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跟秦队长聊的开心,等到了春风街,苏雪晴站在铺子窄小的门脸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秦大叔,你看,如果,把这边也拆掉,就留一个门。”苏雪晴没用多久就拟定了新的改造计划,“这里,也做成大开窗,上面的加宽雨檐,你看可行么?”
“可行倒是可行。”秦队正踱步过去,按照苏雪晴比划的范围大概估量了一下,“可这样一来,就几乎没有门脸了,这做生意,没有门脸怎么成?”
“我说成就成,有啥不成?”苏雪晴反问一句,笑嘻嘻的率先进了屋,“有句老话说的好,‘一切皆有可能’嘛~”
“噗~”柳绿跟竹青在后面听到这话,再一看秦队正那愣在原地的傻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到院子堆好的材料跟已经清理出来的空地,苏雪晴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一侧作为门脸的前厅,嫌弃意味更浓的同时,眼中兴奋的精光微闪。
“之前是因为资金有限,现在既然没了这个顾虑。”苏雪晴摸着下巴扫视一周,“那就搞点儿大动作吧!‘女子私人会所’,我来了~”
野心勃勃的苏雪晴此时并不知道,曾经同样有野心的苏青娘,现在正挣扎在生死线上,命悬一线。
“高升家的,里面怎么样了?”李妈妈不咸不淡地问着,眼睛透过窗棂往内室瞟了一眼。
“钟郎中刚进去没多久。”高升家的叹了一口气,“之前吩咐了让把药渣找来查验,已经安排下去了。”
“嗯。”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除了这些,钟郎中还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高升家的不自觉地把头埋的更低。
“那就好。”私心里,李妈妈恨不得苏青娘直接死了干净,可这样的心思,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一会儿钟郎中诊治完出来,直接引到正房小客厅去。”
“喏。”高升家的低声应诺。等到听不到李妈妈的脚步声后,才抬起头忧心的快步钻进了内室。
那天从姜府回来,还没等苏春田详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苏青娘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打着摆子。
见到这个情况,苏春田顾不上别的,赶忙请来了钟郎中切脉开药。一番忙碌之下,算是控制住了病情。虽然只是普通的风寒,可来势汹汹之下,也是不敢小觑的。
本以为有了钟郎中的妙手回春,苏青娘的病不日就会好转。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病情这几天间总是反复。时好时坏,让苏春田揪心不已。
最近让苏春田头疼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柳姿姿听到风声后,冒着被高祥旺彻底厌弃的危险,连夜从乡下的庄子上奔了回来。一进门看到高莹莹就抱着嚎啕大哭起来。
高祥旺一回家,看到哭成一团的母女二人,眉头就皱的能夹死苍蝇。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更是烦躁的直接冲到苏春田的卧室质问起来。
事情是苏青娘做下的,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好抵赖的。至于柳姿姿之前的筹谋,由于并没有留下什么马脚,苏春田也不能拿她怎样。
但是,这世间很多时候,判定一件事情。并不需要证据,只要那个人信了,就够了。
“这后宅的事情,按说我不该过问。”高祥旺沉吟了一阵,缓缓地开了口,“可。这次,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苏春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个个,心思比天大。我是管不了了,也没那个精力管了。我已经找官媒打过招呼了。这几天也该有消息了。到时候,你也帮着掌掌眼,好歹也是当爹的。”
“家里的事,让你费心了。”高祥旺怜惜的走过去把苏春田骨节分明的手包在掌中,“当初我就说,让把人送走算了。偏偏你坚持。如今惹出这么多事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苏春田一只手帮高祥旺正了正有些歪的腰带,“主子赐的人,岂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而且,母子分离终归有违人和,我也不想作那个孽。”
“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不管外面再怎么风光,说到底,他高祥旺也只是主子的一条看门狗罢了,“再忍忍,等这次换届再连任的话,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嗯。”苏春田望着目光炯炯的高祥旺,神色温柔地勾起了嘴角。
柳姿姿擅自回府的事情,苏春田没有再追究,只是罚了一年的月钱了事。但是,真正要命的却是,经过高祥旺的同意,柳姿姿的院子被安排了高府离主院最远的偏僻处,要想再见到高府的几位主子,至少得过两道守卫才成。
这就等于直接把柳姿姿打入了冷宫,又断了钱粮,靠之前攒下来的箱底,要想熬过一年过,真让人替柳姿姿捏一把汗。
对于这个结果,柳姿姿当然不服,却迫于目前的形势,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哭闹了几次,就垂头丧气地领着自己的丫鬟收拾了东西搬了进去。
高莹莹还没来得及跟柳姿姿倾诉完内心的愤怒跟苦闷,两人就被变向隔离了开来,让这个首次受挫的大小姐一腔怒火全都倾泻到了罪魁祸首苏青娘身上。
苏春田这几天忙着帮衬高祥旺整理钱庄的账目,苏青娘这边就派了高升家的看着,偶尔再遣李妈妈来问下情况,自己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亲自探望苏青娘。
反正苏青娘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怎么清醒过,来不来,也没什么意义。
钟郎中仔细又切了一遍脉,观察了下苏青娘的气色,脸色阴沉地起身出了内室,正好跟高升家的走了个对头。
“钟郎中,不知……”不等高升家的把话说完,钟郎中就像没看到她一样的错身拎起药箱喊招呼了童山一声就往外走。
“钟郎中,钟郎中还请留步啊~”一头雾水的高升家的哪能就这么让钟郎中走了?连声叫嚷着紧随其后。
“唔。”钟郎中深呼吸了几口,憋着一股怒气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扬声道,“钟某行医数年,虽不敢说药到病除,但还是有些口碑的。府上若信不过钟某就直说,搞这些小手段作甚?!”
“钟郎中这说的是什么话?”高升家的闻言,心慌的出了一脑门儿的汗,“怎么可能会信不过钟郎中的医术呢?夫人的命都是钟郎中救回来的。”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钟郎中懒得听这些废话,“钟某不才,治个伤寒倒也不算难题。可苏青娘的病绵延了这几日都不见好转,本以为是自身医术低微,没想到啊……”
“钟郎中这话的意思是?”高升家的被钟郎中这么一冲,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你们不拿人命当回事,也不要毁了我杏林小筑的招牌!”钟郎中大喝一声,扭头凶狠地瞪了高升家的一眼,“到底是哪个庸医误人性命,你比我清楚!哼!”
钟郎中说完,不等高升家的再拦,大步流星地一路疾行出了高府。
高府的下人们还是第一次见钟郎中发火,一个个噤若寒蝉,谁都不敢上去触霉头,就这么任由钟郎中盛怒之下甩袖而去。
高升家的更是被吓的不轻,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不应该啊……”高升家的瞅了一眼床上昏迷的苏青娘一眼,心虚的厉害,“不该是这样的啊,不会吧,不会的吧……”
高升家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战战兢兢地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心里后悔的要命,要是真出了人命,她该怎么跟苏春田交代啊。
当初高莹莹找到高升家的的时候只是说让苏青娘多遭些罪,病晚两天好而已,并没有说要她的命啊。
一想到苏青娘可能就这么撒手人寰了,高升家的就觉得自己离杀人犯只有一步之遥了,害怕的手都抖的抓不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六神无主的高升家的无意识的呢喃着,没说几句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都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受了高莹莹的蛊惑,再加上高俊杰的保证,想着只是让苏青娘吃点儿小苦头,自己小宝就能得个伴读书童的好差事,是个稳赚不赔买卖就没跟高升商量自己做了主。
谁能想到,高莹莹的心那么毒,偷换掉的药不止是让病好的慢些,更是要人命啊。
高升家的惨兮兮地哭成了一团,连李妈妈走到她面前都没发现。
“高升家的,你哭什么哭?”李妈妈眼多毒,一看高升家的这样,就把事情猜了个差不多,“还不让人把钟郎中的药熬上?!”
“啊?!”高升家的一抬头看到是李妈妈,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喏,喏。”
“能把钟郎中给气走,整个黎山镇,这还是第一遭!”李妈妈盯着畏畏缩缩的高升家的,言辞犀利,“好好想想怎么跟夫人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