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解的蹙眉。想来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就连福利院里的那些姐妹们，在物质短缺的时候，也都能自己给自己扎一头漂亮的发。
“因为我小时候，很少人帮我扎头，更没有人教过我。”
“为什么？”
“因为我奶奶眼睛看不见。”
奶奶？眼睛看不见？宿寄宁自然是想到她只言片语之间，曾无数次提到过的，远在凤仙峡的那位已经故去的奶奶。
“你和你奶奶？”宿寄宁了然，不带目的性，纯粹只是为好奇心所驱使，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嗯。”她微微咬唇，终是开口回答。“我爷爷的妻子。”
“前妻？”他追问。
“不是，就是妻子。”
他默默然不知如何接话，只是心里犯疑，当今的国土之内，一夫多妻制早就已经不复存在。囍慰峰的妻子，如果是囍眉妩口中的奶奶，那么龚月茹的身份又该怎么解释？
提及此，囍眉妩自己也有些呆住。昔年，秦玉洁守着的是，囍家的家庙。不仅如此，囍家祖宅的印信，文契也都在秦玉洁那里。她的爷爷囍慰峰，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秦玉洁，甚至，很是思念爱慕。
直至她十三岁的那一年，秦玉洁往生前，预知时至，修书信给囍慰峰要枫城来人将囍眉妩接回。囍慰峰的回信里，依然写着：吾妻玉洁！
“我也不是很清楚。”囍眉妩迷惑的摇摇头。
“嗯。”他不再追问，只是盯着她一头褐色的发愣了一愣。“你和奶奶感情很好吗？”
他有意岔开话题，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疑惑与好奇。他仿佛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的身世如此的感兴趣。
“相依为命的那种感情。”她苦涩又略带尴尬的牵唇一笑。“我小时候一直以为，我也是爸爸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陪奶奶的留守儿童。直到，我被接回枫城！”
“刚回来枫城，不到一个月我就彻底不说话了。”她顿了顿，没等他细问，就又接着说。“我发现我妈不喜欢我，我爸每天都哄我让我在我妈面前乖一点，别惹妈妈生气。”
“月茹奶奶也不喜欢我。刚回来的时候，一举一动，就没有一点是能让人看顺眼的。大家都嫌弃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我大哥那时候在国外留学，照顾不到我。”
想到刚来枫城时那段彷徨而又无奈的岁月，囍眉妩咬了咬唇，满是苦涩的胸腔里，积满了惆怅，一时哽住。
“所以那时候，赵翳珀主动跟你说话了是吗？”他顺着她的话，继续说。“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对她特别依赖？”
她红着眼眶，低低的叹口气，垂首不语。
“你很出色的，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土包子。”车厢里空气压抑起来时，宿寄宁又再度岔开了话题。他心里的猜想已经被证实，没有必要问得那么细。“从你的剧本可以看出，你应该有极为身后的家族底蕴，读书功力，对‘佛学’的见解，应是有过漫长的参悟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