了不少敌军。

正杀得性起,突然右后方一彪人马杀来,登时将宋军队伍搅作一团。这些人形色各异,看服饰并非侬军,却是各门各派的江湖人物,使什么兵器的皆有,俱皆武功不弱,单打独斗,宋兵都不是对手。

萧恩时见他们有数百人之众,便谓身边的僧兵道:“冲散他们,不要纠缠,速速回营。”继言和尚领命,带领三十名僧兵冲了上去。

萧恩时知道这些人都是阴司教的走卒,是以出手毫不留情,自一名独眼道人手中抢了柄剑过来,一剑杀掉一个,瞬息之间周边已是尸横遍地。见杨文广兀自苦战不休,便召唤他从速离去,文广却置若罔闻,一个劲地只管拼杀。

这些江湖人物当中有一伙身高马大的人特别显眼,共有五人,面目相似,人人手中一把三股钢叉,那钢叉尾端结有绳索,使用时将叉掷出,然后抓着绳索将叉收回,一飞一掷、横拍竖打之间,被击中者甚众。

萧恩时心想:“使叉者以南人为多,北派武术中习此甚少。这五人进退自成章法,显是平日里训练有素。”蓦地想起多年前曾听说过“岷江五虎太保”之名,这五兄弟原是江上渔夫,打渔时每每手持鱼叉,腾空而起,精准地刺向水中的鱼,投掷不中,便要接住在空中转飞的鱼叉,练就了一身惊人的功夫,能于二十步外取人,发无不中。不过在十几年前他们还是不入流的无名小辈,是以萧恩时一时都没想起来,看情形,这些年武功长进不少。

转念之间,那“五虎太保”已趁隙接近了杨文广,他们虽不认得此人,但见其英勇,知道是宋军的大将,他五兄弟心思无二,大喝一声“着”!齐齐将手中钢叉对准了他掷出。

杨文广虽背对着他们,后边风声呼啸而至,知道不妙,上身疾向前倾,避开了头顶飞叉,接着腾身而起,一柄钢叉自胯下穿过,扎中了附近一名女兵。那女兵尖声惨呼,立时倒撞下马来。

紧跟着左右两柄钢叉又至,鲍飞云远远望见,一连串地射过飞石来,颗颗都打在钢叉之上。无奈力道稍弱,只将钢叉打得偏了,势头仍是不减。

杨文广身在半空,临危不惧,长枪前送,将右边那把钢叉挑翻了出去,接着伸足望左边那钢叉上用力一踢,身子已稳稳坐在马背上。第五把钢叉已至后心,他头也未回,反手用枪格挡,将钢叉震开了。

“五虎太保”手中拽着绳索,一击不中,立时收回再发。他五兄弟同气连枝,仗着人多威力大,一时间也将杨文广逼了个手忙脚乱。

就在此激烈缠斗之时,蓦然一道银光翩然而至,那银光飞得并不快,却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在“五虎太保”每人脖子上绕了一圈,又姗姗飞了回去。那五兄弟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倏地凝止不动,眼珠突出,颈项中鲜血狂喷不止,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萧恩时银钩在手,喊道:“杨将军,敌军势众,先撤了吧!”杨文广见敌军潮水般涌上前来,不敢恋战,虚晃一枪,带了鲍飞云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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