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青、春两个正去去来来聊的尽兴呢,却见门一侧小路的方向有人行走,就都搁了话头吃饭去。只没想那人才行一截,却又拐进了直接于他家门口的那条小岔道,还一刻就来到门前了。二人撇头瞧一瞧,见来人却是王凡。
“唷,多晚了,才吃着呢。”他灭了手电,边进门边道。
“咋的是你呀?!吃了吗,就过来一起的吧。”小春赶忙起身相迎道。
“早吃过了,你们赶紧的吧。”又前行一步瞄一眼桌面:“日子还挺滋润的么!”
“是昨日运气好。”小春解释道:“昨儿我两个在村口塘岸边踩到一只土鳖,今儿个才将它給宰掉了。瞧,挺鲜的,你也来来两块吧。”就递了手中竹筷去。
王凡连忙摇摇手:“不用不用,哪用这样客气的呢。”就自去扯了个小凳坐了:“瞧眼下大家伙都忙乎的没日没夜的,这样吧,我来你们这也是有事儿相烦,你们就边吃着我们说话吧,可以的吗?”
小春道:“一晚上的,又不会耽误了他事不是吗,有事儿你就先说不妨的。”
王凡道:“还有青莲呢,累了整天的。噢,你们要不吃,我只有先等着了。——这事儿一句两句或许也说不清楚的知道吗。”
“那我先给你倒杯水去。”一句未完,青莲利索,早有起身而去,也很快倒一杯水过来,捧给了王凡。
王凡就喝一口水道:“记得于土石工程这一块,春兄过去还多有关注研究的,没错吧?”
小春道:“土石工程?眼下你问这个干啥?”
“有用呗!”王凡道:“还记得当年提倡学大寨所挖筑的那道石渠吗,从南渡头直延伸至大院中的那一条?”
“村院里睁眼可见,还用去记的吗?”待一刻又道;“也是呢,早成条草蟒荒丘了,或许有人早有忘记它的存在了。不过废渠一条,你提它有何用场的呢?”又问。
王凡道:“我是在想了,以你的精明和懂行,应可能琢磨出了,这条干渠所以最终被遗弃的具体成因的,是吗?”
小春就沉默一刻:“难不成,难不成你是想着要废物利用,要让它发挥出它本该发挥的作用了是这样吗?”
王凡道:“可能我混想过头了。说我们都是地道的息龙洲人,对这里土地的情形是再了解不过的了。瞧我们这里,得有60%以上都是漏沙地,旱涝不保。说我们总在琢磨要提高产量,增产增收,可这一种的局面不改善,我们就可能永远而翻身无望的,你说不是吗?”
“所以,所以,你就想到了那条废渠了?”
“所以才要来找你呀。”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你所说这些一点不假的。”这时他早吃完饭,只还握着双筷子久久不肯放手了:“这本也是我们久远的祖先就总结到的经验了。而我们的前辈也正是充分意识到这些了,才兴建得这些水利的设施在这儿了;你也是知道,它们在建成之初也成功通水了的,所以没有被重视被充分利用了,这其中的缘故,你也应该知道一些的。这主要是因为我们这儿的地块高低不平衡造成的。而漏沙地的地块又都普遍偏高一些了,所以灌溉的时候是需水的地儿上不去,而不很需要的地方又早被淹的够呛了,故而------”
说完,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紧瞅着王凡不动弹。
“难道、难道就不能想出一个解决这些个问题的方法了吗?”片刻后,他问。
“解决的方法?‘水向低处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除非------”他若有所悟道。
“除非咋样?”他紧跟不放。
“有两种办法。”他沉默一刻道:“其一,是平整土地,这却不是轻易好办的事儿;其二,就是咱让水倒着流------”
“让水倒着流?这咋有可能呢------噢,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了,你一定是仔细勘察过了这一路地形地势,有了相应的解决的方法了,是这样吗?”他紧盯着道。
“这都是些并不成熟的想法,也是近年来才慢慢琢磨想到的。你也知道,设建这渠的当年我们都还在年幼,很多事情就算经历过了,也不会在意的。是后来跟他们搞土石规划学测量,才开始探悟这些事情了。而老实说,前一阵我已有勘察过了,咱们只要将主干渠向右拐个弯儿再延伸出50米,就能绕过那片凹地引水北上,从而实现过去分级灌溉的愿望,覆盖住大多面积的农田了。只是,只怕这事儿也不是说干就能干好了,而现在又是在农忙季节,即使选择去做,也得要先做一个长远的规划的,比如何日备料,何时动工,这都得考虑周全了才好。”
他一气说的可是不少了,似乎是早有规划好了。
“瞧你了,还真有你的。”王凡不由感激道,又沉默一刻:“其实我想着这事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我也知道这事儿的复杂和难办,所以今儿晚过来,原意也不过来和你探讨下,看能否就一些相关的问题达成共识了,能给一个上好的建议自然也求这不得,却没想你早有把这些事情都给规划好了,这是大家该好好感谢你的事儿。这样吧,赶明儿晚上我就邀集大家来聚一聚,依你刚说的,咱把该做的各种的事儿都提前排布了出来,也便于及早的动工和完成了工程,以备不时之需。我这就要对你说说了,这一期的规划要能予实现了,你可是大大的功臣一个唷------”
他一时显然有些欣喜过望的了。
见王凡兴奋的样子,小春就笑道:“事儿八字没一撇呢,说啥功劳不功劳的。不过就算这事儿真能做好了,也是我讨光于大家在先的。要是先前大家没有推举让我跟人学工程,我哪里又能懂得了这么些,要谢就让我先谢谢大家吧,是大家先培养了我不是吗。”
这时青莲早有收拾了碗筷去厨下洗涮过了,又来收拾了椅凳,擦净了餐桌,就于一旁及时接了话把儿道:“瞧你两个,正事儿没好好商量,倒在这儿枉自设局、推推搡搡的,恍惚自己真成了啥大功臣一个了。我想这事儿可没你俩想的那么容易好办的,要有功夫了,你们还是先想想这之中可能会有的阻力和困难吧,比如,要筑渠就要占地,就要动用了人工、资金,现在这些也不是就用某人说说就能算数的,而且,这之中要有一环节出问题了,咱整个计划就有可能泡汤落空的,咱凡事都该去多想想了才好。”
“咱这可是在做大事呢,不是吗?”她又道。
青莲本也是地道的息龙洲姑娘,过去时候与小春,与王凡却都是‘好哥儿们’,情融意洽,无话不谈。而寻常时节就有随意惯了的挚友,非常时候自然就可能显得‘肆无忌惮’的了。
而一直以来既有这挚友情分的存在,王凡他岂又不能明白了她所说这话的真实意义所在了。她是在借议论他两个的功夫而提醒于他:咱做事做大事可不要就盯着有利的方面,不要一厢情愿,更不要轻率盲动,以偏盖全。而细想她言下之意应还包括有:你也不要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等、等------才对的;这些大多都是他与生俱来的弱点了呀------
只是他心想如是,口里却道:“瞧你,该不会是因着我在而受冷落了吧,我们恍惚也没有就说了多少无干的废话了,最多也不过话赶话而已;再者说了,咱们凡事都得一层一层的去想去做的不是吗------”
才说一气,又丢给一个诡谲的笑:“时候不早了,走咯------”立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