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起来,这句话,确也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
赵胜和孙鹏知道段武什么脾气,既然段武已经把话说开了,显然,他们必须在黑暗里做出了断,要么,成为死敌,要么,还是同门兄弟。
赵胜和孙鹏吓得慌忙站了起来,这时段武对那两个女人说道:“孙鹏犯浑,睡了你们其中不该睡的一个,赵胜非得要他拿另一个作为赔偿,这样吧,等会,铁彪把灯关上,你们妯娌俩可以重新站队,站到谁的身边,以后就是谁的女人了,可你俩要给我记住,一定想好了再做决定,做过决定,以后再若不守妇道,挑拨帮内兄弟感情,当心我让你们骑木驴!”
段武竖起的那根指头像个鼓槌似的,隔空来回敲打赵胜、孙鹏的老婆,吓得二人都不敢抬头看他。
接着,他又向赵胜、孙鹏喝问:“刀子拿好了没有?”
赵胜和孙鹏被逼无奈,只得各拿一把刀,亮刃以后,却都是刀刃不足两寸的水果刀,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扒拉出来的,削苹果梨子之类还可以,说要拼刀子削人,那不叫削人,真就有些笑人。
段武也觉可笑,可他并没有丝毫笑意。
扫几眼水果刀,段武已知这两个家伙怕死,这时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刀子这么小,拿它宰蚊子呢,不行!”接着转朝铁彪说道:“铁彪,去,把我车子后备箱里的那两把杀猪刀拿来。”
铁彪面犯难色,“师父。”
段武冷冰冰的说道:“怎么,你也学会不听话啦?”
铁彪慌忙否定道:“啊不是。”
“那,还不快点去拿?”
师命难违,铁彪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客厅,去车里拿刀,拿来以后,递给段武,段武接过以后看也不看,顺手往赵胜、孙鹏跟前扔去,咣当的脆响声,吓得那两个女人带着捂脸尖叫。
“捡起来,都给我端平了,记住,等会灭灯以后,你不捅死他,他就捅死你,捡起来!”
段武又是一声断喝。
赵胜、孙鹏就好像被段武控制着的提线木偶似的,慌张着脸色,也不知道是被段武的声音吓着了,还是被即将到来的黑暗里的拼命吓的,反正弯腰拿刀的动作非常别扭。
赵胜身体矮壮敏捷还好说,孙鹏一身赘肉,活像个日本二流相扑,单就一个起身动作,就让人等他半天。
这要是黑暗里往前一送,噗呲一声,不说别的,单从受力范围,吃亏的肯定是他孙鹏。
两个女人不敢看下去,孙鹏的老婆吓得慌忙捂住桃花眼,赵胜的老婆,则是直接背过小巧玲珑的身子。
尺余长的杀猪刀握在手里,明晃晃而又寒光闪闪,赵胜和孙鹏的手腕都有些颤抖,特别是看到对方手上的那把,就好像比自己手里握着的晃眼得多,晃得让人有些晕,这种感觉,不由自主的让赵胜和孙鹏不寒而栗。
“去,站到自己男人身边去。”
段武厉声喝道。
两个女人不敢违抗,真就抖抖瑟瑟地靠近了自家男人。
段武看着她们噤若寒蝉的站好队,等到两对夫妻各自站好,这时,他转身对铁彪说道:“铁彪,关灯。”
铁彪时刻担心段武的安危,手指放在开关上没动,而是先向杨毅递了递眼色,杨毅点头示意,他这才咔嚓一声把灯关了。
黑暗中,忽听窸窸窣窣的走动声越来越近,好像是冲着段武来的。
站在段武旁边,杨毅心里止不住一紧,暗道:草,这是谁啊,要欺师灭祖吗?
杨毅没有多想,赶忙上前一步,挡在段武的前面。
可很快,那脚步就变了向,先是一个人,随后又多了一个人,声音不是那么轻盈,却也绝非沉重,唯一不同点,就是后者有一个赌气般的跺脚声音。
听到那声内力不足的跺脚,杨毅料定是赵胜或者孙鹏老婆中的一个,不过,他却也不敢大意,想着赵胜和孙鹏手里那两把杀猪刀,忽然,他急中生智的冒出一句:“你们都慢点出刀,可别误伤你们心爱的女人欧。”
话音刚一落地,就听“当啷”“当啷”,杀猪刀掉地上了。
“铁彪开灯。”
黑暗里,段武慢腾腾地说道。
那声音听起来异常镇定,却在尾音部分,暴露了他作为一帮之主而不希望祸起萧墙的那种释然。
铁彪暗捏一把冷汗,直到听见刀子落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再一听到师父发话,连忙打开房灯。
杨毅也是解下了戒备,再一看,嘿,孙鹏的老婆居然站到赵胜身边去了,而赵胜的老婆呢,则是站到了孙鹏那边。
铁彪和杨毅觉得实在不可思议,段武却是有所意料。
尼玛,赵胜这个狗东西,他哪里是来孙鹏家捉奸,分明是来换老婆的,这个狗日的,大家果然都被他耍了。
方才,从孙鹏的老婆身上,段武隐隐约约看出一些端倪,又见赵胜老婆噤若寒蝉的样子,他就怀疑赵胜带有故意放鸽子之嫌,所以出此奇招,解决问题于“灯下黑”,不料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狗血。
其实赵胜早就跟孙鹏的老婆有一腿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刚才黑暗之中谁先站队,谁后跺脚,从声音发出的地点,段武判断,先站队的应该是孙鹏的老婆,后跺脚的应该是赵胜的老婆。
难以想象,徒儿与徒儿媳妇竟成这个样子,段武真也无语了,黑暗里,究竟哪个女人更主动,更愿意傍靠别人家的男人,作为一帮之主,为了搞好团结,段武也没有刻意深究下去,他只道这个判断不足为信,何况这种事情,多少有悖生活的逻辑。
“别的不多说了,既然你们重新组建了家庭,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记住,再要鸡鸣狗盗,我真的让你俩骑木驴!”
望着两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段武凶巴巴地再次警告,然后扭头向铁彪一递眼色,铁彪又向杨毅示意,三个人也就快步出了客厅。
离开孙鹏家,段武问杨毅要去哪里,杨毅说是老家夏禹村,段武心情不好,也就没留杨毅去夜场消遣。
因为段武和杨毅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就由铁彪开车把他们送回家,路上,段武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时问杨毅道:“我说杨毅兄弟,方才,铁彪灭灯以后,你听到有人向我靠近了?”
杨毅嗯了一声,“听到了。”
“咝——”
段武慢悠悠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问道:“你猜,那人会是谁呢?”
杨毅不好判断,段武轻皱着眉梢继续发问,又好像自言自语,“他靠近我想干什么,会不会想要杀我呢?”
杨毅苦苦一笑道:“段老板你可别多想,我猜,应该是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黑灯瞎火的,怕是走错方向了。”
段武咂吧了几下酒后有些干巴的厚嘴皮子,道声:“希望是这样。”
忽又说道:“甭管是不是女人走错了方向,杨毅兄弟,第一时间你能保护我,护在我跟前,其实我心里怪感动的,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你说,要是赵胜或者孙鹏,那两个畜生中的一个拿刀想要捅我,你就不怕黑暗里刀子不长眼睛把你伤了吗?”
段武和杨毅都坐在车子后排座位上的,交流起来很容易靠近,问话时,段武转脸审视着杨毅,冷酷的目光,早已被一连串的困惑代替了。
杨毅也没让段武看清他的真实世界,这时说道:“*的男人,在他们没有玩够女人之前,都是怕死的,无论是赵胜还是孙鹏,花天酒地已成他们的习惯,我料定他们舍不得去死,也不会轻易杀死对方,毕竟杀人是要偿命的。”
段武似有所悟的哦了一声,咂嘴而道:“可别说,这还真的有些道理,那,正是考虑到他们不会出刀,你才勇敢地护着我的?你的诚实出卖了你啊,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却是铁彪这时说了大实话:“师父你帮杨经理筹款还了高利贷,他一直感激着呢,以他的人品,真心保护你,无疑这是真的。”
“嗯,应该是这样,杨毅兄弟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既出心护着我,又不想让我领这个情,这样的人,才真正称之英雄啊。”
段武的判断确实不假,其实,杨毅就是这样的人,那时的黑暗里,甭管是谁想向段武出刀,他必出手将其打趴,哪怕两败俱伤,他也要保护好段武,一者,他有言在先,再者,他确实感激着这次买下方府过程中段家人对他的帮助,想给段家一次生死层面上的报答。
杨毅默许了段武的判断,正不知道接下去说些什么,忽听段武说道:“杨毅兄弟,我冒昧地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段家帮?”
杨毅听后一愣。
段武也不拖泥带水,坦诚以对道:“说真的,我非常欣赏你的人品和武功,以你的能力,加入本帮,一者,可以替我管教管教那帮小兔崽子,再者,对你个人的发展也有好处,起码,你不会为一套房子东挪西借吧?放心吧,杨毅兄弟,加入段家帮,你的辈分不会掉,不会差辈的,我想跟你结为金兰之好,你看怎么样?”
段武说的句句发自肺腑,杨毅却是苦笑摇头,显然,加入横行市井欺软怕硬的黑恶势力,他从来没有想过。
“强扭的瓜不甜,那好吧,这种事情,我不能为难你,你回头再考虑考虑,段家帮的大门,永远是为你敞开着的,要是想加入段家帮,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杨毅苦笑着又是摇头,既然不想蹚段家帮这汪浑水,很明显,他是不想留给段武一个念想。
杨毅这一不答应,段武也是无奈。
铁彪开车先把段武送回家,到了段府,临下车的时候,段武又把希望杨毅加入帮会的事重复一遍,杨毅还是摇头,却也说道,他和段家帮,永远会以朋友相待的。
到了夏禹村老家,杨毅又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驱车离开青屏,赶回唐州去了。
古槐村新买的那座小洋楼,院子里,花砖刚刚铺好还没多久,杨毅想等到出差回来以后再搬过去住,也就暂时住在温馨家园栾晓芸卖给他的那套房子里。
到这个时候,潘小兰的父亲潘铁力给杨毅做的书橱已经送到温馨花园房子里了,是潘铁力亲自送过去的。
送柜子来的那天,杨毅陪这个昔日救命恩人一醉方休,本来杨毅说要去饭店吃的,可潘铁力坚持着非要在杨毅家里吃不可,杨毅也就交给潘小兰几百块钱,叫她上街买菜,然后又是潘小兰亲自下厨,忙里忙外的,活像一个新过门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