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果谛魂抬眸扫去,倏然一提掌心,浩然佛力上掌,
“与你并立这张座椅,”
轰然一声,天之厉所指座椅顿碎成粉。
“既不属她,无存在之必要。”
咎殃一僵,愕然挺直身子。吾错了,不该高估你的修养。这可是万年黑金玉石椅啊,就这么毁了!
“她是否享得此座,”
天之厉深眸看去,右袍呼啸一卷,顿起狂风逼人。风势去处,碎裂在地的粉末眨眼恢复了座椅原状。印照着金芒,夺目黑玉熠熠生辉,摄人心魄。
“你无权决定。”
“说出她的名字。”
“你不知?”
蕴果谛魂冷笑一声,见他幽深眸色中带着丝求而不得的疑惑,回掌撤功。
“故作不存于记忆,画像之事你如何解释?”
“吾之事无须对任何人交代。”天之厉眸色暗沉,收功按掌于扶手上,“你与她是何关系?”
“友人?”
说着射进他眼底的眸色一利,
“手下?”
“还是?”
“吾没有必要说出。”蕴果谛魂眉心微拧,因他而起的敌意?诧异看了他一眼,冷凝出声:“我们如何,如今与你没任何关系。”
“她已为天之厉生子,如此关系,岂是你想断便断,”天之厉沉凝一声,抬起手抚向另一只拇指上闪光的王戒,“蕴果谛魂,迫不及待斩断她与天之厉的关系,你,居心不良!”
“可笑!”蕴果谛魂急斥后,眸色一冷,“既忘记她,省下你的惺惺做戏!她不稀罕!”
“你不是她。况且,”天之厉转动王戒的手一顿,沉眸射进他眼底,“忘记与否,并不影响她属于天之厉!”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突然收起心底怒气:“吾所说之事,你无记忆,如何相信她与你的关系?”
“吾自有判定,无须你费心,”天之厉双手一扣,幽深的黑眸看向他低沉出声:“吾要提醒,你方才言语,侮辱了天之厉和她!天之厉子嗣,必由天认可之人诞下。她能为其生子,天之厉会赋予她独占之权,永生不负。”
说到这,天之厉的嗓音突然一顿,收回利眸,
“还是,你一直认为,她会屈身负心做戏之人,”
……
“蕴果谛魂,是他,吾不后悔!”
……
“可封印,他会恨你!”
“吾只怕他不恨……孤独一生……”
……
“孩子只瞒得佛乡一时,时长定会暴露。”
“吾会想办法,我们二人血脉,绝不容有失。”
良久后,微不可见的呢喃声轻轻散入空气中,
“他不知吾有了孩子,期盼许久,吾却一直瞒着他……”
……
蕴果谛魂回想起诸事,心头一时复杂,若有所思看向天之厉:“既不负她,卧房中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因恨忘她另娶他人?”
“恨她?因恨而忘?”天之厉眸色凝住,扣着的手一紧,微压下心头突来的莫名虚无,拧眉盯着他:“天之厉为何要恨她?又为何忘她?”
因爱生恨,因恨而忘,于他绝无可能。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皱眉望进他眼底:“千年前,她利用你的信任,将你引至无尽天峰封印。”
“封印完后,”天之厉微怔后,垂下沉思的双眸到王戒上,缓缓道:“她又回归了你们势力?”
蕴果谛魂一诧,他的语气,“你不恨她?”
“为何要恨?”天之厉微移双眸,避开王戒上刺目的冷光,“照所言推测,天之厉不知她怀有孩子,而你方势力定不会允她生有敌子,但孩子仍能降生,她之心意不难明白。封印之举该是不得不为,缘由她不也能告知任何人。包括天之厉”
说着抬眸看向蕴果谛魂:“和信任的你!否则,你的怒恨不会对准天之厉。”
“吾只知她要保得你、厉族苍生活下去。”蕴果谛魂对上他的视线,凝重中透着丝沉忧,“不恨她,你为何破封后不伪装相貌去天佛原乡相寻?不对,是你和厉族众人怎会忘了她?”
说着蕴果谛魂嗓音突然低了下去,“若你们去寻,她或许不会失去踪迹,如今这里也无,她会去了什么地方?若是佛乡惩戒,该有记载,众僧也该知……”
“惩戒!”天之厉把他微不可见的声音纳入耳中,眸色一变,倏然起身,暗沉的眸色露出丝连他也未曾发觉的复杂,“佛乡为何要惩戒她?佛乡是什么势力?她既知晓天之厉厉族之人活着,为何不来寻他?”
“大哥!”咎殃一震,看向他急声提醒,“这事真假尚未可知,刚还冷静分析,怎么突然当成真的了?”
天之厉微怔,拧眉望去,才又收回视线缓缓坐下。
咎殃见此眸色微松,继续解释道:“天佛原乡是传说中的佛门至高修行之地,剑绫风传回的书中有记载,凡佛门出家弟子不得有七情六欲。要是那个什么她真生子,是败坏佛门法纪,修行越高,惩罚越重,她为领首,自然重惩难逃!”
天之厉掩在袖中的手一紧,下意识转眸看向蕴果谛魂,“她可受惩?”
蕴果谛魂见他失忆的眼中透出担忧,压下心底疑惑,凝忧摇摇头:“吾只助了她百年,后吾受伤,封身于庄严净土疗伤,这之前未被佛乡发现,但之后世事变化,吾亦不知。”
天之厉心底倏然涌出说不清的涩痛,垂眸强迫自己松开了紧扣掌心的手指,低哑道:“你可知,她为何不来异诞之脉寻天之厉?”
蕴果谛魂露出丝对她的体谅和怜惜,涩叹凝重道:“她为保护孩子,把他送去中阴界,之后用自创禅定九天最高招封印了对你和厉族的记忆。”
说着嗓音又低了下去,“每使禅定九天招式,她便会经受一次抽心之痛,如此封印便可次次加强。吾想她是怕封印之记忆有回来之虞,才对自己下此狠戾轮转不灭术。”
“封印记忆?”天之厉眸色一震,心头骤然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阖眸抬手用王戒死死抵住头侧穴位。
记忆?封印?她封印记忆?那不存记忆的禁地?没有病源的心疾?这一切?他体内不属于厉族功体的功力存在之因……
劫尘拧眉看向蕴果谛魂:“她没有记忆如何进行所谓保住厉族和什么苍生的计划?”
蕴果谛魂看向她回道:“封印记忆前,她曾手书一份波若佛光书,唯有她能看到此书。吾也是后来一次无意中发现的……”
说着这一切,蕴果谛魂无意扫过天之厉拧眉沉思的模样,执着微怨的眸色突然一怔。
至佛不告诉天之厉她作为,甚至送走了质辛,不就为让他们以后可以没有忧虑顾忌活下去?如今他们皆失忆,天之厉有了属于他的孩子,负心与否已不重要,他们活得安好,这不正是楼至韦驮的真实心意,他此时所做的一切,他何必执着要让他们知道她做过些什么,知道她与他们的关系,他,怎会如此糊涂!……
咎殃眸色诧异一闪,不禁出声提醒,“蕴果谛魂,继续说下去啊,怎么说一半不说了?”
蕴果谛魂收回思绪看了眼房内的三人,又收回思绪看了眼身上斜挂着的禅珠,凝重沉忧的眸色突然一笑,满身寥落散去,真正透出一丝心神皆宁的平静。
劫尘见此,眸色一拧。
蕴果谛魂一手撩起佛珠,抬眸,对着三人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吾主要为告知金冠来历,如今已经说情,金冠各位想如何处置皆可,这便告辞!”
话音落后,不待三人说话,转身稳步向外走去。
倾泻而入的日光映着修长刚毅的身影,曳出一地金影。
咎殃倏然起身,冲着神思不知在何处的天之厉大声叫道,“大哥!他要走了!你问完了?让他走吗?”
“大哥!”
“大哥!”
“大哥!醒醒,你怎么了?”
劫尘和咎殃眸色骤变,疾步走上正座,四掌提功,急速灌注进他紧阖双眸僵直的双臂间。
片刻后,
天之厉才顺畅的咳了咳,阻塞心口的血气一通,缓缓睁开了沉思的双眸。
咎殃眸色一松,急忙拿起袖子给他擦去嘴边涌出的血。
劫尘撤功,低语:“让蕴果谛魂走吗?”
天之厉垂眸看看咎殃袖子上的血,扫向正推开门的蕴果谛魂,眸色凝住,霎时一挥黑袍袖,急射一道强势气劲儿。
逼得蕴果谛魂眸色微变,急退身避开,沉重的殿门彭得一声紧紧合上。
“天之厉,还有何事?”
天之厉刚要出声,见卧房偷奔出的小身影,眸色一闪,咽了下去。
“玉石娘!”
质辛本站在卧房门边偷偷看着,见他要离开,黑眸一变,一把打开门,奔了过去,
“你要去哪里?”
腿突然被紧紧抱住,蕴果谛魂落地的身子一震,那个男孩儿的声音,诧异垂眸望去,
仰望他的晶亮黑眸中,期待倏然一僵,失望急速席卷,霎时充满他像极了至佛的眉眼。
竟然不是玉石娘?
质辛黑眸一黯,小手急忙胆怯松开了他的袈裟。
像至佛!
蕴果谛魂怔了半晌才募得反应过来,眸色一皱,这个孩子怎么这般像至佛!
他生气他刚才抱他了吗?
质辛见他如此,黑眸露出丝惧意,身子一退,急转向天之厉站立的方向奔去,
“爹!”
“质辛!”天之厉若有所思扫过蕴果谛魂,提步向质辛走去,俯身将有些受惊的他抱在了怀里,“为何偷跑出来,爹说过会亲自带你见此人。”
质辛!
蕴果谛魂凝思的眸色震住,猛得回身,看向天之厉急指质辛:“他是你儿子?他怎么会叫质辛?”
天之厉抱着质辛起身,安抚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头靠在他肩头,看向蕴果谛魂,“为何不能叫质辛?吾的儿子只能叫质辛。”
蕴果谛魂眸色颤动,僵住的步子突然急向他们走了几步,不可置信定在质辛脸上,脑中闪着楼至韦驮的模样,怔然游移在他和天之厉面上。
他的眼眉,他的鼻,他脸的轮廓,与至佛一模一样,只有唇,皱眉的神色像极了天之厉。
这是怎么回事!是质辛,可质辛不该如此小?
咎殃和劫尘对视一眼,刚要出声,见天之厉眼光斜睨,当即闭上了嘴。
天之厉看他神色由颤动缓缓恢复平静,才意有所指出声:“质辛此名和他的长相,有何问题?你何故如此震动?”
蕴果谛魂拧眉眸色复杂定在他脸上:“她的孩子也叫质辛!你怀中孩子和她长相极像。”
说着抬手示意指出了几处。
咎殃眸色一拧,有些不良预感的对上劫尘,这怎么可能?
天之厉抱着质辛的手一紧,想起那日阿辛所言,沉默片刻后,抱着质辛向卧房走去,
“蕴果谛魂,你,随吾进来!”
蕴果谛魂微怔,他的王后不在里面?
咎殃和劫尘皱眉起身,咎殃疾步走到他身边推了推,咧了咧嘴:“大师,大哥并未娶亲,吾随便说说逗你的,走吧,大哥估计是要让你看看昙儿!”
蕴果谛魂刷的转眸,“没有娶亲?那何来孩子?”
咎殃挠挠脑袋,呵呵笑了笑,“这个是厉族秘密,你可把此当做交换条件,问他怎么弄出两个孩子!”
“不必怀疑!”劫尘走近他凝眸道:“这两个孩子并不是非常像天之厉,按照厉族秘术,用谁血液该最像谁。大师未来前,我们或许不做疑惑,但现在,大师造出了许多问题,虽不能确定你所言是真,可也无法说它为假。大哥身上有许多无法说清楚的病症和莫名举动。”
咎殃嬉笑随即一收,“这也是我们未直接否认大师言语之因,希望大师能有耐心,把你所知以及怀疑和想法毫无隐瞒说出,我们亦会如此做。听你之言,若这个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当真和大哥。”
说着咳了咳,“大哥能有她,我们举双手欢迎。这样的大嫂,求之不得!”
劫尘提剑暗中一指他腿上穴位,利色斜瞥一眼,又开始胡言乱语!
蕴果谛魂拧眉看了眼二人,转身向卧房走去。
天之厉把质辛放在床边,见他走近,凝眸指向床内襁褓中的孩子,“你过去看看,可像她?”
蕴果谛魂停步在床边,俯身向床内望去,银色发丝顺着肩头垂落。
昙儿刷的睁大了亮晶晶的黑瞳,好奇兴奋对上他的视线,露在襁褓外的小胳膊当即挥起,一手揪住了他垂下的银发,往嘴里塞去。
质辛眸色一变,当即爬到床边,挡住她的小胳膊,皱眉,“笨昙儿!头发不能吃!说了好多次了,你就是记不住!”
蕴果谛魂怔在床边,“和质辛小时几乎一样!”
天之厉眸色一凝,问道:“长相?”
蕴果谛魂想起那时的质辛,眸色凝视着昙儿,小心翼翼用掌心拖住她肉呼呼的拳头,熟练轻柔地掰开了她紧握的小手指,
“还有揪住头发往嘴里塞的习惯!她比质辛更像至佛!质辛还有些像你。”
咎殃眸色一闪,看着他的动作意有所指道:“你动作挺利落的!”
蕴果谛魂当即把得了自由的头发提功控制在了肩后,“熟能生巧而已!”
昙儿抓不到头发,委屈地瞪大眼睛瞪着蕴果谛魂,又看向天之厉和质辛,
“爹……哥哥……头发……我要!”
天之厉抬手捋起他的左鬓一缕发丝,指尖凝功一断、束好,俯身放进她小手中,
“莫往嘴里塞!”
说着看向不知脱鞋上床的质辛:“看好妹妹!”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正打算断发的手一顿,改为捋过顺到了背后。
咎殃见到,此时总算看着他的头发顺眼了些,“大哥,你早该去掉一些,这左右头发丝不一样长,看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天之厉要起的身子一顿,头发?不一样长?似是想到了什么,刷的转眸看向质辛:“玉石像藏在哪里?让爹看看!”
质辛转身竖抱起他睡觉的枕头,小心翼翼打开被他拆开的一头,如袋子一般打开掏出一个金色锦缎包裹。
劫尘皱眉:“你枕头一半儿就放了这?”
质辛冲着她嘿嘿一笑,把包裹放在腿上,宝贝着小心打开,递给天之厉,“我听爹的话没再压在床下。”
蕴果谛魂一震,看着其中一个转向天之厉,“至佛!”
天之厉看了眼他,先手拿起自己的玉石像,从昙儿手中拿过发丝,比在它头上的发丝旁边。
咎殃和劫尘不觉走近。
咎殃诧异道:“何时来的玉石像?那上面的头发竟然是真的!”
劫尘拧眉:“大哥,一样长,你想做什么?”
天之厉眸色一凝,怔怔望向质辛手中的天之佛石像,“蕴果谛魂,你口中的至佛,是否也如你,一头银色发丝?”
蕴果谛魂颔首:“是!”
“她的名字!”
蕴果谛魂不知他何意,望进他眼底,一字一字缓慢出声:“楼至韦驮!”
“楼至韦驮,”
天之厉眸色微恍,本能呢喃出往昔最亲密的叫法,“楼至吗?”
低沉缓慢的嗓音中透出一丝连他未意识到的深情绵柔。
只有饱含情意时常习惯称呼之人才可能出现如此嗓音。
咎殃一震,心头突然一颤,浑身紧绷死死盯着天之厉。
初叫一人姓名不该如此!
阖了阖眼,天之厉压下心头突然涌起的涩痛,僵硬着手拿起她的玉石像连同他的,双手捧着伸到蕴果谛魂眼前:“这个玉石像是她吗?上面的头发可是她的?你可否能认出雕刻吾玉石像所用的功力?”
蕴果谛魂指尖凝功,轻摸向石像头上发丝,一股不同于他的佛力受到冲击本能凝聚起,从发丝散出极力抗衡。
天之厉眸色紧绷看着。
片刻后,蕴果谛魂眸色露出丝不可置信的惊喜,再次蓄功又拿起天之厉的石像。
一股融入玉石之内的熟悉佛气,缓缓应功现出金色柔和光芒,其中似有轻轻的刻画之声响彻在落刀的每一处纹理处。
如此佛气只可能是日日随身才养成此般玉体,凝功落刀的方式与她造石床时并无大异。
天之厉见他眸底越来越多的激动,想起他方才所言和致使自己可能失去记忆的原因,身子突然晃了晃,面色刷得苍白。
“大哥!”
“大哥!”
咎殃和劫尘疾步靠近扶住他的身子,“你怎么了?”
蕴果谛魂闻声抬眸,收掌撤功,“天之厉!你!”
天之厉一手扶住床边定住身子,“吾无事!”
蕴果谛魂刚要说话,突然殿外传来了林将军的声音,
“天之厉,一名长相与画像极为相似之人带至!”
蕴果谛魂一震,难道是至佛!随即微拧住,他言中只是相似,并非一样。
天之厉拿过石像俯身边往金色锦缎中包,边低沉出声:“带入卧房!”
缎君衡眸色微诧异,怎么进入内室?不是外厅?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随着伺人进入卧房,抬眸一望,
“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
“魔皇!”
蕴果谛魂震惊出声,待看清他化阐提的面容后,突然一怔,步子不觉走近了几步:“你是谁?你怎会长得……你为何……”
他化阐提眸色一凝,打断了他的话:“吾长得很像一个人,连衣服穿戴也一样。正是你口中的魔皇。”
果然是魔父给他们看过的画像中人。
“像魔皇?”
那个与他领导的龠胜明峦相争的魔皇,怎会长得像至佛?
蕴果谛魂心思翻转,拧眉问道:“你和魔皇是何关系?和平协定缔结多年,他现在在何处?”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对视一眼微微垂眸,魔父明知晓此人便是那时曾抱过他之人,却为了完成天之佛心愿仍是带着面具和他征战。他该是不知魔父已死。
蕴果谛魂见他们不答,促声再问:“魔皇在什么地方?”
“魔父在处,吾不会说。”他化阐提抬眸看向他道:“但可告诉你,吾是他之长子。”
断灭按住净无幻的手,眸色平静道:“吾是他之次子。”
缎君衡眸色紧凝,心头有丝凝重,一眨不眨地审视他们四人。
拥有他们记忆的过去之人相见,难道真是他和厉族众人的记忆出了问题?是不是能完全确定他化他们所言不虚?没想到此行竟然会碰上此人!与画像有关之人的记忆怎会皆与他们不同?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必然?
蕴果谛魂震住,紧蹙急声道:“你是魔皇长子,和他长得像?”
“是!”他化阐提颔首。
复杂盯着他们三人言语的天之厉错开怔在身前的咎殃和劫尘,缓步走近他,“魔皇亦长你这般模样?”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身子一怔,眸色不禁凝住,定定看着他的模样,魔父的父亲,天之厉。
“吾只有八分像他,另两分像吾母后。”
他的脸色怎么会苍白?
他化阐提眸底忧色一闪,急忙压下,凝视着他缓缓出声。
八分像?已如此像至佛,那十分像的魔皇岂不是更像?
这到底怎么回事?魔皇面具下的面孔竟是一张像极了至佛的脸?若非见到他们,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若按照此推向,年龄和质辛的才能对上,可,
蕴果谛魂眉心拧住,凝重回眸望向床边的质辛,他才是最像至佛之人!
质辛见房里进来这么多人,已经许久未曾这般热闹过,眸色一喜,当即跳下床,鞋都忘了穿,直向缎君衡奔去,
“义父!你怎么带来了两个大哥哥和一个姐姐!”
“质辛!”
缎君衡募得回眸,神色才从他化断灭身上收回,疾走两步俯身抱住他,“怎么不穿鞋!”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一震,刷的转眸望去,倒吸口凉气,“质辛!”
怎么这么像天之佛!像魔父!
他们的反应为何难以置信和惊愕?比蕴果谛魂还重!
天之厉压下疑问,接过劫尘拿来的鞋走近质辛,一只一只穿好,肃眸扫了眼他,“下次记得穿鞋!”
质辛不好意思缩了缩脚,摸摸脑袋:“爹,我刚见到义父高兴了些,没有下次了!”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身子又是一僵,眸色不可置信看着三人,天之厉是爹!缎君衡是义父!而他叫质辛!他的长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蕴果谛魂疑问虽多,但有更重要必须解决之事。他终于发现了厉族众人失忆症结。
“施主如何称呼?”
缎君衡微怔,看着走近他之人,“吾名缎君衡。”
蕴果谛魂拧眉问道:“你可知天之厉千年前被封印之事?”
蕴果谛魂一震,不明所以看向天之厉,又转向他温和道:“大师,千年前吾虽在中阴界为官,但亦关注他处境界动静,确实不曾记得有此事。”
“中阴界为官?”蕴果谛魂眸色一惊,眸底不禁带了丝激动:“你可知千年前天之佛怀抱名叫质辛的孩子进入你们境界?这个名叫质辛的孩子现在如何?”
缎君衡一怔,见天之厉骤变的眸色,摇了摇头:“吾官职不低,倒也受宙王重用,这般外界之人进入重事本该知晓,但大师要失望了,确实没有此事。而且有外界之人进入,也只是近五百年间的事。”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眸色一拧,错愕看向他,急忙压下心底的狐疑。
魔父便是那时被他收养的!他如此说是碍于天之厉爷爷在场吗?
蕴果谛魂眸色一闪,才继续他的试探:“那你可知千年前天之佛与宙王交易,引中阴界的红潮进入苦境?”
缎君衡摇摇头:“红潮进入苦境后消灭与天之佛无关,而且不是千年前,是近百年才又之事。”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面色更拧,缎爷爷怎么回事?此事说出并无大碍?他为何要隐瞒?
当即看向蕴果谛魂:“我们知道,却有此事。是天之佛所为。”
缎君衡抱着质辛的手一僵,眸色一闪,急忙避开他们面色,竟然有这些事,他方才岂不是露馅儿了!
卧房内突然震起浩瀚佛光,哐当一声,蕴果谛魂凝试探之功掌握众相枯轮铿锵落地。
缎君衡身上突然掠过与野胡禅身上的相同的佛力。
众人诧异,刷的转眸投向蕴果谛魂。
蕴果谛魂手执众相枯轮凝重转向天之厉:“吾现在可以确认,你们的记忆皆有问题。”
天之厉拧眉,“何意?”
蕴果谛魂心下闪过不好预感,扫过缎君衡对上天之厉的眸色:“他身上有与失忆的一人相同的佛力封印。吾已为那人解开部分封印,他记起了部分与至佛相关之事。”
皆是被掩饰的像极了至佛功体的佛力,两人相距如此之远,怎会出现着不可思议之事?而天之厉和元种八厉他们身上并无,那他们的记忆又是因何出了问题?
他化阐提和断灭阐提拧眉,扫过蕴果谛魂,望向缎君衡,地藏王不像是说谎,可缎爷爷骗他们?他为何骗他们?他不久前的神色也不像欺骗啊。
缎君衡见他们眸色,心底一叹,当即转向天之厉和咎殃劫尘问道:“你们可有记忆,曾经合元种八厉功力、四方五行之物、一名初生之子血液兼母子相连之脐带血、极像方才大师的佛力,复活三个人?”
咎殃和劫尘怔住,细思后摇头:“没有!”
天之厉眸色复杂,扫过眼前和他一起进来的三人,“是他们?”
缎君衡颔首,“吾为你取生血之物回来后,在密室发现复活进行到最后一步的三人内元。”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眸色凝住,缎爷爷开始是在套他们的话?
缎君衡放下质辛看向三人,“原谅吾,吾复活你们前,发觉有些问题百思难解,本打算寻到你们后相问,不想套你们话时,又生出更多问题,或许真像大师所言,是吾的记忆出了问题。”
劫尘和咎殃拧眉望向天之厉,“大哥!”
天之厉抬手摸摸质辛不解看着几人的额头,“蕴果谛魂,你能找回记忆?”
蕴果谛魂手指紧握众相枯轮,凝重扫向众人:“目前只能缎君衡,你们的记忆尚未寻到是何原因所致。”
缎君衡扫向他化断灭无幻笑笑,“等吾恢复了记忆,就知晓你们这三个孙子是怎么回事!”
说罢看向蕴果谛魂:“大师,缎某在此,何时进行解开之术都可。”
咎殃急忙走近缎君衡,“你不听他们把所有事都交代清楚?如此开始太草率!”
缎君衡一拍咎殃的肩:“这个险值得冒,若是假,你们替缎某报仇,若是真,吾就能知道发生了何事,也可解决天之厉和你们的问题。关键,缎某不觉得此事是险。吾相信那复活的三人!”
“缎爷爷!”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望去低声换了句。
缎君衡看向他们三人笑笑,“无事!莫着急,等着!到时候连你们魔父的事情一同解决。”
天之厉压下心底莫名难以说清的虚无恐惧,看向蕴果谛魂低沉道,“是否万无一失?”
蕴果谛魂刚正抬眸看向他颔首:“方才佛力一探,缎君衡功体特殊,灵力甚高,比吾那日解除禁制之人能更快些!”
天之厉看向缎君衡:“吾为你护法,在此殿中还是皇极七行宫?”
缎君衡看看床上的昙儿和脚边的质辛:“影响不到他俩的地方。”
天之厉看向劫尘和咎殃:“照顾好质辛和昙儿。”
说罢,转向房内其他人:“皆随吾去皇极七行宫!”
蕴果谛魂眸色一凝后微亮,至佛口中凝聚天地之气的厉族蓄功之处。
“此处更好!”
他化阐提、断灭阐提和净无幻有些紧绷的对视一眼,紧随天之厉、缎君衡和蕴果谛魂化光离开。若当真记忆有问题,他们死后这数甲子中又发生了何事?
正在房中准备第二步计划,所需之物的红色身影突然被惊呼声打断,
“师兄!师兄!”
剑布衣起身,看向夺门而入的三千,“怎么了?”
三千眸色激动疾步走近他:“地藏王蕴果谛魂今早被人带入,他化、断灭、无幻他们自己进入异诞之脉,被厉族族人发现禀告了林将军!”
剑布衣一震后,紧张多日的眸色倏然一喜对上她:“他化他们复活,如今能主动寻到异诞之脉,可见对过去是有记忆的!”
三千颔首,意有所指凝思道:“吾也是这么想,要不要改日和他们见一面?过去发生之事可以告诉他们,然后我们一同想办法!”
剑布衣扫过窗外的日光,倏然长舒一口气,转回凝视着她一笑:“师兄去约他们!事情比我们想象好了许多。第二步需要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