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心一惊,却听云倾继续道:“我让人在门口安一张软塌。”
顾天心:“……”
做下属得,的服从上级的命令,顾天心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睡在门口。
虽然是在软塌上,顾天心还是无法不乱想,恨恨的磨牙藩。
卧槽啊!当她是看门狗还是什么?竟然给她睡门口!
这云家堡那么大,堡主的房间也不小,里间外间的,那么多空着的位置。
她又不是什么庞然大物,那么纤细苗条的一个人,随便哪里都能摆得下好不好?
隔着重重的山水屏风,后面的后面的后面,就是云倾睡觉的床榻。
听着云倾偶尔的咳嗽声,顾天心趴在床上,双手掩住耳朵。
尼玛,你故意折磨人的是吧?睡门口就算了,有必要时刻提醒着她房里还有个男人吗?
用棉被捂住头,一只一只的数着羊,也不知道数到几百只,好不容易才晕晕沉沉的睡过去。
许久之后,里面重重屏风处,缓缓走出一道人影,步伐轻盈。
高大的身材气宇轩昂,一身玄衣,如同夜色一般浓稠,如山一般停驻在软塌边。
少顷,他慢慢弯身下去,修长的手指在她颈侧一点,这才撩开她的发丝,细细的摩擦上她的容颜。
细腻的肌肤在掌心化开,一点点的变得粉红,如同熟透的蜜桃,诱人至极。
男人看了她良久,这才褪下外衣,躺上狭窄的软塌,紧紧的拥着怀中软绵的身躯,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夜那么深沉,那么清冷,怀中的感觉却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细碎的亲吻渴望缠绵,落在她的额上,眉上,眼皮上,鼻梁上,唇畔上,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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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堡掌管着各种经济命脉,绸缎,药业,酒楼……各大行业均有涉及。
据说,云倾是名副其实的富三代,家底丰厚,手下人才济济,他只需躺着数银子就好。
可是,顾天心并没见到云倾数银子,他是连银子都懒得数,钻进帐房里,只为关门睡觉。
顾天心真是醉了,云家堡在云倾这一辈没被败家,可真是奇迹中的奇迹啊。
云家堡堡主克妻,但还是有不少送上门来的亲事,为了那价值不菲的赔偿金,与其说是攀亲,不如说是卖女。
但云家堡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要的,要模样好的,要家世清白的,还得要是处子之身。
今天,又有一位女子被家人送进云家堡,哭哭啼啼的,一张秀丽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顾天心奉命去接这位甄小姐,看着她胆怯无助的模样,心里把云倾骂了千百遍。
不知不觉在云家堡呆了快半个月了,对云倾这个人也颇有些了解,云倾除了懒惰散漫了一些,似乎也不算坏人。
可是,尼玛你想要成亲是没错了,新娘子也是被爹娘卖进来的没错了,可你明明是个克妻的,就不能不买么?
甄小姐,水灵灵,活生生的一个美人,就要被克死在云家堡里么?天理何在啊!
顾天心义愤填膺,可是一时又无计可施,她总不能自个儿英雄救美,带着云倾的新娘子玩私奔吧?
“小哥哥……”甄小姐在后面小声开口。
小哥哥?顾天心唇角一抽,问:“甄小姐有何吩咐?”
甄小姐穿着水绿色的裙子,双手捏着一块粉色丝绢搅啊搅,咬着唇忐忑的望着她:“小哥哥,我不想嫁给堡主。”
“哦。”顾天心随口问着:“为什么?”
甄小姐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她,才凑到顾天心耳边小声道:“我是被继母卖进来的,嫁给堡主会被克死,我不想死,小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温软的女子吐息在耳畔,女子因为靠近,那柔软的地方便蹭在顾天心的手臂上,从顾天心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诱人的曲线。
顾天心呆了呆,没想到她在犹豫英雄救美的同时,这位甄美人也在想着引诱顾天心,想让顾天心带着逃命。
倒是个聪明的姑娘啊!顾天心意味深长的睨了甄小姐一眼,退开一步道:“属下只是一个下人,甄小姐找错人了吧?”
甄小姐摆手道:“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他们都说,堡主很宠信贴身护卫顾天,你就是顾天哥哥吧,那我就没有找错。”
顾天心:“……”
“顾天哥哥,帮帮我好不好?你难道忍心看着蓉蓉去送死吗?只要你帮了蓉蓉,蓉蓉……愿意伺候顾天哥哥一生。”甄小姐扭捏羞涩的道。
顾天心:“……”
色
诱嘛,对顾天心是没用的,不过她不是没同情心,于是小心的跟甄蓉蓉讨论着营救方案。
“咳咳……”咳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天心和甄蓉蓉做贼心虚,吓得同时弹开。
云倾独自推着轮椅过来,身着玄衣的他,眉眼英俊,身材高大,是甄蓉蓉意料之外的模样。
这就是传说里的病秧子云堡主?那个孤僻内向又不务正业的云倾?天,就算传说里克妻是真的,她也想要成为他的妻,一天也是值得的。
甄蓉蓉双眼发光了,抢在顾天心开口前,就过去盈盈一拜:“蓉蓉给堡主请安。”
云倾蹙眉,还没说话,甄蓉蓉又热情的上前去推上轮椅:“堡主想去哪里,蓉蓉陪堡主。”
云倾:“……”
顾天心:“……”
“不用了。”云倾淡道:“顾天,你跟我来。”
云倾说着就推着轮椅走了,甄蓉蓉想要跟上去,云倾侧眸看了她一眼,眸光阴冷,甄蓉蓉吓得抖了抖。
顾天心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的同情人顷刻间烟消云散,也不理会甄蓉蓉了,快步跟上云倾,推上了他的轮椅。
“主子想去哪里?”顾天心有些心虚,小心的问。
云倾沉默了一下,道:“去市集。”
顾天心:“……”
一边推着云倾出门,顾天心一边暗自诧异,云倾不是不会出门,但惯来都是坐马车。
顾天心猜想过,是因为他腿的原因,不想被人嘲笑,没想到,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是离东辕国京城比较远的太新城,好比繁华的江南,近山近水,烟雨朦胧,如诗如画。
担任着云倾贴身护卫的身份,顾天心还没能好好的在太新城里逛过,太新城还真是一个旅游的好地方的,很有商机的发展前景。
要不要提醒云倾,搞一些美食街之类的呢?瞅了一眼前面裹着披风,戴着帷帽的云倾,顾天心还是把想法打消了。
说出来的是他,把自己打扮得不伦不类,似人似鬼的也是他。
卧槽,以为这样掩耳盗铃就没人知道他是云堡主了?整个太新城,谁不知道云堡主是个瘸腿了?
迎着路人那些探究的目光,顾天心暗暗懊恼,早知道自己也该戴一顶帷帽,这样被人指指点点都是糟糕透了。
欣赏着路边摆满的小玩意儿,顾天心眼花缭乱,正点评得起劲,就听到街边有人在唠嗑。
“喂,我说,你们看布告了么?”
“早上贴出来的那张?早看了,那可是大消息啊,就是明天,摄政王要迎娶侧妃呢,上次大婚也是如此轰动。”
“当然,人家是摄政王啊,我们东辕国的守护神啊!能不高调?”
“诶,上次摄政王娶的是丞相府三小姐,这次呢?又是哪家的?”
“嘿嘿,你们怎么猜也猜不到,这次这个是谁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看了布告的都知道,上面写着呢,是西戎国长公主,端木怜。”
“西戎国不是已经不在了吗?那长公主听说还入了宫,做了贤妃,这皇上的妃子嫁臣子……”
“呸!别人娶不了皇妃,摄政王还不行?再说了,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嘛,皇上和摄政王,换成你们,你们会选谁?”
“对对对,长公主嫁给了摄政王,倒也是般配的,摄政王可是好人啊,摄政王大婚,我们也高兴!”
“……”
一路走过,听到的全是对摄政王大婚的议论,顾天心一直模模糊糊,竟不问云倾往哪边走,直接做了选择,走到了那布告的位置。
刺眼的黄色布告,刺眼的摄政王印章,刺眼的每一个字,让顾天心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如纸。
“顾天。”云倾扭过头去,隔着黑纱,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问:“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顾天心呆滞的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木然道:“属下没事,主子想去哪里?”
她还要继续推云倾走,云倾却道:“回去吧,天冷了。”
顾天心抬眼瞅了瞅半空的太阳,唇角一抽,老老实实的推着云倾往回走。
却不想“嘭”的一声,竟然一转弯就撞翻了路边卖鸡蛋的摊子,鸡蛋倒了一地,摔得稀巴烂。
虽然撞翻东西的是云倾的轮椅,可操
作的顾天心,顾天心满头黑线,急忙和气得暴跳的老板协商,赔钱。
赔了银子,顾天心肉疼了,心也就不那么疼了,走路也不再恍惚了,生怕再撞翻个什么,她可没有什么经济来源。
一路沉默,快要走到云家堡大门的时候,云倾忽然道:“刚才布告上的事情,我不信。”
顾天心诧异:“你认识摄政王?”
云倾道:“不认识。”
顾天心:“……”
“但是……”云倾又道:“摄政王妃大婚之时公告天下,你难道感受不到摄政王有多重视摄政王妃么?既然重视,又怎么可能会再娶侧妃?无稽之谈!”
顾天心:“……”
“你呢?你信?”云倾偏头,问她。
顾天心纠结:“我……我……”
“我去帐房,你不用跟着我了。”云倾说了一句,不再理会顾天心,推着轮椅进了大门,突然变得很不悦。
顾天心呆在大门的地方,诧异的目送云倾远远而去,心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却又说不清楚。
既然云倾给了她假期,她就在云家堡里面盘旋的山道上溜达,踩着一地的枯叶,想着事情。
落叶纷飞中,白衣公子抱着双臂,悠哉悠哉的漫步,细碎的阳光洒下来,稀稀疏疏的,很温暖,很美好的画境。
远处的凉亭里,那受到冷落,又转换苗头的甄蓉蓉,在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之后,破碎的芳心又凌乱了。
“顾天哥哥,顾天哥哥……”甄蓉蓉捏着小手绢,远远的朝顾天心挥手。
顾天心一见她就不爽,扭头就走,装作没听到,可是身后的人竟然开始跑了,还叫着:“顾天哥哥,等等蓉蓉……”
卧槽!顾天心头皮发麻,拔腿就跑,天啊,这些女人一个个是怎么了?轩辕玲珑这样,这个甄蓉蓉也这样,真受不了!
顾天心绕着山路跑得飞快,根本是在乱跑,等跑进了一片银松林,感觉越来越阴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卧槽!这是哪里?怎么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顾天心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着连太阳光都映不进来的茂密林子,满地都长着青苔,一不小心还会摔跤。
顾天心疑惑的走了一阵,似乎听到有“悉悉索索”的爬行声,她对这种声音很敏感,立刻就掉头往回跑。
可是,为什么她跑得气喘吁吁了,还是跑不出这个林子,似乎还在原地打着转。
顾天心惊悚了,猛然想起有一个叫做禁地的后山,还进去就出不来……
尼玛,不会这么倒霉,就那么随便跑啊跑的,就跑进后山来送死了吧?
顾天心欲哭无泪,只得咬牙想着对策,这种鬼打墙的林子,应该是传说里的五行阵法了,只要破了阵眼,一切都是障眼法。
可是,针眼在哪里呢?顾天心咬着手指,绞尽脑汁的想着各个可能的地方,还捡起石头有模有样的抛了抛……没用。
天色越来越暗,林子越来越黑,似乎还有不明兽类的吼叫,顾天心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就地捡了一些柴火来,在一棵大树下堆起,掏出怀
中的火折子来,生火。
还好她身上野外生存的东西不少,这就是一次次教训换来的经验,随时随地都得防着这些意外。
掏出腰间荷包里的修真弓弩,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尽,想去猎一只兔子,可是周边别说兔子了,就是小鸟都没有一只。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没有生物?那刚才听到了兽鸣是怎么回事?
顾天心越来越疑惑,不敢走远,只好倒回原地去。
之前发了一枚云倾给的信号弹,希望云倾能记得她这个贴身护卫的好,不要只顾着没着落的洞房花烛夜,会带着人来后山解救他。
现在,她所有的希望,不得不都寄托在云倾的身上,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毫不靠谱的瘸子……
天黑了,彻底的黑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唯有火光在眼前跳跃。
林中,那兽类的鸣叫越来越多,最后,竟然还有撕咬的声音,很凶残的惨叫,此起彼伏的。
顾天心松开捂着耳朵的手,瞅着身后的大树,捞起袍角扎到腰间,猴子似的往上爬。
尼玛,要不是学轻功太需要技术含量,她早就让小月教她了,可是,谁叫她过了最佳的习武时间呢?
爬啊爬,爬上第一个树杈的时候,正要伸手去攀住树枝,不想一摸,就是湿滑软绵的触感……
“蛇——”顾天心一声惊叫,慌乱之下松开手,差点就摔倒了地上,幸得反应快,抓住了另一根枝桠。
因为她一声尖叫,黑漆漆的林子里,貌似涌来不少幽绿的光,那是兽类的眼睛。
上有蛇,下有狼,她该怎么办?顾天心额头上滑下一滴滴的冷汗,她实在不想葬生在狼腹中,也不想被蛇咬。
好在树下有火堆烧得正旺,那些兽类不敢靠近,只在火光外徘徊,望着她垂涎三尺。
顾天心小心的避开头顶的蛇,正在想着对策,远远的,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
霎那间,头顶那条蛇像是被什么控制住,长了翅膀似的,竟然“嗖”的冲到地上,一溜烟的爬不见了。
同时,地上爬出好多的蛇,色彩斑斓,一条一条的,都往着女人惨叫的地方爬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顾天心傻眼了,惊骇了,伴着那诡异的笛声,她只想到一个名字——独孤连城。
独孤连城怎么在这里?独孤连城若在这里,那摄政王府里的又是谁?是谁……
顾天心突然觉得胸闷至极,一个大意,攀着枝头的手指滑开,直直的望着地上摔下去。
掉下去会怎么样?摔死?被狼咬死?
顾天心心中霎时疼痛了起来,是因为害怕吧,对了,她怕死,一直都是的。
“顾天!”一道冷冽的呼喊,玄衣男子不知从何处飞来,将她牢牢的接住,借力在狼头上一跳,又落在一旁的轮椅上。
顾天心落在他怀中,清冷纯澈的气息入鼻,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怔怔的抬头看着头顶陌生的容颜。
云倾手里拿着火把,映得眉眼极为清晰,深邃的黑眸,像是无尽的漩涡,吸得人迷失深潭,找不到方向。
他将火把遥遥往外一抛,林中的银松被点燃,哗啦啦的烧了起来,一棵接着一棵,连成火海。
银松林被烧,群兽惶恐,顾不得眼前的美食,撒丫子的一哄而散。
云倾淡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手搂着顾天心,一手去摸车轮,离开火焰的范围。
顾天心靠在他的怀里,直直的盯着他看,直到黑暗下去的地方,他才咳嗽了一声:“看够了没有?很喜欢我这张脸?”