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迁月易,转眼就到了‘五?一’佳节。依相关条例,厂里就放假一天。
至清早时分,翠凤小琪两个还蒙头正睡个沉香呢,银杏一个就悄悄起来,待洗漱毕,见二人仍未醒来,她就随手拣过一本旧杂志,凭借着窗口里的一道亮光读了起来。
又片刻后,小齐醒过来:“怎么,今儿也起这早呀。”
银杏道:“让我吵着了吧”
“不会。”小琪边起穿衣边道:“瞧你样,是作啥安排了吧,——你这穿戴整齐的。”
银杏就道:“瞧,什么也瞒不过你的。我这儿等着,就是要望你们说一声,今天就不能陪你们出去玩玩了。”
“怎么,是要去会朋友吗?”小琪就瞪起两秀眼:“特殊的朋友?”
“也不是这样子的。”
“要不才怪呢。”这时见翠凤突然就露出半边脸:”瞧你这鬼鬼祟祟的,除了去会那男友,还能有什么呀?““原来你也早醒了的。”银杏道。
“我这里可盯着呢。”翠凤回道。
“你也忒诡些了。”小琪道。
“这要看都对付么样的人呀。”翠凤边穿衣边道:“不过还好吧,她到底也没有就背叛着我们,做那王连举。”
“你都胡诌诌些什么呀?”小琪忿然道。
“我是想说了,想说了,”翠凤就顿一顿道,“她到底也没一声不响的,就撇下我俩悄悄跑去了呀。”
“看你翠凤姐说的,我是那样儿的人吗?”银杏笑说道。
“咱不要理她了。”小琪道:“如果有约时刻,你不妨就快快走去的得了。”
“——不过可得要记住了,待一刻回来时候,就不要还空着俩手噢。”她又道。
“而这一次呢,就不要又弄些个‘特产’来哄哄我们唷。这一回,我们可是要吃那甜蜜蜜糖的。”翠凤也来打趣道。
“不是这样。”银杏连忙解释道:“小琪,翠凤姐,真的不是象你们想的这样子的。”
“真的也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现实也许连这个也算不上的。——他是个协作路警,是我到这城里后才始认识的,大家也才不过匆匆见两回、说几句话而已。老实说,我昨儿晚也有想过请你们一起过去的,所以又反悔,,是怕一时会为难了人家,又尴尬了自己。”
“那,咱这姑且就再信你一回的了。”小琪就笑道。
“那我就先一步出去了。”银杏也回以一笑。
“你可得记牢的唷,我们这次可是要吃甜糖的,象蜂蜜样的那种------”翠凤于后囔囔道。
约摸半小时之后,洪银杏已是身在一处公交站牌的一侧了。
另一侧的树荫下,就及时走来个依着整洁、中等偏高身材的年轻人:“来了!”对边还用是那一种她已然很熟悉的半夹生的普通话语腔。
“让你久等了吧。”她就客气道。
“没有。”宋川道:“能有福分等等你,也感觉特快乐的了!”
“瞧你这话说的,”银杏道,“似这样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小小玩笑而已。”他边示意前行边道:“噢,这段时间以来,做的还好的吧?”
“也算如此呢吧。”
“做普工很辛苦的。”宋川又道。
“还可以应付的,真的。”
“之前好像有听你说过了,说你家乡各样条件都还满不错的,你怎么就想到要出来打工的呢?”
“这不是有说,有时候我们做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细问情由的,不是吗?”
“你不会是在说,你就全凭了一种向往,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吧?”
“或许、或许吧。”
“或许?——噢,是我问了不该问的话。你看,这说了要请你过来,又不知你些喜好,也不好替你安排的。”
“见面就是有安排,其他能有这么重要的吗?——不过,平时我更喜欢散游的。”
“就喜欢散游散漫?要这样了,这侧边不远的倒有处公园的,不如我们就踅去那里去坐坐逛逛好了。”
“成的,你就打头里吧。”
宋川就给一个媚笑,即领她拐进了另一街道,也很快来到了那道公园侧门前。
这里却是处全开放式公园,而以花草景林为主,内不过设一旷旷的足球赛场而已。二人边说些闲话,就进内园来,又打一圈,最后寻到一排木棉下的一溜石墩前,就各自落坐了。
“这里还行吧。——我是说要比起了厂里和满街的氛围了。”他瞅瞅远近的物景:“我日前就有想去预挑一间咖啡厅啥的,就请你去坐坐,又怕你嫌俗气。”
“幸还幸好!”她闻说就道:“你没作这样的选择,不然就要辜负你的了.”
“这话却都要怎么说呢?”
“就不要细问了,要让说出来,会觉的很荒唐的。”
“这话出自你口里,我还真就想去听听的了。”
“也不全是呢。让如何说呢,我先来问问你,你可知道我前年毕业时,都为什么没考上大学的吗?”
“请讲。”
“却就因为,对一些外来的东西,我从本质上就有一种抵触情绪。是你不知呢,那一回我坑就坑在外语一门上,因为平时我压根儿就没想去学学它的。”
“自己好好的,干嘛要学学人家呢,是吧?!”
“确有这样想过的。至于这咖啡------”
“这就不用细说的了。瞧你这不只是有品位,还很有性格的。我可不是要着意来捧捧你唷。”
“这让你说的,别人的弱项也成优点的了。”
“我们还说些别的吧。”这时宋川转语道:“有口渴吗,等我去那边买两瓶水过来可好?”他一指侧边的一个便店。
“不用,不需要的。”她道。
“为我省钱吗?闲坐着也是闲着,我过去买两瓶水就好。”
一时宋川即去即回,买了两瓶水还捎了两袋葵瓜子儿。
他递一份给银杏:“我怎么就觉得,怎么就觉得,你今儿有点闷闷的呢?”
“我有吗?”她道。
“多少有点吧,瞧你,总有些闷,话也变少些了。”
“是这样吗?”
“有些事情,是瞒瞒不住的,比如这人的情绪啥。”
“是我原本就没想瞒瞒的。而反倒是,这两日我正想找个人好好唠唠呢。”
“是遇有什么难为事儿了吗”
“也不算的。是这一浪我老是在想了,可能,可能,我压根儿就不该出来的------”
“瞧你这话怎么讲?”
“你知道吗,要说这一回出来,我本也没打算就要学多少新知识,掌握些啥本领的,却竟是没想,却竟是没想,遭遇会是这样,简直是个惨。”
“这到底怎么了,就快说说吧。”
“噢,这本也不是我一个的事,就我一个成这样的。就瞧瞧我们这份工做的,这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就没点儿新鲜味儿的。我都快觉的,自己就是一机械手了。”
“噢,我有些明白了。——但这又有什么呢?就瞧瞧我了:就顶一片太阳帽,捏一面小旗的,就那小道口一站,不是也都有两年了吗?现在------”
“你毕竟还是站自家门庭前呢,是呢吧,哪像我,这背乡离井的------”
“我看,这也不是你说的这样简单的,却多半是因为你个人心数的缘故。是因为你个人向往追求够高一些罢了。”
“瞧你,老拣些好听的来说。要再似这样说话,我可就要无话可说的了。”
“你也不用这样说话。我告诉你,我这人却不会曲意去迎合谁的,所言必出肺腑。”
“好了好了,我也有想过了,我这人就这样,没事就爱去瞎想想的。我们就不要还说这些了。”
“瞧你样,就是位不会老实‘安分’的主,这迟早总会弄出些‘动静’来的,这里只说一句,若一旦有了啥得人相帮的,记得知会我一声就好。”
“噢,这个,我会的。”
“我陡然想起来了。瞧你,却似这般的有心有志,不甘平庸的,我就想还给你提一个主意来,你可愿听听的吗?”
“前面的赘语就免了吧,有啥好主意的,我这里可是求之不得呢!”
“-----我,我就想让你先去上两年学,两年大学,先自深造一下。”
“去上上大学?我刚不有说了吗,咱五门(课)抵六门(课),那如何能抵的过,是考考不上的。”
“是你不知道呢。”这时宋川把另一袋瓜子儿抛给银杏:“这近两年间,d市却是开办了多所夜大和业余大学,还有函大呢。”
“业大涵大?倒有听说过的。但也没那么好上的吧?”
“非也,这里是只要有意愿就成。因这里是没设些门槛的,还可随意愿去选目选科,而且签发与正规学院一样的结业证,你不妨去试试的。”
银杏闻说立刻来了精神:“那你还不赶快去准备准备,等我们一同报名去!”
“我?就罢了吧。”却见宋川就淡淡一笑。
“你就罢了?——这却是都要如何说呀呢?”银杏就有不解的了。
“就这么跟你说吧。”宋川沉思一刻,眉目渐暗:“我就属于是那种求其温饱,不求上进的一类人。每日里就满足于留守在这,晃来晃去,而别人给一口饱饭就行。”
“不过,我也有想过了,但凡这世上大小的事儿,则都需要有人来做不是?这并不是纯粹自我安慰的。”他又补充道。
银杏就道:“我看你也另有苦衷的吧。”
“那也怨不得旁人的。不敢相瞒,我这人从小就少无书运份,读不进,记不住。”他就直言道。
“但是,你为人特好。特诚挚、善良,感觉就是位兄长。”
“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安慰的,真的。”
“做人若能真真诚诚地做回自己,做好自己,也可以人世留名的。”
“噢,就不要还说这些了。这样吧,瞧你这也不肯那也不乐的,不如,不如我俩就踅去那大砂海边游一回来,觉得呢?”
“好,这样是太好了!”银杏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