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西戎国士兵追杀的声音,而夜月和夜风看来也是困住了,没能跟上,顾天心霎那满心绝望。
忽然,她瞥到旁边有一处乱枝草丛,这上面有一圈的树枝,明显是被人为扑上去的,扑得密密麻麻。
顾天心一喜,就势往着那处一滚,死死的拽着楚盛煌的衣衫,在她落下去的时候,拽着楚盛煌一起掉落了下去歧。
外面响起西戎国士兵追赶的声音,马蹄声,跑步声,浩浩荡荡的,络绎不绝,好大一阵子才完全的消失。
顾天心屏住呼吸,压抑得满头都是冷汗,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骜。
长长的吐了口气,胸口却闷得厉害,被楚盛煌直挺挺的压在地坑里,像是压了一座山。
顾天心唇角抽
搐,暗骂着设计这陷井的那些猎人,真是太不人性化了。
坑深摔得她腿都差点折了,这也就算了,下面还有那么多的石头,硌得她后背都出血了,要是砸到头,不脑震荡才怪!
但是她也很感谢那些猎人,要不是因为这个陷井,她和楚盛煌,非被那些西戎国士兵剁成肉酱不可。
深深的地坑,大概有三米的高度,透过一些树叶缝隙,有细微的光亮洒进来。
还好经过刚才一摔,全身的疼痛让顾天心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推了推死死压在身上的男人,真是太特么沉了!
好不容易撂开,还得防着他刺猬似的后背,又急忙将他拉住,小心翼翼的让他趴在了地上。
他后背的箭矢不下十支,顾天心不知道会有多疼,只知道就这样看着,她都觉得好疼,比她受伤还疼。
“楚盛煌?”顾天心拍了拍他的脸,力道不轻,可是,楚盛煌丝毫反应都没有。
顾天心有些慌了,摸了摸他微弱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又急忙在他衣衫里到处乱摸,还好,有一瓶随身的金创药。
取出袖中的刀刃,小心翼翼的隔开他的衣袍,一层又一层,露出扎满箭矢,血淋淋的后背。
顾天心握住箭矢,狠狠的咬了咬牙,用力往外扯去,鲜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鲜血洒了满头满脸,顾天心胡乱的伸手一抹,入目殷红,还好不是毒箭。
洒下金创药,又去取下一支,再洒下金创药,如此重复,忙得满头大汗,几近虚脱,才拔完了他后背的箭矢。
咬着牙,费力的撕了裙摆几块布来,一圈圈的缠住他的伤处,捆好。
忙完,也累得一头倒在了他的旁边,晕晕沉沉的望着他满头冷汗,却依旧沉睡的俊颜,惨白得比冰雪还透明。
顾天心伸出手指,细细的描绘着他俊美如神的五官,触手真实,却让她眼眸泛酸。
最后,她握住了他的左手,两个玄玉戒指紧紧的靠在一起,密不可分。
“楚盛煌,你要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你要负了我,我跟你没完……”
迷迷糊糊的,她不甘的嘟嚷了一句,费力的爬了爬,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嗅着他身上血腥的气息,这才安然的闭上了眼。
她的呼吸均匀绵长,许是累极,楚盛煌慢慢的睁开眼,看着她安静的窝在他的怀中,看着她跟他的十指相扣。
幽深的眸光如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的闪了闪,最终化为沉淀的寂静,柔和中,透着几许不易察觉的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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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人的烤肉香,萦绕在小小的空气里,充斥着顾天心的嗅觉,勾起饥肠辘辘的肚腹馋虫。
嘤咛了一声,艰难的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睁开,黑漆漆的空间里,一堆火光在眼前熊熊燃烧。
“嗯……楚盛煌?”顾天心揉着眼,迷迷糊糊的四处摸索,差点烧到了手指。
幸得边上坐着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她的手,沉声道:“别乱动,本王就在你旁边。”
“……”顾天心扭头,看着那披着染血外衣,靠壁而坐的高大男子,眼眶一热,一头扑了过去。
“楚盛煌,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你……你为什么要挡箭啊!你以为自己是箭靶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死了!”
顾天心伤心的说着,说到后面变成了愤怒,捶打着他的背。
“心儿。”楚盛煌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提醒道:“本王背上有伤。”
“啊!”顾天心急忙住手,提了提自己因为软骨散还未完全解去,软绵绵的跟棉花似的手臂,疑惑:“很疼?”
楚盛煌煞有其事的点头:“疼。”
“对不起……”顾天心撇了撇嘴,安分的斜身坐好,很郁闷的样子。
楚盛煌勾了勾唇,伸臂揽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握着木棍,挑着一只野兔在火上烤,金橙橙的,肥得流油。
顾天心舔了舔唇,诧异:“你受那么重的伤,哪里抓来的兔子?”
楚盛煌指了一下角落的位置:“那里。”
顾天心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山鸡,野兔……甚至还有野猪,好多好多的猎物,堆成了山。
“这猎人可真是发财了!”顾天心唇角猛抽,还是有些疑惑,之前落下来的时候,她怎么没发现一只的?
嗯,那时她的注意力都在楚盛煌身上了,角落的位置又暗,没发现也很正常,对,一定是这样。
“不会发财的。”楚盛煌将烤好的兔子,用匕首一片片割下来,喂给她:“因为都被我们吃了。”
顾天心:“……”
楚盛煌烤肉的技术足以媲美五星级大厨,这一点不可否认,顾天心是很想吃没错,但那微薄的骨气作祟,她硬是闭着嘴,扭开头。
楚盛煌挑了挑眉,问:“又不想吃?你不养好身体,怎么为本王生儿育女?”
“你还说!”顾天心一下就发火了,跳了起来:“楚盛煌,你说,那个又丑又黑的小男孩,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又丑又黑……楚盛煌蹙了蹙眉,正欲开口,顾天心又急忙道:“不是对不对?你们没一点长得像的,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楚盛煌:“……”
“你说啊!”顾天心见他沉默,心也跟着往下沉:“为什么不说话?”
楚盛煌看向她,眸光幽深如海:“韧儿会跟着我们回京,你要是不喜欢他,本王可以……”
“你闭嘴!”顾天心猛地打断他,眼里似乎有什么在剧烈的滚动,颤抖着站在原地,手心里尽是冰冷的湿濡,如置冰窖般的冷。
楚盛煌摩擦着她的掌心,站起来,去摸她的脸:“心儿,先听我说。”
“滚!”顾天心狠狠的去推他,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脚下一软,往后倒去。
楚盛煌搂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墙壁上,亲吻她的耳根:“还记得围场里,我给你说过的话么?”
“不记得不记得!你别碰我!”顾天心根本不想跟他说话,只是奋力的避开,奈何土坑空间小,又被他禁锢在怀中,四处都是无法逃脱的铜墙铁壁。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眼里的酸涩终于化作源源不绝的珍珠,一串串的滑落了下去,像是木偶一般,一动也不再动。
“心儿……”舌尖触碰到不一样的咸咸苦苦,楚盛煌愣了愣,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顾天心只是流泪,连个哽咽都没有,像是不懂得怎么哭泣的孩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盛煌。
楚盛煌摸了一下疼痛的胸口,抬起手指,胡乱的去擦她的脸:“别哭了心儿,本王不碰你便是。”
顾天心的眼泪还在掉,却在笑:“楚盛煌,我不想做后妈,更不想做别人的第三者,你休了我吧,否则我就休了你。”
楚盛煌面色一变,冷冷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顾天心垂着头,很无力的道:“我不想做第三者,也不喜欢有第三者插足我的生活,我错了,我根本不了解你,也无法和你心心相印。”
她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指环,一节节的往外扯,楚盛煌凤眸微眯,寒光四射,一拳狠狠的打在顾天心耳畔的墙壁上。
“哗”的一声,不少沙石落了下来,像是地震了一下,耳畔更是一阵轰鸣,顾天心吓得抖了一下。
“刚才的话,本王不想再听见第二次!”楚盛煌冷戾的说了一句,强势的捏起她的下颚,粗暴的吻了下去。
“唔——”顾天心害怕的推他,可是越是推拒,他却是凶狠,将她抵在墙上
,不折不扣的索取。
“不准离开本王!”他厉声说着,一把撕开她的已经破烂的衣裙。
顾天心愤怒的抬起手来,想打他,他却直接将她的两条手臂都举过头顶,大手在她的肌肤上四处游走。
身体各处的感觉,虽然不太痛,却有种强烈的耻辱,感充斥着顾天心的大脑。
顾天心抬起腿,去踢他:“禽
兽!不准碰我!你这是强
奸!王八蛋!”
楚盛煌双目猩红,顺势握住她抬起的腿,毫无预警的,痛得顾天心全身痉
挛,一下咬破了唇。
久违的感觉,使得楚盛煌恢复了些许神智,看着身下那脸色苍白,嘴角流血的小女人,瞳孔猛地一缩,擦去她唇角的鲜血。
顾天心奋力扭开头,恨恨道:“要做快做!做完散伙!”
楚盛煌剑眉一蹙,眸中瞬间冷如寒冰,一用力,顾天心“啊”的叫了一声。
她下意识的想要咬唇,他却狠狠的吻住了她,血腥在口中蔓延,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顾天心不肯认输,打死也不服输,满头凌乱的发,裹着湿淋淋的苍白小脸,很是楚楚可怜。
殊不知,这样的场景,只会让失去理智的男人欲
火
焚
身,就是想要停,也停不下来。
最后,顾天心终于哭了:“楚盛煌,你这个大坏蛋,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说,此生不会离开本王,无论如何,都不准离开本王!”楚盛煌锐利的盯着她,气势逼人。
顾天心全身打颤,麻木了一般,哭着摇头:“世上之事,感情最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楚盛煌,你为什么要逼我?”
“说给本王听,本王要你说。”楚盛煌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强势的咬着她的耳垂:“说。”
顾天心不说,可是经不住这场堪比酷刑的折磨,最终,只好麻木的妥协。
楚盛煌温柔的吻着她,似诱哄般的道:“乖,本王只要你。”
顾天心全身打颤,手指尖都在发抖,这样的楚盛煌太陌生,像地狱而来的邪魔,她永远逃不出他的魔掌……
好好的晚餐,经过一晚上血腥的折腾,又给浪费了去,等日上三竿,顾天心饿得前胸贴后背,清甜的液体滑入干裂的唇角。
顾天心懒洋洋的抿着唇,舔了舔,下一刻呼吸一窒,才滋润的口腔又被席卷一空。
顾天心很生气,抬起软绵绵的手臂去捶打,却丝毫不能震动那各方面都很强大的男人。
“楚盛煌,我真不该救你!”顾天心使劲喘着气,扯着散落在边上,已经破掉的衣裙,掩住春
光。
“已经晚了。”楚盛煌揉了揉她的发,将她抱起来:“吃东西。”
顾天心已经没力气折腾了,由着他将一管的青竹递到唇边,露珠清甜可口,新烤好的肉也香得垂涎。
顾天心也不管他是哪里收集来的露珠了,大口大口的吞咽下递到嘴边的食物,依旧不忘狠狠的瞪着某人。
昨夜的一切都在脑中深刻的印着,愤怒非但一丝未消,反而越见增长。
“别瞪了,眼睛不疼么?”楚盛煌淡淡道。
顾天心:“……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看着那狠狠嚼着烤肉,把愤怒完全发泄在食物上的顾天心,楚盛煌唇角隐隐一抽,对这别扭的小女人,很无语。
埋藏地底的土坑里,八面避风,好在现在是春天,穿得破烂也不算太冷。
只是,跟个原始人一般袒
胸
露
乳,和一个异性赤
裸相对,顾天心还是尴尬得头顶喷火,尽管那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顾天心气哼哼的将楚盛煌染血的衣袍裹上,由得对方上半身赤
裸,缠着几条血淋淋的白布,露出纹理分明的肩
肌,胸
肌,腹
肌……诱惑得引人犯罪。
鼻子痒痒的,有液体在蠢蠢欲动,顾天心恨得磨牙,她现在正在愤怒中,怎么还能对“仇人”,那么没抵抗力?
“心儿,本王冷。”每每一到夜晚,楚盛煌便往着热源靠近,饿狼般的扑过去。
顾天心:“……”
尼玛,楚盛煌不是重伤得连土坑都爬不上去么?这被困四五天,夜夜精力旺盛,如狼似虎的,到底是谁?
山林里,男子的低喘,女子的娇
吟,形成山间最暧
昧的幽乐,连绵不断。
正在摸黑打野兔的夜雨浑身一抖,涨红了脸捂耳朵,主上,您行行好,别再玩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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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又一天,第六天的下午,夜风和夜月,终于找到了还处在土坑里的两个人。
夜月倒是准备得妥当,像是算准了他们的狼狈,两人的衣物也随身携带。
顾天心愤愤的套上衣物,让夜月将她带了上去,留下夜风去料理楚盛煌。
终于从酷刑的地牢逃了出来,顾天心差点感动落泪,夜风夜月这两个,终于知道回头来找他们了,虽然找的时间久了那么一些。
二十多天没回去北营了,这一回去,明早就会启程回京了。
北营里再也没了初见时的沉闷,一个个兴奋的谈论战胜的喜悦,生龙活虎的。
摄政王还真是厉害,本来陷入低谷的局势,一下就得到了逆转。
被南苍国占去的城池给夺了回来不说,还暗暗布局,将西戎国边境的几十座城占了,和南苍国各分一半。
西戎国还以为傍上了南苍国,接回他们的长公主,和南苍国联姻。
没想到,南苍国国君根本不要,那什么聘礼的,不过是西戎国自己的猜想而已。
西戎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南苍国和东辕国都将它分离出来,西戎国注定破灭。
关于鼠疫,顾天心的猜测是没错的,康雍城以及周边的城镇,都没有治疗的药材。
还好廖长恒足智多谋,最后直接去拦劫商队,用武力压制,才控制了北营里严重的鼠疫。
鼠疫死去的士兵不少,救治好的也不少,其中就包括生命力顽强的夜雪。
听夜月说,夜雪是五年多之前离开京城,来到北营,等到楚盛煌寻到她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做了北营的军
妓。
说是军
妓,但夜雪却自毁容颜,北营里养着不少军
妓,没人能对面容丑陋的夜雪,生出欲
望。
顾天心对夜雪不能释怀,碍于楚盛煌的逼迫,也不得不回到北营,还得面对夜雪,还有他们的儿子,韧儿。
顾天心很头疼,直接带着夜月就要回到帐中,夜雪裹着黑袍,蒙着黑纱,跟了进去。
顾天心坐到桌边,挑眉斜睨了夜雪一眼:“这是本王妃的营帐,王爷不在,夫人请离开吧,夜月送客。”
夜月“哦”了一声,上前道:“夜雪……”
“属下只跟王妃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不敢打搅王妃。”夜雪打断夜月,竟朝顾天心跪了下去。
顾天心唇角一抽,手指摩擦着下巴,戏谑道:“我猜猜,是不是求本王妃,让你进摄政王府的大门,把女主人的位置物归原主呢?”
夜雪露在面纱外的美眸直视顾天心,带着嘲讽:“若属下说要,王妃是不是会把位置让出来呢?”
顾天心认真的思索,道:“我是那样想过,可是我那样做,似乎会显得我很弱,这样吧,你如果能让楚盛煌休了我,我就让给你,如何?”
夜雪冷笑:“属下听说,王妃曾在大婚之日说过,会和主上心心相印,直到终身,这么快就失言了?王妃就那么不信任主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