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惊天霹雳之下,一人巍峨身影瞬间从双天寝宫化光离开异诞之脉。
正步行在去往荒神禁地咎殃见天际划过的厉族王氛,诧异惊呼,“大哥!他怎么在这种时候离开异诞之脉?”
劫尘抬眸看着离开的方位,“似乎是去往罪墙方向!”
“我们刚从罪墙回来不到几日!为何又去?”咎殃拧眉道。
劫尘看着近在咫尺的荒神禁地,脚下步子加快,
“非为厉族事务,便为大嫂之事!动作快些!我们专注于此事便可!”
咎殃轻嗯一声,疾步走在劫尘身前,路遇不平水坑便及时提醒让劫尘避开。最后穿过一处坑洼冷气阴寒的石洞,荒神禁地总算出现在了眼前。
荒神禁地是厉族远古神祁葬身之所,更隐藏着厉族不为世人所知的惊天之谜,除却天之厉,其他人皆不知晓。
巍峨耸立的高山山底禁地石门紧闭没有丝毫可侵入之可能。
劫尘站定,小心翼翼取出怀中的荒神令嵌入石罅,石罅陡然湮灭无踪。
而旁边的石门却是突生异变,光芒万丈,吸取异诞之脉八厉八部之地气,凝收于荒神令消失处。
刺眼慑神的冷芒,逼得咎殃和劫尘不得不阖上了眼睛,运功抵抗身边的迫人压力。
光芒缓缓散去后,石门轰然沉重开启,劫尘和咎殃眸光倏睁,急步飞身进入,片刻不到,石门便沉沉闭阖,仿如未曾开启过一般。
二人化光站在荒神殿前,眸光一肃,即行对着中央祭台俯身行祭。
各以食指点血,飞血入台,祭台周遭隐隐萦绕着的暗绿气焰,顷刻吞噬了血液。
“非祭礼之日,不得已扰乱祖神安宁,劫尘和咎殃以血自惩!”
祭台上翻涌的暗绿气焰这才缓缓散去。
两人起身,凝神向禁地四周望去。
祭台居于中央,四周八方则分立元种八厉上古先神凝固灵体,以山为窟,丝毫未经人力变动,窟内环绕之石壁天地造化,竟无一般石壁的粗糙凹凸,反是光滑如镜。
劫尘看向咎殃道:“这荒神禁地我们熟悉异常,易因此忽视细微之处,必须仔细,我们从现在所站点分别左右探查,一个时辰后在此相见。”
咎殃颔首刚要动作,却见劫尘沉思片刻后突然幻化成了剑通慧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
劫尘动了动身子,看向他若有所思道:“你可记得我们所知大嫂只进过荒神禁地两次,一次是元种八厉和她,第二次只有大哥和她两人!但是她极有可能瞒着我们一人亦去过。大哥提醒这里可能能找到答案,还隐隐透露她的变化是从第二次离开荒神禁地后开始的。”
咎殃拧眉回想千年前的事,各种的变故似乎确实如此。
劫尘接着道:“我们从小到现在,每年都会来此,可从未发现过里面有何奇异玄妙之处,而天之佛只来过少少的几次,便出了问题。若当真是此处对她产生影响,吾想是否因她功体与我们厉族之人相异,故而……”
咎殃抬手摸向光滑地不知摸了多少遍的石壁,凝眸沉思:“你想用剑通慧佛体一试?”
劫尘点点头,“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咎殃眸底忧色一闪而过,却是没有阻止,“一切小心!莫因佛体与此处相克而损伤你之功体!若承受了不了,立刻化回自己本相。”
劫尘扫了他一眼颔首应承,即刻转身向左侧走去。
咎殃倏然化出自己水性功体,如流水般沿一寸一寸的流淌过右侧的所有地方,任何微小不可见的缝隙都不放过。
劫尘缓步走着,抬手在眼前一掩,眸底红光受到功力牵引,霎时激光炽热,灼灼逼人,眼前所见比方才更清晰明了,隐藏在石壁内的分毫纹理尽纳于心。
蜿蜒的石壁,暗藏的秘密,劫尘拧眉细看,石壁中倒映出自己的剑通慧化相,与往常显示劫尘相貌一般,并未出现任何不同情形,而身前空旷的地上更是空无一物。
过于专注于眼前所见,劫尘却是忽略了祭台下至脚边急速窜动的诡异之物。
观览一半之时,落地的脚底突然□了一根尖刺,钻心之痛直袭,劫尘身子一僵,俯身抬起脚。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骨头似的倒刺尚露着半截,竟然泛着佛厉双光,仿佛生根似的正死死钻入脚心,而且仍在不停的钻动,顷刻间便要没根而入。
劫尘眸色一变,顿提功体要将它逼出体外,可功力猛然一窒,浑身瞬间如置冰封,钻入体内的倒刺不断释出骇人冷气,凝固着她的经脉血液。
冰雕般立在禁地,劫尘眉睫霎时冻上了一层寒霜,五官虽依然能感知四周气流变动,四肢却僵冷维持着俯身单脚立地的姿势。
剑通慧化相佛体自感受到侵扰,陡然佛光炽盛,自劫尘心口逼出一股浓热灼烧气焰,化解了冻结的经脉,而倒刺却依然在射出冷气,席卷蔓延全身,外冷内热双层折磨在体内不断交织翻滚。
劫尘如置炼狱,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红瞳失控的收缩,身躯仿佛灼痛刀割。
体内喷涌的热气得不到宣泄,被阻滞在席卷笼罩的冷冰之下,劫尘清晰的意识突然被交织的冰火吞噬,僵冷包裹下红胀的躯体如傀儡一般缓缓放下脚,站起身子,空洞无神的双眸缓缓转向中央祭台方向,举步前行。
在另一侧探查的咎殃,无意回眸望去,心脏骤然一缩,骇惧的神色恢复真身,飞步奔去死死抱住了她,死劲儿摇晃。
“劫尘!快醒醒!你要做什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劫尘闻声不入,双臂陡然提功,狂暴骇人功力震得咎殃呕血倒在了地上。
咎殃眸光一惊,更深的恐惧袭来,她功力怎会突然间这么如此之高!
劫尘无知无觉踏上距地一丈之高的祭台,虔诚俯身三跪九拜后,缓缓起身恭顺地横躺在平滑的祭台之上。
祭台之上的圣灵感受到喷涌浩然的佛气和厉气纠缠,瞬间异光紧紧包裹住劫尘,期间夹杂的绿光电闪疾过,划开了劫尘张开的手腕,腕中鲜血急速被祭台吸收。
咎殃看得清清楚楚,眸色急痛怒忧,飞奔而上的身影却是被祭台陡盛的刺目光芒纠缠定在了台下,分毫移动不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劫尘怎会突然变成这般!劫尘!你快醒醒啊!
劫尘空洞的双眸随着腕间鲜血缓缓流出,渐渐恢复了神识,而恢复正常的人却是站在一片荒芜之地,遍地死气,没有一丝生机,只有一道看不到尽头的足迹。
静辽无声的所在突然横空回荡起一声虚无飘渺惊诧震惊之音,
“拥有佛体的地之厉!吾千思万率,没想到终究还是留下了疏漏,”
劫尘眸光不解闪了闪,手不觉按在了剑上。“你是什么人!怎会知道吾的身份!”
声音突然低沉,似有自责,半晌后才缓和了音色继续道:“劫尘,莫怕,吾是荒神!你在祭台灵识幻境之内!方才那跟骨刺是吾葬于此地时刻意留下,以导引来此的佛者进入这里。”
“神祖!”劫尘一震,难以置信俯身行礼,“导引佛者?难道只有佛体才能进入?”
“无须震惊,起来吧,吾是久远前的一丝灵识,你看不到吾!只有佛者能进入,吾未料到
……罢了,
你沿着地上的脚印向前走,便可离开此灵识幻境!那是天之佛曾经走过的足迹,一直走下去你会看到一些情形,把它们全部铭记在心即可,绝不能向任何人说出,除非那人必死无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劫尘怔了一怔,急促问道:“天之佛!她亦来过此地?”
“千年之前”
飘渺之音一顿后,严肃道:“你必须记住吾今日之言。天之佛的出现和未来归途,皆是天命定数,没有人可更改。她千年前已然于此做出了选择。那是厉族和苍生之幸,更是天命所定!今日你所见之后,不得为一己私情,阻挠干扰她,毁了厉族苍生,你只需在她需要时,为她创造时机,让她完成最后天命!”
“吾!”劫尘拧眉,眸底疑惑更甚,她到底做出了什么抉择?她是什么天命?
抬眸望着一望无际的绵延脚印,劫尘不假思索踏上,抉择她自有判断!答案她也一定要找到!
感受到了劫尘心绪,虚无之音突然沉下了嗓音,
“劫尘,吾之命令,不得违背!”
劫尘步子微顿,眸光闪过一丝凝重,神祖之怒,她知,但因此更能推测出大嫂的抉择定然有问题!
看着她挺拔卓然的身影消失在荒芜之地后,另一个略显柔和的飘渺女子嗓音音突然现出,
“如此言语,你私心太过!”
沉霸之音,不暇稍待接过话头,“有着你吾血脉延续的八厉和楼至韦驮,如何抉择?”
柔和之音一窒,沉默半晌后,叹息,“若是能两全……楼至韦驮她不该是天地不存的结局!”
浑厚稳重嗓音顿了半晌后,吐出一直萦绕心头的另一种情形:“你不知,苍生和厉族劫后存活后的未来,连吾亦无法看到……”
讶异的嗓音,“你的意思?”
“离开吧!灵识损耗你的身体!”
……
咎殃心惊胆战看着劫尘手腕上鲜血越流越多,却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怒恨交加地瞪着祭台,恨不得把它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