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果谛魂看出她心思,眸底温润波澜似还带着丝笑意一闪,对上她的视线如实道:“吾要统领龠胜明峦,除却自身修行外,其下各教,各佛宗,须得了解。”
顿了顿,才补充一句:“吾不须试炼。”
昙儿蓦得才反应过来自己激动下问了什么,骤红着脸收回视线,看向竹屋,转了话题,轻咳一声道:“我们继续看吧。皇绝音已经在窗户前站了片刻了。”
蕴果谛魂眸底温润波澜一凝,轻嗯抬头继续望去。
一阵阵的意乱情迷声合着粗重的喘息从窗户边传出。
皇绝音负手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平静望着内中,正以蕴果谛魂和昙儿模样交颈合欢的男囚女囚,墨绿色的眸中似有一丝温柔笑意闪过。
皎洁月色洒在他身上,从脚踝处映出拖了一道黑漆漆的长影。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渐渐到了子时。
宫殿内正在观视的蕴果谛魂和昙儿眸色一凝,越发专注听望竹屋内外三人的一切动静。
片刻后,只见皇绝音本还在站立的实体突然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墨绿色邪气,其依然维持着人形轮廓氤氲涌动,渐渐的,墨绿色邪气化成了透明之色,彻底与迷离的夜色融为一体,瞬间转化成一缕细微的气息之流,穿透竹屋门缝隙急速而入。
宫殿内昙儿看到此处握着蕴果谛魂的手指不由一紧,当即和他一同增加功力于眼,整个竹屋内的情形霎时更加清晰。
墨绿色邪气悄无声息沿着地面游动到床边,便又继续沿着侧旁床柱蜿蜒而上,继续紧贴着床褥游移,直到床上相拥刚到达极致后喘息轻歇的二人身旁,寻着蕴果谛魂模样的男囚足心,一丝丝渗透而入。
蕴果谛魂模样的男囚微阖的眸中墨绿色光泽一闪,先前已经在体内的邪力瞬间吞噬了他脑中一直存留的九层意识,眼神有一瞬的空白迷茫,此时进入屋内的最后一丝邪气进入他体内,仅缝隙中露出的眸光便又全是清明。
只见他缓缓睁开了眸,看着他怀中面色潮红,香汗淋漓,还未散尽余韵的昙儿模样女囚,温柔动情一凝眸,轻抚着她的面颊,低沉唤了声?“昙儿!”手臂一紧,骤俯首不假思索吻住了她微张喘息的唇……
又继续看着皇绝音借着男囚之体,与变幻了面貌的女囚合欢片时,暂时再无所得,昙儿才忍着不自在收回视线,看向蕴果谛魂红着脸凝眸道:“他当初竟是这般借体。”
蕴果谛魂暂收回视线,凝向她意有所指道:“他之本体实质就是邪气,以邪气完全附着他人之身,实非罕见。”
昙儿微怔后,轻叹一声凝视他道:“那四个月间,吾再未见过皇绝音。但奇怪的是众相凡窟那里竟也未传出有寻人之公告。”
蕴果谛魂略一思索,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道:“明日可以直接询问他此答案。唯一可能就是那里有一个皇绝音。”
昙儿刚听完,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蕴果谛魂见她还欲强撑着,抬手一动,强迫向对面的床榻走去:“为吾一讲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可,吾继续看着,你睡吧。”
昙儿困意席卷,却也撑不住,如今见他关切用强,打着哈欠笑了笑:“那吾躺下再说。”
蕴果谛魂轻嗯一声,等她脱下衣物躺好后,将薄被为她盖好,才道:“说吧。”
昙儿微垂眸回忆了片刻,掩下了心底羞涩,才抬起静静望进他眸中道:“他又借着你之体与吾敦伦,倒是没有什么其他事。”
说着顿了顿,手指一握他的手,阖眸红着脸低语:“后来吾意识混混沌沌,有些受不住累晕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在房中醒过来。”
蕴果谛魂闻言微蹙了蹙眉后又舒展,抬起另一手轻抚了下她面颊,平静低语道:“睡吧。随后的事情吾看过后,明日告诉你。”
昙儿低低嗯了一声,睁眸又最后红着脸看了他一眼,便抓着他的手阖眸安心睡了过去。
蕴果谛魂等她睡熟了,凝眸不由俯首轻吻了吻她额角,才起身,放下床两侧帘帷,重新平静回到了窗户旁,继续看着。
一夜便在悄无声息的若有所思凝望中渐渐逝去。
第二日天亮后,比往日已是晚了半个时辰,昙儿才起床,见蕴果谛魂依然在窗边站着,凝眸顿时清醒,穿好衣物走了过去:“皇绝音还没睡吗?”
蕴果谛魂闻声才从思索中回神,转身道:“半夜便睡了,尚未醒。”
说完微顿后,才凝视她继续道:“当初你晕过去后,他借着吾体抱你去沐浴了回来便入睡。”
昙儿微怔,晓得他是告诉她昨夜的疑问,见他平静,莫名觉得安心,不由伸手握住他的手,凝视他关心微皱眉:“他睡后,你还一直在这儿站着?”
蕴果谛魂平静反手轻握住她的手,向房内桌旁走去:“吾和衣睡了片时,天稍微亮时才又起来继续看。他一直未醒。”
昙儿闻言轻叹一声,凝视他:“只能等着了,此间事情吾沉睡不记得。”
蕴果谛魂轻嗯一声后松开了她的手,凝眸看她,平静转了话题:“先去洗漱吧,吾去让伺人准备膳食。”
昙儿笑笑点头,目送他离开,才转身向沐洗处走去。
二人本以为皇绝音会中途醒来,等待中却是一直到了下午,昙儿模样的女囚醒过来时,他也才一同转醒。
宫殿中蕴果谛魂和昙儿听到有响动,才从桌旁站起,走到窗边继续望向竹屋中。
只见皇绝音所借体后的男囚,以蕴果谛魂之模样,扶住了想要坐起身却无力的昙儿模样的女囚,低沉关切道:“昨夜累着你了,躺着歇息,吾去传膳。”
昙儿见他专注略带自责的眸色,脸一红,垂下了头,低“嗯”了一声。
皇绝音眸底温柔笑意一闪,便小心扶着她又躺下,盖好薄被后,落地穿衣,离开竹屋去吩咐伺人备膳。
竹屋内昙儿睁着眼睛,一眨不眨恍如梦中望着竹屋门口,直到皇绝音端着膳食回来后,确认一切都不是做梦,才红着脸收回了视线急阖眸。
皇绝音早发现她小动作,温和轻笑一声,关闭了房门,直接端着走到床边,将旁边案几上的衣物拿起放到床上,放下了早膳,俯身伸手抚向她面上,露出了蕴果谛魂该有的神色庄严关切道:“吾扶你起来用膳。”
说完也不看她反应,便伸手穿过她背下,坐着将穿着中衣的她抱起拥在怀中。
见她欲要自己动手去拿膳食,眸底微露温润波澜,抢先端起了粥碗,俯首贴在她耳边低叹一声:“坐着便可,吾喂你。”
说着已舀起一勺轻吹了吹,等温度差不多后喂向昙儿模样的女囚嘴边,见她羞红着面望向他的眸色含情带柔,皇绝音俯首轻吻她头顶发丝,用着蕴果谛魂的嗓音道:“以后还能看,先喝粥。”
昙儿这才回神启唇,喝了下去。
皇绝音就如此似如看顾孩子般,一勺一勺耐心小心喂着,每一勺都是温度合适了才喂进去,在昙儿模样的女囚看不到的地方,凝向她身影的眸中全是心满意足的幸福情意,这不属于当初的蕴果谛魂会出现的神色。
宫殿内,昙儿看着这幕,心头复杂,叹了一声,回眸凝向蕴果谛魂:“吾那时以为是你,那四个月,皇绝音借体的你只比方才还好的关心照顾吾,吾也一直当做是你。四个月间相处,是吾梦寐以求……”
说着一顿,不由握紧了他的手,涩笑感叹看他:“那四个月,当真是在这之前最欢喜的日子,吾以为你当真有情,谁知后来那夜,你突然无情冷面,一掌毫不犹豫打向吾,吾才恍然惊觉一切都是假的……”
蕴果谛魂眸光微凝,看着她的眸光沉默片刻后,才低沉出声说了一句:“并非全是假的……”
昙儿闻言,见他认真,噗嗤一笑,凝情颔首:“吾明白,不然你今日不会站在这里。回了异诞之脉后吾便慢慢想清楚了。”
夕阳恰好斜射而入,照在二人面上,染了一层昏暖的橘红色。
蕴果谛魂一动不动看着她微红的面容片刻,才收回视线,抬手轻搂住她腰身,转向竹屋,平静道:“这几日你吾都不能去竹屋那里,省得扰乱事情进行,等何时皇绝音有见我们之意,再去。”
昙儿注意到他方才凝视她的专注,心底柔暖,轻嗯了一声,便顺势卸去了部分力道,靠在他怀中,继续望着竹屋内皇绝音照顾他变幻女囚而得的昙儿。
二人这一静观,一过便是四个月,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此山谷幽地,皇绝音后来虽知晓他们一直住在此处,也未有要见面之意,直到四个月后,确认女囚在他借体控制下怀有男囚双子两个半月,如那时的昙儿一般,才在与过去相同的时间后离开了男囚之体,化邪气本体成为人形。
这日清晨,见缎君衡和鬼邪在早已算计好的时间出现在竹屋,昙儿和蕴果谛魂才主动从宫殿现身,静静走入竹屋中,看着二人为恢复原貌和神识的女囚把脉。
一旁亦恢复自己面貌神智的男囚略有些紧张,还带着丝隐隐的期待和激动,一眨不眨眼看着,等待结果。他虽然中间意识混沌时有时无,但与女囚的事他还是有些印象,不知这孩子情形如何。
皇绝音平静笑对二人颔首,便收回视线。
片刻后,缎君衡和鬼邪各自收回了手,又继续探查男囚体内邪力情况。
直到确认后,二人收回手散去了探查的功力。
缎君衡左手拿着水晶骷髅头,笑看向皇绝音:“与现在昙儿和蕴果谛魂的情形几乎相同。除却孩子月数。”
皇绝音平静一凝眸,如实道:“有一事吾不言自做了,希望今日说出还不算晚。既然要试验,越相近越好。女囚的情况吾未按照你们所言,而是用了些办法,造成她体内一个孩子邪力异变,再等一个半月,让两个孩子都生长到四个月大,才是与昙儿情形最相近时,到时候再进行下一步。”
缎君衡轻笑一声:“当初已言一切交由你处理,这点儿上缎某自然信得过你。”
说完笑声告辞道:“接下来便是等待了,吾和鬼邪一个半月后再来确认。”
皇绝音微露出丝笑,颔首:“嗯。”
目送他们离去后,皇绝音看向喜不自胜激动的男囚和女囚,温和道:“那四个月多谢你们之配合,吾不得已使了些手段。”
男囚和女囚如今只想自己一半生机在握,早已不记前事,而且本也就遵守缎君衡之令要听他命令,虽还有些对他无名的恐惧,仍是掩饰不住激动,急高兴出声道:“公子客气了,是罪人该感激你。”若无现在情况,他们也不会有此生机。
皇绝音淡淡笑了笑,吩咐道:“你们二人日后便住一起吧,正房空出来,住在这里。”
二人怔了一怔,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安排,惊喜急俯身:“多谢公子!”
皇绝音笑扫过他们,意有所指道:“你们该谢公主和圣者!”
二人急又转身向站在房中,自始至终未曾说话的昙儿和蕴果谛魂激动俯身:“罪人谢公主和圣者!”
昙儿眸光看了眼平皇绝音,才平和凝向女囚,微抬手扶她的胳膊嘱咐道:“你有身孕在身不必如此。日后有何需要,可直接与伺人说,亦不必通过皇公子。”
女囚和男囚感激看了她一眼:“多谢公主!”
昙儿笑笑,颔首算是收下他们难以言表之心意。
见他们二人了解情况后便转身要离开,皇绝音一笑,看向昙儿道:“四月未见,不妨到吾房中一叙。”
昙儿步子一顿,压下各种复杂心绪后,才回身笑看他:“你刚回复此体,不需要休息些时日吗?改日再叙亦可。吾还想着不打扰你休息。”
皇绝音见她关心,心底熨帖暖热,笑笑走近,平静道:“邪气本体和此人形之体转换不过与生俱来,对吾并无什么损伤。”
昙儿不晓得此密,一怔后,才反应过来他又坦诚说出了一事,叹息一笑:“好吧。”
蕴果谛魂却是转眸看向昙儿和皇绝音,平静道:“吾有事要去询问鬼邪和缎君衡,你们二人先谈。吾稍后便至。”
昙儿一怔,不知他突然如此是何意思,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嗯!”他要问的事必然与今日为男女囚的诊断有关系,他该是早就有此心,可为何不提前与她说一声?
皇绝音和昙儿走到竹屋外,目送他离开去往王宫后,才收回视线。
皇绝音笑看向昙儿,平静如实道:“吾方才只请你一人叙旧。他恰好有事离开了,若非如此,吾还须出言让其先回你们这段时间住着的宫殿。”
昙儿一怔后,失笑:“为何只请吾一人?”
皇绝音平和凝视她笑笑:“先入吾房再谈吧。有些事,吾自然只能对你说。”
昙儿一凝眸,不知他要说什么,轻点了点头,随他进了他住的竹屋入座。
皇绝音先为二人斟了两杯茶,才坐下凝向她,平静笑问道:“这四个月你和蕴果谛魂从头到尾,全部都看到了?”
昙儿面色微僵了僵后,便平静对上他的视线,颔首:“是。”
皇绝音端起茶杯,突然收起了笑意,叹息一声看着她:“那四个月蕴果谛魂对你的好,实则都是吾所为。”
昙儿闻言不由避开他深幽专注的视线,垂眸静静凝向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吾知道。千年前回到异诞之脉时便想明白了些。这四个月你重现的往日,一幕一幕相同之事,越发让吾清晰。”
皇绝音涩然一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你可知晓吾为何知道蕴果谛魂在看,亦要重现往日?为何要把男囚变幻成他的模样?为何要把女囚变幻成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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